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消失了。
像一场毫无预兆的噩梦。
所有人都惊讶地推开房门走出来,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底看见了迷惑、不解以及恐慌。
现在怎么办?
“杨喻……又是谁?”
有的人忍不住问道。
“啊,我记得是五楼……”
“他来的时候我见过他,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之前五个保镖要把他抓回去呢。”
“要不要先上去找他?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
此话一出,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你疯了?”
一小伙跳出来,“你难道真的相信那通电话的鬼话?要牺牲别人拯救自己?”
人们呆住了。果然,大家都接到了莫名其妙的电话,看来这绝不是偶然。
“那你说怎么办!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如果我死了那他们怎么办?!”
死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不少人沉默了。
每个人都想活着。
小伙翻了个白眼下楼了。
不少不愿意改变原则的人也跟着下楼了。
“那个叫杨喻的小伙子……他上个月还帮我捡豆子呢……”
“是啊,再怎么也不能要用别人的命来换自己活着吧。”
等大伙到了楼下。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单元门消失了。
准确说,整栋楼的一侧全部不存在了。
“快,快看!”
有人惊骇的瘫倒在地,指着外边世界的异象。
“怎么了…我曹!什么东西!”
没有人见过那样的……那样诡异巨大的东西。
血红的天空上飞着一只鲸,人类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东西。
那样巨大,遮天蔽日,就连诺亚方舟也无法比拟。
它全身如水晶剔透美丽,可以透过金属般坚硬的外壳看见三十层楼房高的骨骸。
它是那样的摄人心魄,如同神邸的宠物,然而这时没人愿意看见它。
“啊!我的手!”
一个女孩突然捂着手痛苦地瘫倒在地,她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侵蚀了,竟然一点一点融化着,很快就看见骨头。
“雨!是雨!大家千万不要出去!这个雨有极高的腐蚀性!”
那么雨从哪里来呢?
天上,地上。
无处不在。
泛了洪水一样,从井盖里涌出来从河里流过来从天上坠下来。
下楼的台阶已经被淹没了。
而外面的人疯狂往楼里跑。
从高空来看,无数的人好像小黑点,炸了锅似的往大楼里面涌。
一个母亲抱着孩子,她是一个孕妇,跑得很慢。
孩子在他的怀里不停哭,雨又不停地落,烧坏了衣裳融化了脚。
母亲被人推倒了,她保护着孩子,温柔地说。
“不要怕,乖乖,我们马上回家啦。”
她的头皮已经融化了,她看着抢破头也要挤进居民楼的人群轻轻说。
“雨很快就会停啦。”
但是,这真的是雨吗?
“消化液!这是那只鲸鱼的消化液!!”
眼尖的人惊骇不已,有了新的发现。他看见那只鲸鱼张开了嘴,哗地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
一时间水位又上升个十五厘米。
而那位被推倒的孕妇,抱着孩子,瞬间融化成了一具白骨。
在今天之前,没有人会想到生命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人们先是呆滞,然后不知道是谁开始尖叫,恐惧便猝然炸开了。
还没来得及挤进大楼的人们,一个个融化成血水。
还没完全融化的人倒在水里,哭嚎着爬行,下半身已经没有了。
清澈透明的河,很快被染成了血红色。
整个场面如同人间地狱。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
很快,人们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事实。
他们看见他们坚不可摧的水泥建筑在融化。
很快,不足三个小时,人类建筑会尽数倒塌,人类会失去庇护之所。
也许,到那个时候,人类文明都会蒸发在这个世界上,死因竟是一只鲸鱼吐出的胃液。
最后的时候,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人也会将希望寄托于虚幻,比如,电话人之前提到的另一个世界。
杨喻被人捆住的时候很平静,他偷偷把地上的玻璃捡起来抓在手里,之前这个瓶子是用来装邮票的,对他来说,这是他弟弟的遗物,很重要。
人的理由真是千奇百怪,他是被谋杀弟弟的名义扔到了一个漆黑的小房间里。
现在那张代表入场卷的邮票已经被人拿走了,这个小瓶子是他最后可以留下的东西了。
世界崩坏初期,大家走的都是法治社会那一套,暂时没有人突破心理障碍来杀他。
而且……杨喻他自己虽然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但是那些人都惦记着他家里很有钱,暂时不敢动他。
“应该拿走门票就好了吧?”
“不,不一定,你没听见电话那边叫把他杀了么?”
“不用吧?反正都拿到手了,我们的最后目的也是这玩意。”
“也、也是,但是这个门票最后该交给谁保管呢?”
这时人们如梦初醒,对啊门票只有一张。
人们很快就着这个话题吵了起来。
大概就是谁对这栋楼里居民奉献最大最应该保管门票什么什么的。
杨喻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发呆,门板外人们在争吵不休。
其实,问题不是很简单吗。
杨喻听不下去了,他在房间里面大声喊。
“你们把门票剪开不就行了吗?”
因为没有对门票的完整度做出要求,剪开的门票也是门票啊。
门外的人:“闭嘴!你想害得我们同归于尽吗!”
杨喻索性缩在角落也不再说话。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杨喻之前关了静音。
他看到屏幕显示的名字眼睛亮了,飞速蠕动过去用嘴接通电话。
“少爷你那边怎么样了?”
对面的人姓何名溯声,道里人都叫他何书生。
何书生语气很焦急,杨喻跟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大致情况。
“少爷你不要怕,家主大人已经雇人来保护你了。”
爷爷?
听对方说辞,杨喻感觉有些不对。
“是什么样的人?”
“不清楚,这个人只有家主知道是谁,本家这边只知道那个人,姓裴。”
反正也是没事干,他现在跟坐牢没两样,手脚被捆着难受,也就听小何吹吹牛。
何书生弄得很神秘。他说书一样绘声绘色跟杨喻讲了许多故事,吹他多么多么年轻厉害,关于这个姓裴的,的确有很多关于他的神秘传闻。
比如,那个人是个哑巴酷哥,据说幼年时期出了点意外,导致这辈子都不能再说话。
姓裴,男的,哑巴,酷。
杨喻记下了。
看来是个靓仔。以后他遇到个姓裴的哑巴就抱对方大腿,叫他大哥叫他干爹,管他是谁。
杨喻选择性忽略对方年龄比他小的事实。
他其实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现在他把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什么家庭矛盾早给忘记了,生命攸关,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
其实这种时候杨喻很有自知之明的,他听见何书生那边情况似乎也不怎么好。而自己这边也大差不差,估计没个三小时就给人祭天了吧。
他想起之前的种种场景,突然说,“小何,你知道天气晴朗的时候,人为什么会笑吗?”
何书生:“怎么说?”
杨喻神秘一笑:“因为人在无雨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何书生:“……”
看来很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