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选组］仁心笺·诚字旗 第8章 大扫除

土方的话虽然很严厉，却从侧面表明了他的态度，他已经认同福泽作为新选组的一员，福泽对此不免感到喜悦。

“你的提议我准许了。”土方做出决断，“过几天我会请一位可靠的兰医过来协助，让山崎也跟着你做记录。”

福泽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她向土方深深鞠了一躬，“土方先生，非常感谢您！”

说完，她高兴地退出房间准备去处理相关事宜。

等福泽走远后，土方才朝着门外那个隐蔽的角落说道：“出来吧，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偷听了？”

冲田这才从暗处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一贯如常的戏谑笑容，“魔鬼副长如今好像变得很好说话了呢？”

土方冷哼一声，瞥他一眼，“难道告诉我希望她留下的那个人不是你吗？”

冲田不置可否，他怀里抱着打着呼噜的小判，走到一旁随意地问道：“那土方先生又是怎么想的呢？”

土方的回答相当客观，“暂且看来，她的方法有效，这就足够了。只要能减少减员保证新选组的战斗力，我不介意去尝试任何办法。”随后他的语气突然果断，“但是，如果将来她确实会对新选组造成任何威胁，我会毫不犹豫亲手处决她。”

冲田脸上玩味的笑容略微一滞，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和动摇，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至少，他不希望那个人死在别人的刀下，哪怕是土方先生的刀下。

土方并未察觉到他细微表情的变化，转而询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最近咳嗽好像是少了些。”

冲田立刻换上轻松的语气笑道：“托那位长崎医生的福啊，感觉确实好了很多。土方先生就是喜欢瞎操心，我只是因为劳累引起的普通风寒，已经没事了呢。”

土方看着他的笑容，知道不论怎么追问得到的一定都是相同的答案，也就不再问了。

第二天一早，福泽早早起身，邀上在新选组中关系较为熟络的永仓、藤堂和原田，组织留在屯所的部分队士进行大扫除。

这三人形影不离，被冲田他们戏称为“吵闹三人组”，凭借着他们三人在组内的地位和声望，由他们出面号召其他队士配合大扫除再合适不过。

福泽指挥众人打水、擦拭地板门窗，清理积存污垢的角落，力求改善居住环境，减少病菌滋生，一时间，屯所充满了忙碌的喧闹声。

正当福泽卷起袖子，指挥众人清理一处积灰的廊下时，冲田端着一碗深褐色汤药走来，径直递到她面前。

“福泽医生身子太弱了。”他笑意盈盈，“若是现在病倒，谁来为我治病呢？所以，把这碗药喝了吧，我没有下毒的。”

福泽望着那碗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汁，微微一怔。

这想必是冲田特意找汉方医生为她调配的，一片心意实在不好辜负，况且汉方药在调理根本上的确有西药不及的独到之处。

她接过药碗，深吸一口气，屏息喝下一大口。霎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纯粹苦味在口中炸开，这比她尝过的任何药物都要苦涩百倍。

舌根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让她险些当场吐出来，这分明是黄连的苦味！

能苦到这种地步的，恐怕非黄连解毒汤莫属。

福泽痛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正想放下药碗，暗自决定以后还是建议他改煮口感更佳的柴胡桂枝汤为好，并且十分肯定这一定是恩将仇报。

“喝完。”冲田伸手按住碗沿，不让她放下。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从怀中取出个小纸包，那里面装着金平糖。

“配着糖喝会好受些。”望着福泽被苦出眼泪的模样，他唇角微扬，“想不到，医生也会嫌药苦？”

福泽连忙接过糖，抓了几颗塞进嘴里，甜味总算稍微中和了那异常霸道的苦楚。

她注视着手中的金平糖，忽然想起之前冲田送饭时以感谢的借口送的，还有她初次晕倒后出现在枕边的金平糖，看来他是真喜欢这种甜食。

而且，她发烧时隐约感觉到那个悉心照料她的人，或许也是他？

在冲田的强制要求和糖果的助力下，福泽勉强灌完了那碗苦不堪言的汤药。

冲田望着空碗，似乎终于满意了。

“你给我的那些药，做得如此小巧，是为了避免病人嫌苦不肯服用吗？”他忽然问道，带着犹疑，“这么小的药丸，真能治好肺痨？”

福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过他的手臂，手指轻搭在他的腕间，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探向他的胸膛和后背，感受着他呼吸的深度与频率。

因为没有随身带着听诊器，她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诊断，以至于全然没有注意到，当她的手指触及他胸膛时，冲田的身体有过瞬间的僵硬和慌乱。

“请别动。”她低语着，仔细感知，“最近夜间盗汗和午后低热的情况，是不是减轻了？”

冲田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确实很少发热了，夜里也睡得安稳些。”

