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没有人比我更懂艺术加工 第124章 逆流圆舞曲

摧毁星核也好，定制乐器也好，如果你费尽心思维护这片梦境的安稳，又为什么要把【毁灭】作为备用手段呢？

扶涯搞不懂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是隐隐约约觉得那个时期的她可能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强行忽略心底漫上来的一丝不安，扶涯扭头去看黑天鹅的表情，只见对方也是一脸凝重。

情况有变，黑天鹅一手抵着下巴，拧着眉头思索着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解决方案。扶涯也没有闲着，脑海里千奇百怪的想法一茬又一茬地往外冒，倒也没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地抖机灵，反而还真的给出了一个可行方案。

“其实也可以试试能不能改编乐谱啦。”扶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好像这件事对她来说难度不大，“又不是只有惊悚音乐能用——就是没有事先练习过，效果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

原本的乐曲是在试验过后才投入使用，因此扶涯十分清楚其威力。而现在说改编就改编，就算她有这个能力也不能保证效果能令人满意。

况且那个时候的她显然比现在的她强上不少，至少现在的扶涯可没本事徒手捏碎一枚星核。

风险不小，但大家选择重新进入梦境正面对决这个决定本身就是在进行一场豪赌了，所以黑天鹅也只是犹豫了几秒，转而问她有几分把握。

向来自信的扶涯在背负整片梦境安危时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五六分吧。”

好歹过半了。

黑天鹅若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为扶涯的冒险行事添了一层保险。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为了将梦境的主导权紧紧攥在手里，扶涯还没有清醒到什么都记得的程度，费力回忆半天才勉强有点印象，“大概十五章之前？”

“……”黑天鹅沉默一瞬，“那你还记得我给你的东西吗？”

反应了一会儿，扶涯抬手扒拉起自己衣服上的各个角落，最后摸出一条透明水晶挂坠，摆在黑天鹅眼前晃了晃，“是这个吗？我怎么感觉它不太一样了？”

她依稀记得这东西原来长得像一枚小巧的种子，如水滴般晶莹剔透，干净到仿佛是一团被框住的空气。现在却稍微膨胀了一点，顶端微微开裂，有种要发芽的趋势。整体更像是什么颜料晕染了一般，隐隐约约泛出一抹金色。

黑天鹅端详片刻，了然地挑了下眉，“这是一枚特殊的‘忆种’，由记忆与情感浇灌，拥有构造世界的潜力。”

她的解释让扶涯下意识地警惕起来，“哈？你说它擅自处理了我的记忆与情感吗？！”

天知道她讨厌[流光忆庭]的人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对别人的记忆占有欲和窥私欲过重了！甚至还有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强盗和小偷。黑天鹅已经算是她遇见过的比较好说话的那一类了，居然也是个先斩后奏的人吗？！

“事实上，是你赋予它的权利。”

察觉到扶涯的反感，为了接下来更好的合作黑天鹅不得不说明真相。

“梦境是记忆的呼吸。”她眼眸微垂，缓缓开口，语气尽可能的温和轻柔，“在来往现实与幻梦的狭缝里，我不经意间遇到了被你上锁的记忆碎片。恐怕连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是承袭自[善见天]的处理手法……过往的记忆被你尽数封禁、打压，埋藏在最深处，却从来没有被抛弃。”

扶涯心神一震，隐隐有所感触，却并不能完全理解这意味着什么。

“我也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你既然与[善见天]有渊源，‘忆种’会对你起作用也不奇怪。”

好吧，看来这是过去自己留下的麻烦。扶涯无奈且被动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并且由于不想深入这个话题而立即接过话茬。

“所以它怎么用？有什么用？”

扶涯眼神嫌弃地晃了晃眼前的吊坠，捏着鼻子容忍这东西的存在。

“灿金型忆种的可塑性极强，说不定可以在混乱的能量变换中短暂地替代原来的梦境。”

也就是说，如果扶涯打算锤破匹诺康尼的天，忆种差不多就类似于垫在天下面的纸板，虽然是纸糊的，但也勉强能帮着抗一招。只要能在匹诺康尼被影响前消除多余的梦境部分，并且及时停下演奏，说不定还能保住这片梦想之地。

