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小孩居然是医修?”
虚空水镜中。
几人原本因为阮家老三逾越仙宗的行为格外愤怒,却在看到金发少年出手救人后,一个个的心思均转移到了绯星身上。
“经脉寸断、灵力逆行……一个还在练气期的小辈,便能有如此造诣。”一人感慨道。
玄云仙宗中,无数家族林立。那阮三所在的阮家虽说也算势大,却也只是区区一个依附于玄云仙宗的家族而已。
“阮家。”其中一人冷哼道,“竟敢藐视宗门规矩,随意破坏考场,打杀玄云试子……哼。”
另外几人虽不应声,却也默许点头。竟是在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将来。
此时另一人出言道:“掌门师兄息怒。往好处想,若不是这阮家三子作乱,我等也见不到如此有潜力的医修小辈。”
“是极、是极。师弟,你可曾见过这种手段?”
“并未见过。我方才一查,原来这孩子来自西洲。”另一个温润的男声笑道,“天下医术,可谓天上繁星……若是这孩子过了玄云试,或许可来我医仙峰。各位师兄弟姐妹,到了那时,可莫要与我抢人。”
秘境之中。
阮三忍着身上的伤痛,坐在少年的肩膀上。
这自称贺星的少年,方才出手相助后,便让人扶着他在一边躺下。白家老四那闲不住的,探头探脑也想跟着过来,却被突然出现的一排值守仙宗弟子拦下,言明是要捉拿阮三进刑堂,并将人逐出试场,永不许再进玄云试。
阮三眼神黯淡。他闭上眼睛,心中发苦,颤巍巍地抬起刚接上筋脉的双手,想要撑着草地站起身来。
【别走啊。】
贺星目不斜视地走上前去,朝着值守弟子们一礼,露出个乖巧的笑容:“诸位仙长,可容我再为他诊断片刻?”
这小孩是医仙峰峰主看好之人,这些人也都愿意卖他个面子。于是这少年重新回到阮家老三身前,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番他的情况,却借着衣袖翻挡时,将一只小东西塞给了他。
阮三掀起眼皮一瞧:好生怪模怪样的小人,应当是用某种木头做成,仔细看去,倒也算得上心灵手巧……
咦?
阮三眨了眨眼。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小圆手——这、这是……
“好了。”这少年站起身,怯生生地绞了绞手指,“可、可以了。但我也只是应急之法,后续还需静养,不得动用灵力……”
他的“医嘱”还没说完,那几人也算是耗尽了耐心,拉拉扯扯地带着“阮三”离开。
白四狠狠地皱着眉。他有些纠结地瞧了那少年一眼,想了想道:“你一个人,又是医修,不若跟着我们?”
贺星却惊慌地摇了摇头:“不了……多谢好意,我要去找我兄长。”
说完,也不等他们应答,便头也不回地跑进了森林深处,惊慌失措的模样表现得淋漓尽致。
阮三:……
这位贺道友,着实爱演戏。
他短手短脚地坐在少年的肩膀上,挪了挪手脚,就被两根手指夹了起来。
“不过分别几时,怎么多了个小东西?”
阮三:!
他艰难地回头看去,果不其然,提起他的正是候场时那黑衣男人。他有些懒散地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目光却无半分柔软。
“你怎么还让他坐你肩上?”男人不满地瞥了他一眼,“……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实在危险。”
这人的态度绝非善意。阮三只觉得,若是可能,自己全身的经脉似乎又将断了一回。
“嗯?”
那贺星眨了眨眼,背着手绕着他走了一圈,颇有几分装模作样地问道:“如果我没听错,你这是在吃醋吗?”
贺归面无表情地晃荡了两下大气不敢出的阮三,好歹还是叹了口气:“说罢,怎么回事?”
“哎呀,说来话长……”
贺归好笑地捏他脸颊:“那就长话短说。”
绯星哎哎两声,轻轻地拍掉贺归的手,缠着他说了许多撒娇的软话去。
那阮三却大气不敢出。
只因他明白,这两人必定在暗地传音——那名为贺常的男人朝他看了一眼,目光里倒没有方才近乎敌意的警惕,却带了几分审视和奇异。
于是阮三就明白,这是贺星同他传音了。
原先他因家族遭逢不测,心中苦闷,故而对这两人存有偏见。如今看来,却是他眼界短浅,这哪是什么未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分明是对自己实力足够自信!