福泽收回手，脸上绽开欣喜的笑容说道：“这说明药物起效了，它在抑制你体内的细菌病毒！”

随后，她又正色叮嘱着，“一定要按时服药，绝对不能再间断。还有饮食上也要配合，永仓先生他们买回来的鱼、鸡蛋和豆腐，你都要多吃。”

这时，永仓扛着扫帚咋咋呼呼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喂，你俩别偷懒啊，快来一起打扫！”

原田在一旁温和地笑道：“新八，医生大病初愈，总司又在战场上旧伤复发，他们还需要休养。”

藤堂却挥舞着抹布附和永仓，“左之，正因为身子弱才更该活动活动，出出汗对身子好！”

福泽对着吵闹三人组无奈一笑，从怀中取出常备的医用口罩细心地为冲田戴上。

“打扫时扬尘多，戴着这个可以防止灰尘刺激肺部。”

她重新拿起工具加入打扫行列，然而就在清理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时，一个黑影倏地窜出，竟是只体型硕大、毛色油亮的大老鼠！

福泽惊叫一声，连手中的抹布都扔了出去，内心不禁感慨古代老鼠的伙食之好，竟能养得如此肥硕，想必没少偷吃。

这下可热闹了，永仓、藤堂立刻大呼小叫地围剿老鼠，连原田也抄起扫帚助阵。几人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场面一时鸡飞狗跳。

混乱中，那只被冲田唤作小判的三花猫不知从何处优雅踱出。

它看准时机，一个灵巧的扑跃，精准咬住了慌不择路的老鼠。

随后，它叼着战利品，迈着骄傲的步子走到冲田面前，将还在蹬腿的老鼠放在他脚边，仰头轻喵一声，好似在请功。

冲田含笑蹲下，轻抚小判的脑袋，语气格外温柔，“做得很好，小判，晚餐给你加小鱼干。”

福泽惊魂未定地看着还在抽搐的老鼠，又望向正蹭着冲田手心的小判，好奇问道：“这只猫为什么叫小判？”

冲田一边逗弄猫咪，一边随口答道：“不过是只在附近流浪的家伙，喂得多了就熟了。有一天它不知从哪儿叼来一枚小判金放在我门口，就顺口叫它小判了。”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虽然冲田说得轻描淡写，但能看出他平日肯定很疼爱这些小家伙。

在小判捉鼠的插曲和轻松的氛围中，大扫除顺利完成，望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屯所，福泽觉得很有成就感。

这大概是她穿越到这个动荡时代后，第一次感到如此放松，仿佛暂时远离了刀光剑影与生死压力。

众人围着小判嬉笑逗弄，连平日严肃的队士脸上也带着笑意。

几日后，土方果然履约，请来了一位在京都颇负盛名的兰医。

体检当日，屯所内设起临时诊区，为不显得自己的检查方式突兀，福泽主动为兰医打下手，负责记录初步情况和协助基础检查。

永仓、藤堂和原田这吵闹三人组依旧是活跃气氛的主力，轮到他们时，个个争相跑到福泽面前展示结实的肌肉，嚷嚷着让医生看看他们有多健壮。

福泽被他们逗笑，仔细检查后，在本子上记录体格强健无异常，让他们好不得意。

当冲田坐到兰医面前时，福泽不由得紧张起来。兰医仔细为他听诊、问询，始终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些许异样。

呼吸音较常人略显粗重，但整体又**型肺痨症状，这甚至让他对自身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最终，兰医只是含糊地表示略有体虚，需静养，未能做出更准确的诊断。福泽在一旁默默松了口气，认真将兰医的观察与自己判断的病情趋稳记录在案。

她专注书写的姿态引来永仓等人围观，永仓看着她笔下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忍不住调侃道：“福泽医生的字，还真是别具一格啊。”

福泽顿时脸颊发热，她承认自己的毛笔字确实需要练习。平日用中性笔书写就已十分潦草，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需要专攻毛笔字呢？

藤堂立刻抓住机会损永仓，“新八，你这家伙认得的字，怕是还没医生写出来的多呢！”

他的话一时引得众人一阵哄笑，那二人又打闹起来。

黄连解毒汤：非常著名的汉方药剂，以黄连为主要成分辅以黄芩、黄柏、栀子，药性极苦，主要用于清热泻火、解毒，药性较猛不可随意自行用药。

柴胡桂枝汤：主要用于调和身体、缓解感冒及虚弱引起的症状，口感远优于黄连解毒汤，由柴胡、桂枝、黄芩、人参、炙甘草、半夏、芍药、生姜、大枣配成。

小判金：江户时代流通的一种椭圆形金币，是当时价值很高的货币，另外三花猫在日本通常被视为招财的吉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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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