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伯来]恶魔今天也在努力工作 第4章 变小

第一次圣战爆发前，天堂和地狱有过一段难得的和平时期。

创世神创造了生灵万物后便陷入沉睡，天使与凡间各族忙着建设自己的家园，恶魔忙着自相残杀，划分阶级，暂时没空骚扰对方。

此刻，已经凭实力确立起了至高无上地位的五位大恶魔分散在第九重背叛地狱，规划着属于自己的地盘。

系统：【你觉得这块地建花园怎么样？】

尤维亚：【都行。】

系统：【那里有片火湖，你想在附近建什么？】

尤维亚：【随便。】

系统怒了：【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

尤维亚：【消极的、负面的、懒惰的、符合地狱美德的工作态度。】

系统被气得说不出话，等它回过神，发现尤维亚已经站到了精灵族的地盘门口。

系统：【你现在就要进攻精灵族？】

尤维亚：【不。】他要翘班给自己放假。

系统：【打探敌情是吧，我懂。】

尤维亚：【……】你懂个屁。

精灵生活在大陆中央的苍风森林，三支族系共同推举出了一位王来管辖领地。精灵王喜爱热闹与鲜花，便以最受欢迎的花朵为主题，创造了庆祝世间一切美好的节日——玫瑰花节。

在这里，你既可以当普通的赏花客，也可以庆祝一切你认为值得的：例如热恋、友谊、家养的小宠物多吃了一口饭。

精灵族的房屋依树而建，粗壮有力的树木托举起一个个鸟巢似的木屋，每一座房屋前都有鲜花装饰，经过时可以清晰地嗅到风中玫瑰花的清香。靓丽的蝴蝶成群结队地穿梭其间，时不时停在花枝上休憩，有时还会停在行人的指尖，缔造一段浪漫的奇遇。

当然，恶魔是没有这等待遇的。

好在尤维亚不是很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隐藏起真身，像个普通游客一样品尝美食，了解精灵族的特色，一直逛到中午，尤维亚心里对地狱的嫌弃简直达到了顶峰。

他随便找了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品尝着花香四溢的清茶，附近的人群却忽然躁动起来：

“来了来了！”

不远处，一辆载着四五个小精灵的花车缓缓驶来，车上不断抛出玫瑰花瓣和甜蜜的糖果。尤维亚兴致缺缺，又嫌吵闹，准备去别的地方逛逛，刚转身，附近精灵的一句话让他停下了脚步。

“什么时候抛花束？听说陛下亲自在花束上施加了赐福魔法，保佑接到花束的幸运儿恋途甜蜜顺遂。”某位精灵少年对同伴说。

“快了，你别急，”他的同伴较为冷静，“再说了，那么多精灵抢一束花，希望渺茫。”

话音刚落，那束格外艳丽的花束便直挺挺地向他们飞来，精灵瞪大双眼，不约而同地高举双手，指尖几乎碰上了娇嫩的花瓣，他用力一握——握住了空气。

花束像雪一样融化在了空气中，无影无踪。

精灵们面面相觑。

另一边，系统傻乎乎地问：【你是要尝试破解精灵王的赐福魔法吗？】

尤维亚：【……嗯。】

随它怎么想吧，这系统没救了。

精灵王施加的魔法确实很精妙，但尤维亚对恋爱和研究魔法都没有太大的兴趣，抢花只是好奇，想看看被精灵王选中的花朵能有多漂亮。他端详片刻，发现也就是比普通的玫瑰鲜艳了些后，便随手将花扔进了储物空间。

尤维亚远离了人群，开始探索苍风森林的边界。

夕阳渐渐染红了半边天，尤维亚坐在粗壮的树枝上，闭着眼，享受来之不易的清净。附近有一片白玫瑰花海，丝丝缕缕的香气拢住他，让他昏昏欲睡。

直到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睡眠。

“阿斯蒙蒂斯殿下！”

声音的源头，精灵少女正激动地抱着花环，向对面的炽天使搭话。

那名天使安静地听她讲话，白袍没入花海，仿佛与玫瑰连成一体；金发是花蕊，或者凝聚的阳光，轻柔朦胧；那双绿眸淡淡的，仿佛平静的湖面，偶有飞鸟掠过，溅起涟漪。

天使像月光，提前降临，驻足人间。

尤维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系统突然出声：【阿斯蒙蒂斯是创世神亲手创造的九位炽天使之一，同时，他也是最有潜力成为七宗罪的候选人之一。】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

地狱空悬的七个宝座，法则欢迎所有堕落的生灵来争抢。

系统继续补充：【而且，是七宗罪中的“色/欲”。】

尤维亚：“？”

