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巴拉的声音瞬间拔高,艾维斯的理由荒谬极了,他极力克制怒火:“我们拼死拼活跑到这里,你让我们把命运交给你的直觉?!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觉得耍我们很好玩?!”
他上前一步,打算对艾维斯的脸来上一拳。艾维斯下意识后退,求救的目光看向艾利尔。
艾利尔没有直接站在艾维斯这边:“艾维斯,这不是儿戏。我们需要依据,哪怕是最微小的线索。你凭什么判断右边是正确的?直觉这种理由无法说服我们”
艾维斯被两人逼问,压力陡增,但他不打算退缩,张口想解释那种冥冥中的指引感,就像在黑暗中别人什么都看不到,而他却能看到微弱的光点连成一条线,指明前进的方向。
“我…算了我换个说法!你们知道预感吗?一件事在做之前,结果是好是坏,你的心中会有一种模糊的感应。”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描述那种细微差别。
“我踏上不同的路时,心中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之前在第一重天流浪的时候,我就靠预感顺利活到我哥救我!”
艾维斯省略了自己当初中邪一样去找路西斐尔,把小命都搭进去了,现在脸不红心不跳的和队友保证自己的靠谱。
出乎他意料的是,艾利尔和巴拉听了这个解释,脸上的质疑竟然缓缓消失,转化为沉思。预感对天使而言,绝非可以随意说出口的玩笑,一旦出现,也不应该被忽视。
他们是神创造的物种,力量体系包含着诸多难以用逻辑解释的领域,有些天使能力就偏重于占卜、预言、命运丝线…
这些概念,即使是在天使的文化和认知中,也是重要而神秘的。一个天使拥有强烈的预感时,绝非能用直觉这种简单轻浮的词汇概括,预感更像是一种源自神明的警示或指引。
艾维斯不知道天使们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有深深的认同感,所以见到队友被轻易说服后,还是有点惊讶。
巴拉虽然相信了艾维斯,最后还是不忘警告:“你最好别是在骗我们,后果你承担不起。”
艾利尔做事总会将各种可能纳入考虑,她提醒两个队友:“艾维斯,这条路你来带头,如果出现问题,代价我们一起承担。”
她的决定干脆利落,与其在岔路口做无谓争论浪费时间,不如相信这份被天使本能认可的预感,真有问题,再见机行事。
起初,似乎印证了艾维斯的判断,虽然这条路狭窄崎岖,泥泞难走,但确实没有遇到明显的危险。
随着深入,不知不觉林中漫延出白色的雾气,随着他们的前进,雾气浓稠起来,如同活物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慢慢摸去了他们的身影。
能见度下降到不足一米时,艾维斯陡然回神,他连忙转身,却发现近在咫尺的树木轮廓变得模糊扭曲,更诡异的是,这雾气似乎能吸收声音,他听不到同伴的脚步声了!
艾维斯停下脚步,试探喊了一声:“艾利尔,巴拉,你们还在吗?”
他的声音似乎只能响起在自己耳边,并未传出去,周围静悄悄的。
艾维斯有点慌,又大喊了几声,终于在不远处传来声音:“我在这里!艾维斯,别乱动!”
艾维斯分辨了一下,这是艾利尔的声音,有点微弱,可方向好像不对,他们明明在自己身后,什么时候跑到了自己前面?
“跟紧点,废物!别在这种鬼地方走丢了拖累我们!”巴拉的声音也从前方传来,艾维斯有点不确定了,难道刚才雾气太大,他们已经绕到了自己前面?
他定了定神,刚循着同伴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了几步,就听到身后巴拉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在干什么,放着好好的路不走,怎么在往密林里钻?”
