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哲阳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周围一片安静,昏暗的煤油灯把会客厅照得并不真切,为整个黑夜笼罩上了一股紧张恐怖的气氛。
也得益于安静,洛哲阳终于能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了。
如果说“鬼”必须晚上才能出现的话,那么白天的时候,“鬼”又是躲在哪里的呢?
与他们召唤的出来的“血腥玛丽”不同,女伯爵并不需要召唤,所以她只能从一开始就躲藏在了古堡中。
然而古堡中能活动的范围只有主楼的三层楼的范围,共计各个房间加起来不到二十个,所有的房间他们都探查过,甚至连隐秘的刑具房都被他们找到了,还有什么能躲藏的地方呢?
难道是阁楼?
不对,这幢主楼并没有留有阁楼的高度。
洛哲阳只好不断回忆着自己记忆中的所有线索,猛然想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线索,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准备离开会客厅。
然而就在此时,他猛然间听到会客厅中响起了稀稀疏疏的声音。
洛哲阳寒毛直竖,几乎是立即回头看去,只见在煤油灯微弱的光线下,似乎有一个动作怪异的黑影躲在会客厅的角落处。
他几乎是没有多加思索地抄起隔壁的烛台,大喝一声:“谁!”
那边依旧保持着沉默。
难不成这座古堡中不止一只“鬼”不成?
确实,没有人告诉过他,世界中只有一只“鬼”,而且从他们能成功召唤出“血腥玛丽”的事实来看,异世界中确实是能够引入其他“鬼”的。
随着身影越发清晰,洛哲阳不由紧紧握住了手中的烛台,眼看黑影越发靠近,洛哲阳猛得举起了烛台,就在他就要落下的时候,黑色的身影忽然道:“别别别,是我!”
洛哲阳握着烛台的手顿了顿,微微眯起眼睛,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
竟是黑皮体育生,他高举双手,一副投降的模样,洛哲阳松了一口气,接着又质问道:“你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干什么?”
“我......我也没看清你是人是鬼啊?那不得躲一躲吗?”
洛哲阳这才放开烛台:“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你队友呢?”
“你不也是一个人?”
“我刚被鬼追,和队友走散了,怎么?你也被鬼追啦?”
“倒也没有......”黑皮挠挠头,“只是我觉得昨天晚上的房间不安全了,所以提出要躲这儿,但是赵宇不肯,我就一个人过来了呗。”
赵宇就是那个戴眼镜的男生。
然而只那么一句话,洛哲阳就察觉到了一点异常:“赵宇不肯,你就自己过来?没找其他人组个队?”
黑皮体育生摇摇头:“这突然间的,我上哪儿找队友啊?寻思着这个会客厅四通八达的,就算鬼找上来了,好歹也有几条路能逃,躲在房间里连逃都没法逃,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洛哲阳不了解这个人,所以没法根据他的性格判断这些话的真假,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烛台:“我现在要出去了,你是继续躲在这儿,还是打算跟我一块出去?”
“当然跟你一块出去,我一个人快憋死啦!”
洛哲阳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通行邀请,黑皮体育生见状,喜笑颜开地走上前来。洛哲阳转身开门,却忽然感到自己的腰部传来一阵刺痛。
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竟发现黑皮体育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一把水果刀,而此刻水果刀正没入了自己的腰部,他惊恐地瞪着体育生:“你......”
“不好意思啊。看在你快死的份上,我还是告诉你一件事吧,在异世界里,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咯哒”一声,一副油画忽然从墙上坠落,发出一声巨响。
就见那幅原本画着风景画的油画忽然变成了一个女人像,这个女人身上穿着艳红色的洋裙,嘴角扬起着十分诡异的弧度。
然后,洛哲阳就见油画中的女人好像动了!
黑皮刺完那一刀,挥了挥手,笑道:“放心吧,这一刀不致命,毕竟人死了,血液就不新鲜了。你就好好体验一下被伯爵大人享用的痛苦过程吧,哈哈哈哈。”
洛哲阳拧开门把手,见状就要忍着剧痛逃跑,可体育生只是可笑地看着他:“跑吧,伯爵大人会根据你身上的血腥味找到你,管你躲到哪里,她都会找到你的。”
不!他不想死!
洛哲阳咬了咬牙,还是毅然决然地拉开门跑了出去。
古堡的可活动范围就那么点大,洛哲阳根本躲无可躲,离开会客厅的走廊后,必不可少地来到正厅的位置,却猛然发现楼梯处的油画的女人竟然不见了!
那个女人果然是从油画中钻出来的吗?
古堡中到处都是装饰用的油画,所以他们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女伯爵的监视中吗?洛哲阳捂着受伤的腰部,尽量不让血液滴落到地上,茫然的看了一眼偌大的古堡,他能躲到哪里去呢?
一个没有油画,又能隐藏住身上血腥气的地方......
对了!
