（延禧/还珠）等一个晴天 第4章 第 4 章

此时的傅恒正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脑中回想着方才的一切，心如刀割。

傅恒今日抽空去了趟长春宫，本想着顺便将尔晴也接回去，却在宫门口就被璎珞拦住，说有话要跟他单独谈谈。

魏璎珞开门见山：“傅恒，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

傅恒欲言又止：“璎珞，我……你怎么也说这话？难道是尔晴跟你说了什么？”

璎珞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尔晴从未跟我提到你，她在娘娘面前也从未有说过你的坏话，只是从未主动跟我们提起你，想必你们虽为夫妻，平日却冷淡。傅恒，她是你的福晋，如今，她作为你的夫人进宫照顾娘娘，傅恒，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冷落她。”

傅恒苦涩一笑，道：“我何尝不知道，可是我无法面对自己的心，有些东西，我无法忘记。”

璎珞褪去自己时常保持着的坚强神色，说道：“不管你以前怎么想，我们的关系在你向皇上请求赐婚的时候就结束了，你以后要陪伴的人是尔晴，不是我。”

傅恒着急道：“不是这样的，璎珞！我会想办法，我会找机会立功，用我的功劳求皇上开恩的，璎珞，你等等我！”

璎珞想笑，但是扯了扯嘴角没有笑起来，说道：“傅恒，你这样对我、对尔晴都不公平。就算皇上开恩，你又将尔晴置于何地呢？你难道觉得，你我之间，还能将夹杂的尔晴彻底一脚踢开吗？况且……”况且皇上会开恩吗？璎珞想起大雪那日在围房中发生的事情，魏璎珞心里发沉，心中并无把握皇上是否是一时兴起。

傅恒握住拳头，他内心纠结，他很想不顾璎珞意愿，直接向皇上求情，不管是以侧福晋还是其他方式，强娶璎珞。但他也知道璎珞说的是事实，不管之后如何，他们之间，尔晴是一个无法躲避的话题，他更知道魏璎珞的骄傲，绝不会成为他的小妾。他踟蹰着开口道：“璎珞，如果你愿意……”然而后续的话语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璎珞看着傅恒一字一顿地说道：“傅恒，你听清楚了，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跟尔晴分享一个男人，我也不愿意再等你了，傅恒，你知道的，我魏璎珞，从不回头。自己没走过的道路或许很美好，但终究只是幻想罢了，哪怕幻想再美好，人也是要在现实的小径上继续走的。”

傅恒满脸苦涩，说道：“璎珞，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哪怕是用我的生命和一切向你保证，保证我心中只你一人，你也不再给我机会了？”

璎珞坚决道：“是！傅恒，没有机会了，我告诉你，我是爱过你，但是以后、再也没有以后了！”

两人眼里都有微微的泪光闪动，他们知道彼此之间的感情，但是现实如此、皇权如此，有些话他们不必说出口，但都清楚他们再无机会。

此时转角处，两道人影悄悄离开。

“皇上……”

“嘘！”弘历小声道，“先走先走！”

两人小步悄悄走开，蹑手蹑脚，李玉也不知道紫禁城的主人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李玉边走边偷觑弘历脸色，心里犯嘀咕，一碰上魏璎珞，皇上心情就让人难以捉摸，本来撇到魏璎珞叫住傅恒时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来，但是又不直接叫侍卫把这两人再拉倒慎刑司去，反而是做贼似的悄悄跟在两人身后，听起墙角来——

难评，实在难评！不过幸好这两位没有拉拉扯扯的，虽然说傅恒还是有点婆婆妈妈的，但是李玉觉得，魏璎珞的果断还是很好地将皇上心中的怒火压下去咯！璎珞姑娘还真是高啊~

弘历背着手轻哼一声，心想当时魏璎珞怎么不肯去骗傅恒，还非得在大雪里受一遭罪……然后又想起魏璎珞亲口说的“爱过傅恒”，嘴角又往下撇，心里开始烦躁，忍了忍还是转身踢了李玉一脚。

