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铁/景恒]假如丹恒是景元扶养长大的 第54章 月升

与此同时，幽囚狱底。突然爆发的强大力量使锁链迅速拉紧，但与既往相反，这一次不再是向外撕扯丹恒的身体，而是被他体内形成的力量涡流牢牢吸住，朝内牵引。

丹恒垂首静坐，平和如一尊神像。身下浅水也受到召唤，一圈圈波澜由外向内收缩，仿佛拥护神明的信众争相朝拜。

禁地内，夜明珠渐渐黯淡，更强烈的青光自丹恒身上散发出来。

神识正处于紧要关头，使他没有觉察到现实中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

灵力穿通四肢百骸，汇于丹田，蒸腾为清气袅袅上升，继而凝聚为一团。

重渊珠，开始显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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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烟火已尽，云骑的肩灯也不再闪烁。被驱开的夜色又沉沉降下，覆盖绵延的岸线与肃穆的军阵。

罗浮将军与持明龙师并肩而立，在微妙的气氛里各有所思，沉默不语。

未几，躁动不安的海面在二人注视之下渐渐恢复平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拂去了浪潮。

景元放眼远眺，前方明明已恢复一片宁和，他却有种更为强烈的预感，危机并未彻底解除，应该只是被暂时压了下去。

江阳刚才正琢磨着利害关系，思索今后该如何选择，此时也敏锐地意识到什么，先扫了一眼海面情况，再闭目凝神，细细体察。

“江阳先生。”景元问，“海下可有异常？是否需要派人去瞧瞧？”

“不，不……这种感觉——”

龙师突然无比激动，顾不上回答，迅速施术复查古海的变化。没想到神思甫一入水，立刻被强烈的灵力波动所捕获，他两腿一软，本能地就跪在了地上。

跟随龙师而来的百余名护卫几乎同一时间附身下拜，仿佛镌刻于灵魂深处的敬畏被齐齐激发了出来。

“将军！”一名卫兵上前禀告，“地衡司探员传来消息，两分钟前临海探测仪发出警报，建木活性超出阈值，但只维持不到五秒就跌了下去，现在已低于平均值。”

“……知道了。”景元眉心微动，不等龙师开口，已猜到答案。

丹恒……

是那孩子力挽狂澜，免除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江阳撑着爬起来，整张脸憋得通红，眼眸明亮非常，透着万分复杂的情绪。

“神魂百炼，重渊初成，浩海归一，恒月高升！”

他状如癫狂，踉踉跄跄地奔入海中，掬一捧清水高举过头顶。

众人不明所以，只见龙师背影蓦然陷落于阴影之中。

而在他身前，遥远的古海中央青光大盛，竟冉冉升起一轮巨大的圆月，几乎占据了半边天幕。那是源自太古的蜃影，象征着龙魂庇佑。

岸上人皆被这壮丽奇景所吸引，惊叹连连。

“……”

景元一时无言，心间隐隐酸痛。

没有人知道那孩子一直以来忍受了多少痛苦才熬到今日，当下又是在怎样极端的情境之中强行凝珠。

他恨不能此刻拔腿就走，冲去幽囚狱看望丹恒。

可直觉告诉他，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

“我信将军，将军信我吗？”

曾几何时，丹恒这样问他。

无论过去、现在抑或将来，景元的回答永远不会改变。

我相信你，丹恒……

“全体将士听令，严守防线，不得撤离。”

龙师转身，诧异道：“将军此话何意？”

“襄助尔等，护海域周全。”景元回答道，“江阳先生先别急着高兴，现在便率人前去海底视察吧，我就在此，等你给我一个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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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距海面千丈之下，隐殇园虚假的天穹被撕开一道横贯南北的裂缝。

瞬息之间，水龙已遁入灵隙通路，并在最后狠狠一记甩尾，击退邪物的同时，分离出部分水体将天幕封补。

“可恶！”连垠气急败坏，接连猛攻那堵住裂缝的凝水，但不起任何作用。

“还以为你不过是个残废的家伙，没想到竟小瞧你了。这种程度的权能……是已经凝珠了么？”