“艾维斯你在和谁说话?那是魔物,不要理它!”艾利尔急切的声音再次传来,可这次却在他的左边。
“什么鬼东西在冒充我们,你快过来!”艾利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艾维斯这回不敢动了,真假难辨的声音在浓雾中交织,听久了变得尖利刺耳。
“靠,整的是真假美猴王这出吗?”艾维斯低头想从地上捡个木棍防身,可雾气太大了,连地上都是白茫茫一片。
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贴在他耳边嘶喊,艾维斯感觉自己的大脑被搅得发酸,咬紧后槽牙也无法缓解这种难受。
他发泄的大吼一声:“住口!啊啊啊啊啊啊!!你们都给我闭嘴!”周围的声音只静默了一瞬,之后是更加变本加厉的噪音。
艾维斯再也受不了了,不管不顾的朝一个方向跑起来,他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想要将制造出这种声音的怪东西揪出来暴打一顿。
艾维斯捂住耳朵埋头奔跑,想要逃离那恼人的噪音,却猛地撞到一个很有弹性的东西!
他摸着自己生疼的鼻子,感觉好像撞上了一堵覆盖着厚厚苔藓的软墙,巨大的反作用力让他踉跄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下意识地抬头,浓雾在这一刻被撞散了些许,眼前的景象让他鸡皮疙瘩爆开,一张巨大扭曲,由白色菌丝绘制出的骷髅鬼脸正盯着他!
他又后退了几步,脚下似乎踢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地上躺着五六个生死不知的天使。
距离拉开些后,他终于看清楚那张鬼脸是什么东西,一个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蘑菇!目测有三四米高,菌盖边缘垂下无数灰白如同触须般的菌丝,它们微微蠕动着,想要去碰触地上的学生。
蘑菇杆上的骷髅鬼脸,眼窝空洞漆黑,嘴巴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此刻还在模仿巴拉的声音:“艾维斯到我这里来。”
地上的天使有些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了一样,有些瞪大双眼,却动弹不得。艾维斯见此情形心中一沉,这些天使比他先来到这里,实力肯定比他强,他们还会魔法都拿着蘑菇没办法,自己要怎么办?
还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他就听到蘑菇的伞盖下传来嗡鸣声,紧接着看到密密麻麻闪烁着贪婪红光的眼睛。
那些东西身形有西瓜般大小,脑袋长得和鬣狗差不多,身体却是苍蝇的样子,它们被天使的气息吸引而来,正流着涎水飞向地上的天使。
还清醒着的天使惊怒交加,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些魔物的口水滴落到自己的脸上,“噗嗤”一声,温热腥臭的东西淋在他脸上,一把剑准确无误的将袭击他的魔物砍成两半。
艾维斯双手持剑,这把剑是他从昏迷的学生身边捡的,没想到自己砍的还挺准,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些魔物被同伴的死亡激怒,全部朝他攻击而来。
艾维斯上蹿下跳躲避,这群魔物还会使用魔法,它们制造出冰棱,封锁了艾维斯的所有路线,躲无可躲,艾维斯以为自己会被扎成筛子,可那些冰棱在接触到他皮肤瞬间就消失不见,未对他造成一点伤害。
“我还说我穿越了怎么一点金手指都没,原来在这等我呢!”艾维斯大喜过望:“魔法攻击是对我没用吗?”
下一秒他的想法被证实,这种魔物的魔法攻击无法对他造成伤害,这回换他报仇了!拎着剑一通砍,地上很快就堆积不少魔物尸体。
魔物虽然智商低,但看到同伴接连丧生,剩下的魔物终于感到了恐惧,调转身形就往浓雾里跑。
“想跑?!”艾维斯杀红了眼,将手中染血的剑狠狠掷出,那剑精准地贯穿了最后一只魔物的身体,将其钉在了树上。
看到这一幕,艾维斯的大脑突然冷静下来,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太对,战斗了这么久,居然没觉得累。他以前就是一个坐办公室的弱鸡白领,别说杀魔物了,连只鸡都没杀过,自己为什么能够如此准确的斩杀这些魔物?
这一愣神的功夫让那些魔物有了逃跑的机会,艾维斯不打算去追,罪魁祸首还在这里呢。他将树上的剑拔下来,杀气腾腾的走向巨型蘑菇。
骷髅菇似乎感到了威胁,菌盖剧烈颤抖,同时发出更多的声音,有艾利尔的,有巴拉的,还有他不认识的天使。
“艾维斯我们是同伴,你要做什么?”