李玉：“？？？”

唉！为什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的屁股）！

尔晴看着手中的两张卖身契，对着已经清洗完的母女二人说道：“这卖身契如今还给你们二人，之后我会让人去府衙将你们的奴籍销了，依旧做回良民。”

母女二人想下跪谢恩，尔晴连忙将二人扶住。尔晴想起方才杜鹃问出的这母女二人情况，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母亲名字叫张秀兰，并非出身贫寒，父亲是个举人，家境称得上殷实，张秀兰未出嫁前还曾跟着父亲念过书，因为没有兄弟，父母千挑万选找了个秀才做女婿，也为女儿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出嫁后，张秀兰夫妻间也是曾有一段琴瑟和鸣的生活，然而吴秀才考运欠佳，屡试不中心态就有些变化，加上他们第一个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儿，吴秀才就把自己不中的苦闷发泄在张秀兰母女身上，并将考不上的原因推到张秀兰身上。本来有张秀兰的举人父亲在，吴秀才也不敢将事情闹大，只是冷暴力妻子。但是命运无常，张秀兰父亲好不容易等到授官的机会，却在上任途中遭遇意外夫妻双双身亡，此后吴秀才彻底露出本来面目，时不时地打妻女泄愤，甚至还沾染了赌博恶习，这下不仅张秀兰的嫁妆给他败光，今日更是直接将妻女都卖给赌坊。

如果今日没有尔晴遇到，张秀兰母女之后的遭遇只会更惨。

张秀兰的遭遇让尔晴更深刻地认识到，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滑落深渊有多容易。张秀兰的出身并不差，她的父母也尽可能为她做好了谋算，然而一个男人能够轻易地决定她和她孩子的死活，她除了能豁出去带女儿出逃之外别无他法，而且就算逃出去了，等待她们母女的也或许不是生路。尔晴终于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老天爷给她开了玩笑后尽力弥补了，尔晴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除了拯救容音以外，还能为这些她看得见、看不见的女人。

尔晴问张秀兰之后有何打算，是否有去处，张秀兰抹泪道：“我娘家已经无人，而我那相公……我实在是不愿回去再被他折磨，既然他已经将我母女二人卖了，那我们之后也再无瓜葛。只是……”

尔晴点头，说道：“你们若是没有去处，不如在府上先留下来，我想想给你们安排些活计，先稳定稳定。”

张秀兰其实心里彷徨，对未来也十分无措，但她明白她的相公已经是无法再依靠了，既然没有去处，那么听到尔晴这么说自然点头称是。

尔晴又想起一事，说道：“对了，你女儿盼娣这个名字不好，你看看要不要趁机改了？”

张秀兰吃惊地看着尔晴。

尔晴看着张秀兰脸色，也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唐突了，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不愿也罢，我只是想着，你们既然已经脱离那个家，不如把它强加在你们身上的一些期盼也去了。”

张秀兰犹豫片刻，应道：“是，还请夫人赐名！”

尔晴想了想，说道：“盼晖如何？期盼日光，不要让自己在黑暗中沉湎，重新向前。”

张秀兰眼底闪着泪光，说道：“多谢夫人，盼晖，快来谢谢夫人。”

杜鹃走了进来，说道：“少夫人，大管家来了。”

富察府中大管家名叫来喜，从小伺候着富察老大人富察李荣保，后面富察老大人去世后，便因情分被安排管家，逐渐做到大管家的位置上。

大管家来喜乐呵呵地走进来，说道：“少夫人，奴才听说您带了两人回来，准备安排在府内做些活计？”

尔晴点了点头，转头看张秀兰，说道：“秀兰娘子，你读过书，那你会做账吗？”

张秀兰刚要回答，却被来喜打断道：“少夫人，府中账房先生已经做惯了，贸贸然更换怕是要引起诸事不便啊。况且张娘子，您之前可曾做过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