它满心不甘地回到地面，平息怒意，安慰自己道：“无妨，我留的后手足够多，总能套住你的。”

“哦，还有，阿录……居然也被一起带走了啊……”

轻柔而充满魅惑的声音随风飘散，比起自言自语，更像是一种噬魂摄魄的诅咒：“我的承诺已经达成，不欠你什么了。你落入他的手里，我很心痛，可惜现在无暇顾你。希望你能撑到蜃界活化的那一刻吧。我不求你能帮我控制住丹恒，但至少……不要死得毫无价值啊……”

言罢，连垠来到昏迷的晴虹面前，把她拎起来扔进卵堆里。

它绕着卵堆踱步一圈，用邪力动了些手脚，然后朝着漆黑的地洞走去。

大长老躺在洞底，身前是亮着幽蓝色微光的甬道入口，一扇倒塌的石门压在他的腿上，他浑身骨骼多处碎裂，双腿更是血肉模糊。

即便如此，令梧仍强撑着没有昏厥，睁着被血污浸染的双眼死盯着上方，望见那假冒丹恒的邪物缓慢降下来。

“你……究竟是谁？”

连垠冷笑一声，解除屏蔽术法，释放自身气息。

“现在，您认出我了吗？”

老者闻到那股香甜气味，顿觉全身疼痛都减轻了些。随之而来的警觉使头脑更加清醒。

他瞪大眼睛，张着口却很难吐出那个名字，既不愿相信，又羞于承认。

“您可以叫我连垠，那是我外界分身的名字。”邪物俯下身，面带微笑地瞧着老者，“不过我的本体更早与您相识，记得两千多年前，您曾称呼我为：‘建木龙灵’。”

“……”令梧急促喘息，强烈的精神冲击导致内伤加重，口鼻都开始流血。

“借柳长衡的身躯与您达成合作那一日，我说过，您是我的恩人。现在我可以告诉您缘由了。那是因为，前世的您，为了溯源找寻化龙妙法，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尝试。”

“您设计让当时尚且年幼的龙尊爆发龙狂，正是这一举动，让我得以短暂地摆脱龙心束缚，使三分神识逃离出去，变为连垠。”

“……什么？”大长老瞬间似被掐住了喉咙，极端悔恨如晴天霹雳，几乎摧毁精神。

前世……居然犯下如此恶行……简直罪无可恕！！

两行热泪自眼眶滑下，他嘶哑道：“你这个孽障！”

“哈哈哈……”连垠笑完又叹了叹，“当初您可不是这么想的呢，那时您明明说过，就算我是建木插进龙心的一根刺，只要能为你所用，也可视为持明的一部分。”

“因为您这句话，我才始终认定自己属于持明啊。而今化龙的法子，不也源自这一理念么？不论种族，不论出身，只要能将其转化为持明，那他便是族群的一员。”

“一派胡言……”大长老咬牙坚持，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连垠隔空抬起石门并击碎，然后捆住老者的双手，拖着他走入甬道。

“连垠向来有恩必偿，有仇必报。长老您曾助我逃离，前不久又帮我打开了这里的封印，连垠甚是感激。所以，即便您前世曾拿我做过实验，而您这辈子囚禁刑讯过我的阿录……我也不打算置您于死地。”

“我会让您活下去的。”他微笑道。声音在昏暗的长廊内显得更加阴森，“我还需要您和上面那堆东西一起，为我拖住景元，就像我曾经转化而成的那条小龙拖住丹枫一样……那一次我失误了，这次……绝不能再败！”

“只要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我就能夺回祭品，成功活化蜃界。哪怕你们身躯被毁，我也将赐予你们新生，在属于我的那个新世界里。至于您的愿望……等家园建成，我自会帮您实现。不止族群延续问题可以解决，让所有持明进化为不死不灭又有何不可呢？”

“你、你！！！”

大长老吐出一口黑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

令梧觉得自己被拖行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失去力气，周身也全无知觉。

待模糊的视野终于停止变动，他看见那邪物站在前方一张木桌前，桌上有许多标本罐。

连垠从最大的罐内掏出了什么东西，老者没能看清，只知道那东西在跳动，跳得越来越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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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月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