“艾维斯,谋杀同伴是要…”
菌丝狂舞想要缠绕住艾维斯的脖子,骷髅菇喷出更多的孢子粉末,那些足以让天使昏迷麻痹的致幻孢子,落在艾维斯身上,却如同普通的灰尘,只是让他觉得鼻子有点痒。
艾维斯抬手扇了扇:“搞什么呢?”随着话音一同落下的是锋利无比的巨剑,巨大的骷髅鬼脸被砍出一道裂口,带着浓烈**气味的汁液,如同喷泉一般溅射出来。
艾维斯连忙躲开汁液,蘑菇伞盖太高他够不着,只能泄愤的劈砍菇杆。骷髅菇发出人一样凄厉到变形的尖叫,整个菌体剧烈抽搐,然后迅速坍塌,变成一堆散发着恶臭的烂泥。
随着骷髅菇的死亡,周围的白雾肉眼可见的消散,被孢子迷昏的几个天使,陆续苏醒过来。
他们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一片狼藉,枯萎的巨大蘑菇残骸,死状凄惨的魔物,以及脏兮兮拎着巨剑的艾维斯。
“发生什么了?”一个刚苏醒的天使一脸迷茫的询问。
另一个天使指着地上魔物的尸体和艾维斯:“我们中了食腐菇的圈套,是这位同学救了我们”
几个获救的天使看向艾维斯,眼神从原本的震惊后怕转化为感激:
“谢…谢谢你!同学!”
“太感谢了!要不是你,我们…”
艾维斯摆摆手,打断了他们的感谢:“都是小意思,你们要是真想感谢我的话,能不能告诉我祭坛的方向在哪边?”
“可以,可以!” 一个恢复稍快的天使连忙指着雾气散开后的一个方向,“那边!穿过前面那片石林,应该就能看到祭坛的光芒了!我们本来也是要去那里的!”
“谢了!”艾维斯丢下一句,立刻朝着石林方向拔腿狂奔,跑出几步后他又折返回来,对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天使说道:“兄弟,你这把剑借我用一下,等会儿到了祭坛你再找我拿回去?”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喜欢就送你了。”
“哎呀,那怎么好意思,我就用一下,等会儿就还你!”艾维斯没有什么称手的工具,只是想找个东西暂时防身,得到同学的应允后,再无顾虑的前进。
艾利尔和巴拉此刻也陷入了苦战,他们被浓雾分隔,各自遭遇了不同魔物的偷袭,艾利尔依靠精准的光之魔法,小范围清开迷雾,用束缚魔法艰难困住袭击者。
巴拉则被激怒,周身爆发出烈焰,将靠近的雾气蒸发,用狂暴的火球术无差别的轰击四周。两人都耗费了大量魔力,身上挂了彩,才勉强摆脱纠缠。
当他们狼狈不堪地赶到祭坛所在的空地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彻底惊呆了!
祭坛高台依旧散发着柔和的金光,但高台之下却是一片狼藉!
只见艾维斯浑身破破烂烂,身上脏兮兮的,脸上和手臂上带着新鲜伤痕和淤青,拎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巨剑,正将一个冲向祭坛天使拍飞。
他用宽阔的剑背将人拍昏后,又用迅速拿出准备好的坚韧藤蔓,动作麻利地将昏迷的天使双手反剪捆了个结实,之后又反复缠绕几圈,确定这些天使即使醒过来也无法立即逃脱。
空地上已经歪七扭八地躺着五六个被藤蔓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天使。
“艾…艾维斯?”艾利尔震惊又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艾维斯闻声猛地回头,看到艾利尔和巴拉的身影,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班长!巴拉!你们可算来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指着祭坛中央的水晶凹槽:“我不会魔法,点不着祭坛,为了我们的第一名,我只能这样做了。”
巴拉被眼前一幕冲击的说不出话,反倒是艾利尔蹲下看了一下艾维斯使用的藤蔓,给予了队友肯定:“这种藤蔓会压制魔力,艾维斯你很细心。”
巴拉听到这句夸赞一副活见鬼的表情:“你俩这么…暴力的吗?你居然认可这种做法?”
艾利尔早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艾维斯不是说了么,是为了我们能得第一,这是为了整个小队的荣耀而战斗,艾维斯,你干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