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目］十二岁的夏天没有妖怪 第10章 公园，烤肉，商场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空气中残留着温馨的气息。

夏目比平时醒得更早一些，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重新绑到手腕上的铜镜。

（今天……应该没问题吧？）

自从与镜签下契约后，至少现在为止，妖怪们确实不再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纠缠他。

但看不见和不存在终究是两回事——夏目心底始终害怕着有一天再次看见妖怪，再次无法当一个普通人。

即使是之前的梦境中，已经知晓了帮助自己的镜老师是神通广大的神明，但夏目还是会有些亵渎地担心自己被欺骗。

这种不敬神明的担心被夏目深深埋在心底，发誓绝不表现出来。

深吸一口气，翻身下床，夏目换上了千鹤阿姨在开学前就买给他的浅蓝色T恤和黑色七分裤。

这是夏目第一次穿这套衣服，开学后不能像假期那样天天更换衣服，大部分时间都穿着校服。而千鹤阿姨购物的热情没有丝毫减退。夏目并不想辜负这样的心意，所以每周末都会换上新衣服，尽可能都把它们穿过一遍。

看着试衣镜中的自己，夏目深吸口气，然后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至少，在看不见那些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生活。）

这是一个看不见妖怪的周末，初中的夏目感受到了陌生和新奇。

夏目的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的选项，犹豫到底要去做什么好。

手腕上铜镜的镜面微微闪烁，镜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起这么早？人类幼崽的精力真是旺盛。”

“今天……我想出去走走。”夏目小声回答，手指在衣角上捏出几道褶皱，“镜老师要一起吗？”

镜轻笑一声，银发在镜中如水般流动：“怎么，怕遇上什么东西，一个人应付不来？”

“才不是！”夏目急忙否认，但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只是觉得，既然是契约后的第一个周末，应该告诉镜老师一声。”

镜沉默了一瞬，随后语气柔和了些：“放心去吧，你真的已经不会被那些东西打扰了，玩得开心点。”

夏目来到餐厅，一大早餐桌上摆满了食物——烤得金黄的面包片、嫩滑的煎蛋、冒着热气的味噌汤，还有一小碟千鹤阿姨特制的梅子酱。

夏目坐在桌前，小口啜饮着牛奶，时不时偷瞄一眼正在厨房忙碌的千鹤阿姨。

（该怎么开口呢……）

从没这么正式和家人商量过周末安排的夏目，非常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曾经的夏目，被妖怪纠缠，周末总是尽可能找没有妖怪的地方一个人呆着。有时是在家里，有时是在某个附近的神社中。夏目从没有过不用考虑妖怪的时候，所以也没有过认真告知家里人自己的行动计划的经历。

“早上好，贵志，今天有什么安排吗？”听到餐厅声响的千鹤阿姨转过身，笑眯眯地问道。

夏目的手指下意识摸了摸铜镜，终于鼓起勇气：“早上好，那个……我想去东京的公园玩，可以吗？”

千鹤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意外，因为夏目之前从没有这么主动地提出过什么，拘谨的有些过分。

但很快，千鹤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当然可以！是和朋友约好了吗？”

“不……是打算一个人去玩。”夏目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就……想要随便逛逛。”

千鹤的笑容微微凝滞，但很快又恢复了温柔。她擦脸擦手走到夏目身边，轻轻揉了揉夏目的头发：“一个人去玩也很好啊，不过下次记得叫上朋友，这样更热闹些。”

“好的。”

夏目感受着头顶千鹤阿姨温暖的手掌，轻声答应着。

千鹤走到挂外套和包包的架子旁拿来钱包，从里面抽出几张纸币，塞进夏目的手心：“这些应该够用，记得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按时吃饭。”

夏目攥着钱，喉咙有些发紧：“谢谢……千鹤阿姨。”

其实这样直接给夏目零用钱是第一次，看得出千鹤阿姨非常开心。

一般在平时，千鹤阿姨为了照顾敏感礼貌的夏目，都会把每周的零用钱放到夏目房间的固定抽屉中，每星期按照使用情况及时补充。

这是千鹤阿姨咨询过高桥心理医生后，高桥医生给出的建议。

当时夏目刚搬过来，因为领养手续，千鹤比较忙碌，有时会因为习惯以前的生活，忘记了夏目。所以千鹤询问夏目能不能拿一些零花钱，在千鹤疏忽时候照顾好自己。

夏目表现出了抗拒。

当时的夏目害怕自己使用了千鹤阿姨的钱，会让千鹤阿姨不开心。这是上一个家庭以经济理由拒绝了夏目后，夏目出于自我保护而产生的想法。

那段时间千鹤只能尽量把夏目带在身边，提醒自己不要忘记照顾他。

就是在那段时间的忙碌结束后，千鹤为了夏目的事情找高桥医生时顺便咨询了这个问题。

高桥医生的建议事后被证明是有效的。一开始夏目没有主动使用过放在房间的零花钱，但千鹤发自真心的一次次关心，让夏目逐渐意识到使用一些零花钱，是接受千鹤阿姨好意的方式，可以让千鹤阿姨开心起来。