风险固然存在，但事到如今好像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说干就干，没有异议的扶涯与黑天鹅一拍即合，制定了大概计划后就立即行动起来。

某种程度上背负着匹诺康尼的生死，乐谱也不能说改编就改编，这又不是在比赛，扶涯需要考虑的不是如何全方位胜出，而是尽量在贴合原曲的基础上精准地切割梦境。

就算有忆种兜底，这种精细的操作对扶涯来说也实在耗费心力。除此之外，她还要一心二用。没有完整的上一段梦境记忆的扶涯在黑天鹅的陪伴下赶往了钟表小子广场，在钟表小子雕像附近的花坛里刨出了一个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正是她们苦苦找寻的风吟草碧霄竹笛。

随着扶涯将竹笛从匣子中拿出，竹笛尾部的风铃绒流苏发出了细碎而清脆的叮当声，宛若玉石碰撞。

这种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还真的很对扶涯胃口，她没忍住多拨弄了几下，叮叮咚咚的声音仿佛具有神奇的能力，轻而易举地抚平了心中的躁郁。

这是我的东西吗？即使已经将竹笛握在了手里，那抹挥之不去的陌生感依旧萦绕在扶涯心头。

但与之接触的那一瞬间，一堆杂乱的记忆涌入脑海，强烈的冲击感令扶涯头昏眼花，调整过来后的下一秒又如坠冰窟。

握着竹笛的手渐渐收紧，一旁的黑天鹅抬头观测着梦境中的天空，没有注意到扶涯的情绪波动，只是忧心忡忡地询问道：“我能感觉到梦境延展的速度加快了，对你来说会很难办吗？”

扶涯一个激灵，立即收拾好即将外露的情绪，拿着竹笛随意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漫不经心地回答道：“比刚才要更有把握一些。”

自信心翻倍的回答令黑天鹅难免感到诧异，但她又在细细打量过竹笛后明白了其中关窍，“看来我猜的不错，你的能力与记忆关联性极强。”而在由忆质打底的梦境这样一个特殊的环境中，曾归属于扶涯的竹笛自然沾上了些许相应的回忆触发机制。

难得没表现出明显的排斥，扶涯只是勉强地扯了下嘴角，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现在就开始吗？”

没等黑天鹅回应，扶涯自顾自地将竹笛搭在了唇边，望着远处天边的匹诺康尼大剧院，决绝地吹出了第一个音符。

而另一边，早就各就各位的同伴们也没有闲着，摇人的摇人打架的打架。也许是扶涯潜意识里不想刁难大家，无论是找帮手还是打boss，他们都一路畅通无阻，就算偶有意外也会在各种巧合下化险为夷，最后有惊无险地达成目的。

受【秩序】影响的[齐响诗班]盘踞于匹诺康尼大剧院上，压迫感十足，对付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自然需要全神贯注。双方对局进入白热化阶段时，清泠的笛声划破天际，如利剑般刺穿每个人的大脑，涤荡稍有昏沉的思绪，穿透力极强。

“这是……扶涯？”

虽然没有听过扶涯正儿八经的演奏，但熟悉这家伙的列车组成员轻易就能感觉到乐曲里的个人特色，几乎是立刻就能意识到这是扶涯的手笔。

“风吟草碧霄竹笛找到了。”

丹恒刚做出这个判断，倾泻而出的音符已然凑成了一段完整的旋律，瑰奇的梦境在挨了【虚无】的令使一刀后陷入了更大范围的动荡。原本平静的天空碎裂出了一道道裂隙，万千流光碎成亿万星尘，又被流云裹挟着乱成一片。

大楼倾塌，路面崩裂，狂风卷着无数建筑物碎片飞掠过眼前，梦境像一团被揉皱的纸巾。身在其中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好像他们都连带着被挤压揉捏。

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怖程度直追世界末日，本来还在专心对付关底boss的几人纷纷变了脸色。

“这是什么情况？”顶着喧嚣的狂风，三月七将手臂横在面前以防灌入一肚子冷风，不得不大喊出声，“不是说找扶涯稳定梦境吗？这怎么看都是要把梦境掀了的架势啊！！！”

