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敖丙彻底放心的结果就是,他对自己的东西被“退货”的行为不再抗议和戒备,不过还是推开了黏人的小狗,撅了撅嘴,就把他手里的黑卡一把夺了过来,塞回了自己的口袋中。
“不要就不要,我还舍不得给呢,嘁。”
敖丙说话还是不好听,但李云祥仍然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同时突然又冒出来一句:“老婆,我爱你。”
“……”
“老婆,你所做的一切,我都懂的……你是那么骄傲和矜贵的龙三太子,却愿意忍耐着别扭的性子,背着你父亲,接受我这个平民,还顺带接受我的身份、我的家庭、我所代表的阶层,甚至愿意主动来了解我们……对你来说,一定很辛苦吧?……”
李云祥顺势拉住了敖丙收回黑卡的那只手,握在了自己的掌中,指尖在对方微凉的手心轻轻挠着,带着安慰和讨好的意味。敖丙则突然有了一种被轻轻一戳便击垮了他一直以来给自己铸造的铜墙铁壁的感受,一种被完全看到和理解的放松情绪涌了上来,让他觉得在这个人面前,就算任性和蛮横地发泄一点无理取闹的委屈好像也没有关系……让他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还不是都怪你!李云祥!谁让你只是个平民小子!害得我也得陪着你吃苦!跟着你往底层走!你要也是个大少爷、大富豪……那咱们强强联合,一起建设属于我们的东海市,多自在、多愉快啊!哪里还用得着在乎小小民众在想什么……”
李云祥却只是笑:“老婆啊,你也不是没和那么多大少爷、大富豪接触过吧?那为什么一个也没看上……就偏偏看上了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是不是我这种坚韧不拔的‘草根’气质就是很吸引你呀?哈哈……”此时敖丙气呼呼地插了一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李云祥却咧嘴笑得更灿烂了,“其实,你根本就不讨厌平民吧?更别提轻视或者漠视他们了……你只是脾气有点不好,骨子里又骄傲,别人不尊重你你就容易生气……哈哈……”
……在这个家伙面前好像总是一点**都没有,面子都丢光了……敖丙别扭得不行,还是红着脸反驳道:“我才没有!……你这是空口无凭地猜测!”
然而下一秒,李云祥便握着敖丙的肩膀,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例子:“你们让缉私局抓走私,大部分时间都是做做样子吧?否则以你们东海的势力,淡水走私怎么可能还会这么猖狂?”
“……”
“你们德兴集团新承包的拆迁项目,因为某些钉子户而不得不停工了吧?同村的人还没拿到钱,也没有地方住,是你给他们发的补贴吧?”
“……”
敖丙瞪着李云祥,嘴不由张大成圆形,惊愕得连一贯好修养的人都差点儿爆了粗口,“我嚓——你小子怎么连这些事情都知道?!”
李云祥但笑不语,嘴角翘得高高的,只有眼神里闪过一抹心照不宣的怀念。
哦,对了,上一世的事情——原来如此。好吧……这小子对他都有两世的了解了,也难怪自己在他面前就跟赤身**一样,有种无处遁形之感……再怎么不想承认,在他眼里恐怕都是在玩口是心非的把戏吧……
敖丙扶着额头,挡着自己发烫的脸……觉得更丢人了。
“好可爱……”李云祥却喃喃地慨叹,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痴迷起来,凑过来就想亲老婆红红的脸蛋。敖丙却实在受不了这种简直要叫人热晕过去的气氛了……终于使劲挣开了青年的手,佯装凶悍地大喊一声:“你好烦啊!李云祥!让我一个人静静……”便转身想躲远一些。李云祥却怕他又像上次那样羞得直接化龙跳海跑掉,赶紧扑过去从背后搂住他。
“好啦好啦……咱们说正经的。”他的声音还带着笑意,但不忘安抚般地拍着老婆的胳膊,又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后颈,“我再强调一遍哦——老婆,我的家人让我把这张卡还给你,只是觉得收受不起……并不是讨厌你的意思!相反,他们对你的关怀十分感激!不过,怕也是真的有点怕你……谁让你带那么多人、摆那么大阵仗啊?压迫感太强了……”
敖丙争辩:“我是去‘员工家访’啊!那不得带点公司的人去嘛?!”却只听青年在他脖子后方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哄人似地应道:“是是是——不过啊,你这别出心裁的表达方式可能就只有我能懂了吧?别人都以为你要去抄家呢!……哈哈哈……”
“……”
“但是没关系啦!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会帮你的,也会带你去看你从未有机会见过的更广阔、更丰富的世界……只要你有这份‘真心’……就一定能换到你想要的‘真心’的。”
李云祥更紧地搂住了怀里温热的躯体,语气逐渐恢复了认真。
“还有啊,你之前提到了‘建设属于我们的东海市’……其实,就算我不是大少爷、大富豪,我们也可以一起建设呀!——只不过,可能就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也不是你父亲希望的那种了。或许现在你还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但你足够聪明、足够通透,我相信你看得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也就有自己的判断了……反正,我是不会强求你做任何决定的,更不希望你做出抉择的原因是为了某个人——哪怕这个人是我也不行!我想要的,是你发自内心的认可。就像之前在天台上,我不是不喜欢你变成的女人……可是,只要你不是真心想变成女人,我便不能接受!……敖丙,我知道你父亲对你的不满给了你很大的打击……但事实上,你就是你,不是你有错,而是你父亲被执念所蒙蔽!敖丙,你值得去做真实的自己!去坚持你内心真正的想法和见解!……相信我,你真的已经很好很好了……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敖丙……”
……总是这样……每次话题一聊深,这个性格热忱的青年总是先把自己说动情了……敖丙仍被他从背后拥着,滚烫的脸颊紧贴着他微凉的侧颈,灼热而粗重的呼吸带着未曾平息的激动,一下下拂过脖颈上细嫩的皮肉,带来一阵阵令人心跳加速的战栗。敖丙下意识地轻轻推了推他,但李云祥却像生怕他跑了一般怎么也舍不得撒手,甚至还将胳膊又收紧了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情感与支持,都通过身体密切相贴的地方完完整整地传递过去。
敖丙动弹不得,不过……其实也不怎么想挣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紧贴着的胸膛里,那颗心脏正以同样不平静的频率剧烈跳动着;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不安分的小狗开始用他温热的嘴唇,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眷恋地触碰他的耳背和随着脉搏跳动的肌肤,时不时依赖地蹭着他的发根,吸着鼻子去嗅他的味道,嘴里还无意义地喃喃唤着他的名字……
敖丙再次推了推他的手臂,小狗便在他的颈窝里不开心地发出了一点委屈的鼻音,还蹭着他摇了摇脑袋,示意还是不想放手。敖丙“啧”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黏人小狗的额头,有点不耐烦地说:“松松、松松,太紧了……都转不了身了。”
李云祥的动作顿了顿,在顷刻间理解了老婆的意思后,立刻张开双臂,和笑容有点无奈,也有点羞赧的敖丙面对面地重新拥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