早餐后，夏目出门了。

步行前往公园的路上，夏目四处张望，曾经也走过这条路很多次，只有这一次夏目完全没着急，一个个地看过路边的门店，记住走过的一条条街道的名字。

这个过程让夏目感觉到满足，以前的他会因为害怕看到一些什么，总是低着头走路，沿途的一切都与他无缘。现在不需要害怕了，自然而然，夏目开始变成另一个极端，他会留意沿途的一切，甚至连路过的行人都会多看两眼。

到达目的地，东京的公园比夏目印象中还要大。

绿树成荫，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孩子们在草坪上追逐嬉戏，情侣们坐在长椅上分享冰淇淋。夏目站在入口处，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

（真的……没有妖怪？）

晨间的人群并不密集，夏目沿着石板小路缓缓前行，偶尔停下来看一会儿街头艺人的表演，或是花钱给自己买一支香草味的甜筒。

没有阴冷的视线，没有窃窃私语的嘲笑，没有突然从树后伸出的畸形手臂——只有阳光、微风，和普通人的笑声。

（原来……普通人的世界是这样的。）

夏目走了几圈，把公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最后在公园的长椅坐下。

夏目坐了很久，安静地看着公园里人来人往，直到正午的阳光晒得他脸颊发烫才起身离开。

到了午餐时间，夏目步行来到了千鹤阿姨推荐的烤肉店。上一次来这附近，是千鹤阿姨带夏目来购买书包、文具等开学要用到的物品那次。那一次千鹤阿姨提到过这家烤肉店不错，但没仔细讲理由。

夏目点了招牌的牛舌和五花肉，学着邻桌的客人把肉片铺在烤盘上，听着“滋滋”的声响，闻着油脂的香气，觉得胃口大开。

（原来一个人吃饭……也可以很开心。）

以前夏目完全无法集中精力在美食上，总会被各种妖怪打扰，但今天夏目一个人安静地吃了很久，这样新奇的体验让夏目难忘。

吃饱喝足再次走上街道，午后的气温有些燥热，夏目索性在烤肉店旁边的商场中闲逛。

不同于之前被千鹤阿姨带过来买衣服的时候，这一次夏目没有明确的目的地，而是和散步一样顺着一家家的店看过去。

夏目没有走进店内，只是记住了一个个店面的名牌，在外面观察店内的商品。

不知不觉来到了商场的顶层，这里有一直发出噪音的电玩城。

走近之后，电玩城热闹得让夏目有些无所适从。但强烈的探索**战胜了对吵闹环境的抗拒。所以夏目走了进去，并且在弄清楚如何游玩后购买了一些游戏币。

射击游戏、赛车模拟器、太鼓达人……夏目几乎尝试了所有项目，虽然成绩惨不忍睹，但手柄震动的触感和屏幕上闪烁的光影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原来……游戏是这样的感觉。）

其实小学的时候，就有同学经常一起讨论电玩城的游戏，当时的夏目因为不合群，没有参与其中。玩累后坐在休息区的夏目回忆起过往，似乎内心的遗憾又少了些许。

电玩城楼下是电影院，第一次来到电影院的夏目贵志也想尝试一下，电影是小学时候上课时老师就有介绍的东西，据说是能够加深关系的场所。

夏目摩挲着手腕上的铜镜，下定决心选择了最近的场次买票进入。

电影院的灯光暗下来时，夏目抱着一桶爆米花，盯着巨大的银幕出神。

这一场放映的是一部家庭喜剧，夏目周围的观众时不时发出笑声，而夏目却盯着主角一家人的互动，握住铜镜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爸爸……妈妈……）

眼泪悄然滑落，明明是喜剧，但夏目一个人哭得很伤心。幸好买的是靠后角落的票，夏目的异常举动并没有影响到别人。

即使是泣不成声，夏目依然努力抬着头，看着电影中的故事，不放过任何细节。

在黑暗的电影院中，夏目压抑的情绪得到了宣泄。电影结束后，夏目顶着哭红的眼圈，引来了一些陌生人的侧目。以往夏目会低下头，默默忍受，但今天他向着每个投来目光的人都微笑回应。

心中情绪发泄后的轻松感让夏目内心非常放松，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回到家，晚餐时，千鹤阿姨兴致勃勃地听着夏目讲述一天的见闻与经历。

“电玩城真的那么有趣吗？下次我也想去试试！”千鹤阿姨笑着给夏目添了一碗米饭，“电影好看吗？”

“嗯……”夏目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这是我第一次看电影。”

千鹤的动作顿住了，片刻的沉默后，她突然放下筷子，双手合十：“那明天我们去游乐园吧！”