色什么？什么欲？

花海中，大胆的精灵少女踮起脚尖，将白玫瑰花环戴在阿斯蒙蒂斯头上，而炽天使在短暂地不知所措后，缓缓低头，轻声道谢。

——这和色/欲有一点关系吗？？

系统道：【我建议你跟这类候选人打好关系，必要时加以引诱，免得他们的堕落过程出岔子……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不知何时，原本的俊秀青年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精致可爱的小少年，及肩黑发被柳枝随意扎起，蓝宝石般的双眸中泛起清凌凌的光。

尤维亚：【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系统：【嗯？】

尤维亚：【我好像恋爱了。】

系统：【精灵王的魔法……恐怖如斯！】

系统上蹿下跳地建议尤维亚先给自己来个全身检查，看看精灵王的魔法有没有影响其他地方——特别是脑子。尤维亚没理它，一眨不眨地望着炽天使，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接近他。

掩盖恶魔气息的魔法瞒不过炽天使，贸然用原本的形象去接近也只会引起警惕，甚至招致抵触和反感。既然如此，他可以利用天使善待幼崽的特性，以一个受伤的、无依无靠的孩子的身份去接近。

尤维亚跳下树，浓密的青草吸收了跳跃的动静，便于他隐藏自己。恶魔狠了狠心，巧妙地卸掉了自己的脚踝，接着释放出恶魔天生带有恶意的魔力。

几乎是同一时间，精灵们警惕地聚在一起：“有恶魔！”

“在哪？”

“该死，恶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精灵们弯弓搭箭，顺着气息，箭头指向树后，冷声道：“出来！不然我们就动手了！”

阿斯蒙蒂斯也凝视着那颗郁郁葱葱的大树。

风沉寂数秒。

就在精灵们的箭矢即将离弦之际，树后忽然探出一个容貌精致的美少年。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眼中积蓄着朦胧的水雾，见众人凶狠地瞪着他，少年语无伦次道：“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我、我迷路了，对不起，我也不想打扰你们，但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了……”

精灵们愣了愣，没人应声，弓箭却接连收了起来，最开始察觉到异常的精灵少女抿了抿唇：“阿斯蒙蒂斯殿下，您看这……”

阿斯蒙蒂斯扫视着后方的森林，确定没有埋伏后，他缓步走到少年面前，安慰道：“别怕。”

他将掌心覆上少年红肿的脚踝，治愈的圣光浮现，光芒消失的瞬间，骨骼复位，红肿消退。

少年惊奇地动了动脚踝，猛地扑进天使怀里：“谢谢天使殿下！”

“举手之劳，不必道谢，”阿斯蒙蒂斯的身体僵了僵，“好了，你可以回地狱了。”

“我害怕……地狱里有很多坏恶魔，我害怕他们……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可是……”

“我知道，大家都讨厌我，您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的天使，我、我能不能跟着您？”

阿斯蒙蒂斯犹豫起来，心里产生了动摇。

谁都知道地狱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美丽却脆弱的恶魔通常会被“狩猎”，终日惶惶不安，不知何时就丢了性命。倘若有财富或权势傍身，美丽就是一柄无往不利的利剑，但如果没有保护美丽的武器，等来的只会是伤害。

偏偏凡间生灵厌恶地狱，不会轻易接纳这个孩子。

……恐怕他要多停留一段时间了。

阿斯蒙蒂斯轻叹。

少年却误会了他的叹息，眼泪刷得落下：“对不起，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走。”

“没有，别多心，”阿斯蒙蒂斯连忙牵住他的衣角，“我可以先带你在这里住下，至于之后，我会帮你想办法的。”

“真的吗？”

“真的。你叫什么？”

“亚蒙！殿下，我叫亚蒙！”

少年心满意足地牵住天使的手，笑容明媚单纯。

系统：【诡计多端！】

尤维亚：【过奖。】

炽天使发话，精灵们不再有异议，何况亚蒙只是个没什么威胁的恶魔幼崽。一路上，精灵们大多都在悄悄观察他，小声议论他的身世。

阿斯蒙蒂斯最终带着亚蒙回到了他的房间，木屋精巧舒适，透着精灵们最喜欢的原生感。亚蒙好奇地左顾右盼，却始终没有离开天使一步。

阿斯蒙蒂斯指向一旁的房间：“你先在这里休息，有问题就跟我说。”

少年乖乖点头，门关上的时候，他忽然转身，羞涩但又理所应当道：“阿斯蒙蒂斯殿下，你忘了晚安吻。”

他说得理直气壮，反倒让阿斯蒙蒂斯愣了一下。

随即，天使联想到了更多。

恐怕他刚出生时，父母也是这样宠爱他吧。可现在，他的父母大概率已经……

阿斯蒙蒂斯于心不忍，破例轻吻亚蒙的额头：“晚安，亚蒙。”

尤维亚弯起唇角：“晚安，阿斯蒙蒂斯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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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