能传音的修士,哪还会是什么练气小修。
他抬头一看,那边还有个眼观鼻鼻观心的陆九眠——这人原先是白老四绑来找星月枝的向导,刚才跑得倒快,原来是“另投明主”罢了。
“可以带着,但不能由你带着。”黑衣男人语焉不详地说道,“这事……出去再议。”
“好啊。听你的。”
于是阮三又被这黑衣男人提了起来,这次他被甩给了陆九眠。
“劳烦了,陆道友。还请动手。”
陆九眠点了点头。他将这奇特的小木头人放在衣襟前面,掐了个手诀,双目中蓝光闪烁。
“这边。”他快速低声说道,便朝着一个方向迅速跑去。
那星月枝生长在一处嶙峋石峰之间。越发靠近它生长的地方,便越觉寒冷。等到了石峰脚下,连灵力都要被冻结。
同他们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
堪堪踏进星月枝的边界,就有一道火焰直冲他们而来。贺归扔了枚屏障符箓,那火焰就被抵挡在外,化解无形。
“道友,我等不愿生事。还请留步。”
周边空地宛若水波,走出两人来。陆九眠见了他们,低声道:“贺道友,是宿家的人。”
宿家?说来那成衣店的老板,似乎也姓宿。
贺归便不再上前,只扬声道:“听闻星月枝分株颇多,我并不贪心,只求一株,如何?”
“不如何。”一人神情倨傲,“星月枝本就是珍稀灵草,谁见了不愿据为己有?道友,奉劝你一句:别多事。”
贺归却笑了笑:“倘若我偏要过去呢?”
这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伸掌拍出。
“那就——得罪了!”
两道有力的气劲朝他们席卷而来。贺归一抹手中戒指,一把绣着红梅的伞瞬间打开。他一推那伞柄,伞面飞速旋转,那上面苍劲的红梅仿若泣血。
两人暗自心惊。
这是什么法宝?竟能抵挡得住他们兄弟二人合力一击,好生厉害!
“居然能挡住宿家的天绝掌……”陆九眠喃喃道,“这把伞……”
他身旁的少年笑眯眯地托着腮:“给我遮阳的!”
“……啊?”
“我兄长是一位木偶师。”那贺星伸出双手,十指交错成一只鸟儿的模样,“只要给他木材,他什么都会做,很厉害的。”
木偶师……木材……
陆九眠咀嚼一番少年的话,突然猛地睁大了眼睛:这描述,不就是炼器师么?!
可怜的阮三没法做出太多的表情,只能用小圆手抵在脸上遏止他的“呐喊”。
一个炼器师,一个医修。
“居然是炼器师?!”
“炼器师被霞火谷垄断了太久,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这次玄云试,当真有趣……”
“咦?”有人奇道,“这小子与那医修,似乎是兄弟?”
窃窃私语时,虚空水镜中,有一道一直佝偻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你们是说,有炼器师的苗子?”
其他几人易经,纷纷放下大能的架子,恭敬问好道:“师伯/师叔祖。”
那身影同其他人不同,显得浅淡无比。他放下手中擦拭的物事,朝水镜踱步而来。
秘境之中。
“你们说这个吗?”
那红梅绢伞在空中旋转几圈,悠然回到贺归的手中。经受了宿家兄弟二人数招,这看似柔软的伞面,居然近乎完好无损,只在周边勾了点丝线。
“见笑了。我学艺不精,仅仅是对着书上描画禁制,难以为继。若是与二位再对上几招,这伞便要破了。”
他屈指弹了弹伞面,无奈地耸了耸肩:“二位道友,可还要再打下去?虽然这把伞快报废了,不过……”
木偶师亮了亮指间的储物戒指,原本就多有消耗的宿家兄弟眼神微动。
他们自然也听见了那少年的话。木偶师?没听说过。但见这人古怪的法宝,便不难推测,这应当是一位炼器师。
炼器师不去霞火谷,来玄云试做什么?
两人心念电转间,清了清嗓子,正要再虚张声势一番,突然后脑勺被砰砰赏了两个暴栗,一声清亮的呵斥劈头盖脸砸来。
“你们两个!不是说让你们对其他参试道友友好些吗?!”
贺归挑眉,和绯星对视一眼。
那一身利落衣衫的女修,赫然便是成衣铺子的老板娘宿冷菱——也是那位火速掉马的基建流参赛选手。
宿家那两兄弟见她来了,仿佛鸡仔见了老鹰,诚惶诚恐地缩了缩脖子:“大姐……”
宿冷菱呵呵一笑,又赏了两人一人一个暴栗,将赔钱弟弟们踹到一边,双眼放光地冲到贺归面前,就差拽着人的手摇上两摇:“大……大哥好!”
贺归:“呃……谢谢?你也好。”
贺归:为我花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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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