“诶？”夏目愣住了，没想到话题会忽然跳转到明天的安排，他以为千鹤阿姨会继续问电影的内容，然后自己就可以分享那些让人印象深刻的片段。

“游乐园是每个家长都会带孩子去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我们家贵志呢？”千鹤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早已计划好一般，“就这么定了！”

夏目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心里非常开心。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饭后，泡澡，夏目认真地向镜老师分享着今天的体验，虽然镜表现得毫无兴趣，但夏目也没有感到失落，而是更加仔细地讲述着。

沐浴后，发梢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夏目站在衣柜前，指尖轻轻抚过叠好的衣服——米色的短袖衬衫、深蓝色的短裤，还有千鹤阿姨几天前新买的那双白色运动鞋。

（明天……真的要去游乐园了啊。）

夏目有些难以压抑住心里的期待，这是他小学时候某段时间曾经非常渴望得到的东西。夏目曾经以为自己没机会拥有这样的体验了，所以早就放弃了幻想，只把它深埋在心底。

如今，这件事突然就实现了，夏目即将和家人一起去游乐园了。

就在这种难以压抑的期待下，时间临近了十二点，铜镜摆在床头，镜面映着暖黄的台灯光晕。夏目和昨晚一样，用浴巾铺在床上，自己也脱掉睡衣爬上床。

镜的声音突然响起：“这么积极？还没到时间就连睡衣都脱掉了。”

夏目脸上一热，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坐在床中央，手指无意识地捏紧：“……因为明天很重要，所以拜托镜老师了。”

镜的身影在月光下浮现，银发如流水般垂落。它歪着头打量夏目，金色的眸子里带着玩味的笑意：“哦？为了能‘看不见妖怪’？”

（是的……如果能像今天一样，不用提防那些视线，不用假装听不见窃窃私语……）

被戳中心事的夏目抿了抿唇，却没有否认。他之前泡澡时候认真的讲述今天的事情，也是为了讨好镜老师。

通过梦境，夏目了解了镜老师的过去，无法抑制地有些敬畏。但夏目不是那种会因为有契约在身，就觉得镜老师帮助他是理所当然的人。

夏目会想办法去帮镜老师做一些什么，至少把知晓自己秘密的镜老师当成最亲密的伙伴，分享自己的所有，不让自己忽视冷落对方。

镜突然伸手，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夏目的额头：“傻小子。”

十二点的约定如期而至，妖力幻化出的绳索缠绕上夏目的脚踝。但今晚有些不同——夏目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紧张地绷紧身体，反而主动伸展开四肢。

“今天这么乖？”镜挑了挑眉，手指沿着夏目的胸口缓缓下移，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夏目红着脸，声音却比往常更加坚定：“因为明天要去游乐园，我想好好玩。”

镜的动作顿了顿。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夏目的锁骨上投下一道银色的光痕。镜的指尖停在那里，轻轻摩挲了一下。

“即使痒到哭出来也没关系？”它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调笑的意味。

夏目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忍耐一小时，就能换来一整天的快乐……）

镜声音在夏目的耳畔响起：“如你所愿。”

痒意比往常更早地袭来，银光刺入脚心的感受还是如此难以忍受。

镜的指尖像羽毛般扫过夏目的腰侧，银发垂落，若有若无地蹭着夏目的脖颈。

夏目咬住嘴里的东西，身体诚实地颤抖起来。

“呜……”

（镜、镜老师……）

“不是说没关系吗？”镜恶劣地加重了力道，手指滑到夏目最敏感的肋骨下方，“这才刚开始呢。”

夏目猛地弓起背，却因为事先的承诺而硬生生忍住了躲开的冲动。他的指尖深深陷进床单，眼角因为强忍的笑意而泛起泪花。

（好痒……但是……）

镜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温柔：“放松。”

妖力的流动骤然变得舒缓，像温水般包裹住夏目的全身。痒意还在，但不再带着折磨的意味，反而像是某种亲昵的安抚。虽然这种痒感依旧难以忍受，让夏目的身体忍不住颤抖。

夏目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下意识地睁开眼，正对上镜老师近在咫尺的金色眼眸。

（镜老师……在笑？）

不是平时那种戏谑的、带着恶作剧意味的笑容，而是更柔软、更真实的微笑。

“我就勉为其难稍微控制一下力道吧，就当是给你的奖励了，虽然很麻烦……”

一小时结束时，夏目已经昏昏欲睡。

镜用妖力替他擦去额角的汗水，动作轻得像是怕惊醒一场美梦。夏目迷迷糊糊地抓住镜老师的手腕，嘟囔了一句：“……明天……”

“嗯，明天你也会看不到那些东西。”镜低声回应，指尖拂过夏目的头发。

夏目喘匀了气，起身擦干净身体换上睡衣，这才重新回到床上。

在夏目沉入梦乡前，隐约感觉到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额头——像是晚安吻，又像是契约的印记。

窗外，东京的夜霓虹闪烁，仿佛在祝福着即将到来的旅程。

感谢支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公园，烤肉，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