洛哲阳双眼一亮,脱下外套扎在自己受伤的位置,忍着剧痛以最快的速度往那个地方跑去——厨房。
那里储存了大量的生肉,是腥气最大的房间,自己的伤口掩盖在这巨大的腥臭中,应该不会被发现。
而作为一个女伯爵从不涉足的工作间,自然也不会被挂上装饰用的油画。
最主要的是,厨房那个地方,是他遇到的目前为止唯一一个带锁的房间。
来到厨房,他猫在了一个堆满了生肉的角落,试图将自己的气味隐藏在阵阵腥臭中,然后勒住自己的腰部试图止血。
好在黑皮体育生对于人体的位置不太熟悉,刀子也没有没入太深,如果不是刚刚跑动牵动了伤口,他应该能更快地止住伤口流血。
熬了大半夜,又受了伤,洛哲阳此刻的精神状态实在是很差,他虽然不断强打着精神让自己振作起来,可很快又晕乎乎地,直到最后撑不住,还是沉沉睡了过去。
然而在另一头,女伯爵像是一只屋头苍蝇一般在周围四处乱窜,走到正厅的时候,却与下来找人正走到楼梯上的银哲宇正面撞上了。
女伯爵呲了呲牙,眼里发狠,仿佛在说:横竖找不到那个受伤的小子了,那就用你充数吧!
银哲宇皱了皱眉,心想:女伯爵是什么时候跑到一楼来的?洛哲阳他还好吗?没有和女伯爵正面碰上吧?
正这么想着,就见女伯爵长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银哲宇眼角一跳,单手撑住楼梯的扶手,纵身一跳,越过栏杆直直落到正厅的地毯上,随即回眸定定看向女伯爵,沉声问道:“他呢?”
女伯爵眼见这个人竟大胆到跟自己擦肩而过,恼羞成怒转身又扑过来,而银哲宇只是闪身躲开,直接擒拿一般抓住女伯爵的手往她身后一背,一脚踩上她的背:“他人呢?”
女伯爵还想继续挣扎,银哲宇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举起带有红色珠子串的手摁在了女伯爵的后脑勺。
女伯爵被摁住的地方仿佛着火一般嗤嗤冒烟,整个人挣扎得厉害,嘴里嘶哑地喊叫着,偏偏就是没能给出银哲宇想要的答案。
银哲宇眸子微眯,耐心就要告罄,然而女伯爵也许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挣扎得越发剧烈,在银哲宇彻底收掌之前挣脱了束缚。
也许是终于感到了眼前这个少年的危险性,女伯爵终于不再执着于对付他了,挣脱束缚的一刻立即钻进了楼梯上的油画中,瞬间消失了身影。
银哲宇眼睁睁看着她钻进去,不由“啧”了一声。
他还是低估了这些怪物,没想到力气居然这么大。要不是为了金卡......银哲宇眸子中渐渐浮现了杀意。
而在会客厅中......
沙发上的黑皮少年正睡得香甜,殊不知那山水油画再次变化了模样,油画中的女人依旧美艳,只是爬出来的变成了失去长指甲,原本逐渐膨胀的身体也再次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模样。
女伯爵舔了舔自己干涸到龟裂的嘴唇,对沙发上熟睡的少年投去了贪婪的目光......
早上八点,餐厅内。
餐桌旁的座位空了好几个,整个餐厅内的氛围变得异常沉重。
目前餐桌上仅剩的,只有周颖、昨夜被绑的女生、萧树、戴眼镜的男生和银哲宇五人。
仅仅一个晚上,竟然消失了三个人,但是让他们更加郁闷的是,女仆站在餐厅的那一端,迟迟没有发声,这说明还有人没有到齐。
可是他们从七点开始就几乎把整个古堡都翻了个底朝天,根本就没找到任何人。
萧树脸色很差,心里也很懊恼,早知道就不让洛哲阳和自己分开了,现在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眼镜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小寡妇,就说你克队友吧?你还不信?你看,刚来的新人也被你克死了吧?早知如此,让他和我组队多好?”
“和你组队的话,第一个晚上就死了吧?”萧树愤怒地瞪了他一眼。
“你怎么说话呢?”
“本来就够不爽了,你还非给我找不痛快是吧?”萧树拍案而起:“怎么?你想打一架?”
眼镜男再次推了推眼镜,这次却不再敢搭话,只是腹诽了道:不就是耍耍嘴皮子,至于这种大反应吗?自己一个瘦弱的读书人,怎么可能是萧树这种蛮子的对手?
周颖在长桌的对面,看看萧树,又看看银哲宇,竟发现银哲宇的脸色竟然比萧树还臭,心道不会自己离开之后,洛哲阳真的死了吧?可是,她记得洛哲阳明明是跑在自己前面的。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她不禁怯怯地开口:“那个......你后来,没找到洛哲阳吗?”
银哲宇听到这个名字,抬眸给了周颖一记刀眼,吓得周颖连忙闭上了嘴。
萧树惊讶地看向银哲宇:“这话什么意思?银哲宇,他昨晚跟你待在一起吗?”
周颖犹如感觉火烧得还不够旺盛,又添了一把柴:“是啊,他们昨天晚上好像还召唤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怪物,还被女伯爵给吃了!”
“银哲宇!我前两个队友是黑方的也就算了,他一个新人,你凭什么要这样害他?你要干这种事找我不行吗?我要是死了我认了,可他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啊!”
眼镜男冷哼一声:“萧树,收收你的圣母心吧,异世界越来越危险,除了你,在座谁不是踩着无辜生命活下来的,不能你自己幸运,就不允许我们拼尽全力地爬吧?”
“跟你没关系,滚蛋!”萧树一把推开眼镜男,质问银哲宇:“我只问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餐厅里安静得可怕,大家都只敢安安静静地等着银哲宇发话。
然而,银哲宇只是眼眸为垂,一直沉默着。
萧树实在忍无可忍,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正要动手,却听银哲宇淡淡地说:“他不可能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