没有人能够回答她的问题，连对面[神主日]的动作都停滞了半晌，指挥棒悬在半空中久久没有落下攻击，不知道是受乱糟糟的梦境影响还是被逐渐激昂的笛声硬控住了。

源头未知的笛音响彻云霄，振奋人心的旋律带给了反抗者无限动力，也如同千万支锋利的箭簇，射穿了[神主日]的躯壳，狠狠扎进了梦幻但又虚假的星空。

梦境的裂缝不断扩张，再这样下去别说【秩序】了，估计所有人都要给匹诺康尼陪葬。

“剧本里有写这一段吗？？？”星艰难地稳住身形，扭过头看向星核猎手的成员，企图得到点让人心安的内部消息。

然而没等流萤回复她，节奏愈发激烈的笛音戛然而止，竟是在即将攀升至最**处猛地转折，突兀却并不生硬地向更舒缓的旋律过渡。

碎裂的天空，崩塌的建筑，呼啸的狂风……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画面中唯有匹诺康尼大剧院里的这些人还能自由动作，却在猝不及防地面对这种转折时同样停顿一瞬，很难立即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万籁俱寂中，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泥泞的旅途，颠沛的命运，不过徒劳的挣扎，以及永远的事与愿违。即便如此，你也要抛弃这个由你所构建的世界，由你所掌控的故事，回到那个一片狼藉的现实中去吗？”

获得部分【秩序】权柄的星期日能说出这番话来，扶涯毫不奇怪。她站在钟表小子广场上，一抬头却仿佛能与对方直接对视。两人就这样畅通无阻地面对面交流，也不在乎别人是否能听见，更不在乎他们是否能听懂。

“随便吧。”扶涯神色恹恹，与平时的她大相径庭，既没有言辞激烈地反驳，也没有冷嘲热讽，像是坦然接受了什么一样，平静得宛若一潭死水。

“我早该醒了。”

近似于一声喟叹，扶涯手腕翻转，不耐烦似地收起了手中的竹笛。乐声陡然一停，时间再次流动。赶在世界颠覆之前，她又抽出了腰间的毛笔，用它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另一只手掌。

柔软的笔尖沾满了温热的鲜血，扶涯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迅速而坚定地在虚空中落下了一道笔迹。

梦境世界的特殊性加上部分记忆的回笼，极大幅度地提升了扶涯的能力——与其说是提升，不如说是解除了某些限制，表现出来就是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拆”字，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却能够直接撼动远在天边的匹诺康尼大剧院。

“这是什么？”离得最近的黑天鹅先是惊讶于她的自残，又被空中突然迸发出的闪光震撼到了一瞬，不由得惊叹地出声询问。

远处的大剧院轰然倾塌，犹如一朵烟花炸开在天空之上，溅出烟尘碎屑一片。

“一点点……落笔成真的能力。”这个时候的扶涯既没在意伤口也没顺着炫耀，只是简短地解释一句，手中动作未停，笔尖再次勾勒出了新的字形。

“重启”二字于空中浮现，红与金交错缠绕，流光溢彩，其意不言自明。

截至目前，混乱的梦境一共承受了三次攻击。巡海游侠的助力动摇了梦境本身，黄泉劈下的一刀让无数梦中人惊醒，如果说这些都是在削弱【秩序】的影响力，那么扶涯的乐曲则是在撼动匹诺康尼的根基，即忆质和星核。

被这样轮番打击，匹诺康尼还能撑住算是扶涯的临时改编和黑天鹅的忆种的共同作用。尽管如此，几乎遭受灭顶之灾的梦境也要很长的恢复时间。灾后重建严格来说并不属于扶涯操心的范畴，但她现在心情十分糟糕，不得不干点好事以对冲负面情绪。

所以她突发奇想地选中了整片梦境，不顾自己是否能承受得住这种等级的消耗，称得上是一意孤行而又义无反顾地修正一切。

正如“重启”所意味着的那样，一切都将恢复成扶涯初来匹诺康尼时的模样，仿佛这场灾难从未发生。

但除去没有生命的客观存在，连带着被“重启”的人究竟是否留有这一段记忆，“重启”后的世界是否会重蹈覆辙，那就不是扶涯能考虑到的事情了。

总而言之，先醒来再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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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逆流圆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