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外史 白飞飞]无题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沈大侠，是你亲自选择了我们之间的结局，从那时起，你是你，我是我，早已不再有‘我们’，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

从那时起，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了可能，也没有了任何关系… … 往事如昔，白飞飞也不由地升起一丝悲凄之情。

“飞飞，当日你为我去求白静，也被她用阴阳煞所伤，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无法忍受你在我怀中渐渐失去生机… …”沈浪见飞飞眼中浮现的悲色也是感到有些慌乱。

不过，也许… …飞飞也并不如她所言的那般，真的将他们之间一切都轻轻揭过了。

“所以，我不顾你的意愿将你送回幽灵宫，也违背我们的誓言了，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只有你活着，才有希望… …”

年幼的沈浪面对家人被杀戮时无能为力，那时的他再次感受到了就算自己直面死亡时都从未有过的恐惧，他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飞飞先他而去。

“… …希望？”白飞飞神色不禁浮现几分黯然，他那时可曾有过一丝挂心过她？

“当我在幽灵宫独自醒来，白静谎称是你贪图活命才送我回来，我仍然选择相信你，担心你生死未卜，不顾自己重伤初愈去找寻你，却只见你正‘好好的’和朱七七嬉笑打闹… …”

这就是所谓的希望吗？而后更是在“幽灵宫宫主”威胁下，她亲眼见证了他愿为朱七七舍弃性命，却不愿与她同生共死，还有什么希望？

白飞飞心中强撑的那一点光都被浇灭了，黑暗再次袭来，她只能选择继续独自前行。

“沈大侠，也许在你看来活下去是‘希望’，而你是‘忍辱负重’，所以，你就可以‘心安理得’、‘理所当然’地‘要求’我无条件地相信什么都不解释的你吗？”

“那我‘顺理成章’地‘相信’是你背弃了我们的誓言，并‘忍辱负重’地伺机报复时，你又为何不能理解我，却要反怪是我不够相信你呢？”

“我当初的不顾一切换回的就是你的隐瞒和欺骗吗？你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值得我信任？”白飞飞的声声“责问”正如当年那样句句直逼沈浪。

那时的沈浪苦苦强撑才勉强糊弄过去，可若说那是“逼不得已”，那就是铸成大错的他逃避“罪责”的借口了，如今的他想将一切都解释给飞飞听，绝不逃避曾经犯下的错误。

“飞飞，不是这样的，当初故意对你隐瞒，并非是想你能信任我，甚至正如你所言，我心里清楚，选择了隐瞒，就是选择了放手… …”

所以沈浪在修成天绝三式解了阴阳煞后，没有主动去找寻飞飞，正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飞飞，可是他在看到飞飞来找他之时还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那时对你的隐瞒，不止阴阳煞一事，我并未对你坦白的还有我的身世背景，你说你不在意，哪怕我身负血债，你也会和我共进退，可我却不能不在意，你在我身边，只会受我牵连，白静会伤害你，快活王也不会放过你。”

阴阳煞让沈浪更加认识到自己的“力不从心”，白静不达目的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是阴阳煞，下次可能是别的。

而他更是身负血海深仇，他与快活王之间的必定要有一个了结，只是该如何了结沈浪还没有计划周详，可无论如何那必是九死一生，他没有把握可以护得了白飞飞的周全，更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白飞飞是他的软肋。

“中了阴阳煞而渐渐失去生机的你，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真的无法忍受，更不想再经历一次！曾经和你在一起有多快乐，我就有多担忧和害怕。”再难舍也要舍下… …

“怕你受到伤害，怕会失去你，怕身负血海深仇的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更怕自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哪怕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无法放开你的手… …”怕自己会舍不得离开你，却未曾发觉自己早已离不开你。

“所以，在我以为还能放你离开的时候，亲手制造了‘误会’，甚至不惜‘利用’朱七七逼你离开我… …”最难舍的都舍下了，还有什么舍不下的？

那时他明明可以想办法向飞飞解释清楚阴阳煞的苦衷，却没有那么那么做，只是在飞飞假意回首的时候，多贪恋了一回飞飞对他片刻的温柔。

而在白飞飞从百灵那获知了阴阳煞的真相后，他却是决绝地拒绝了飞飞，刻意的冷言冷语伤了飞飞，沈浪心里再难受，也不能表现出来，唯有在飞飞晕过去之后才能叹一声何苦呢？他实在是不值得她如此… …

那时他明明知晓白飞飞就在他和朱七七的身后，却故意借机对朱七七说，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人照顾白飞飞的… …哪怕是赔上他们的未来，哪怕她的幸福不是他给的，只要飞飞好好的，一切就都好，他都可以接受。

他的“自欺欺人”骗过了众人也骗了飞飞，直到飞飞舍命护住了他，最终还是赔上了飞飞的性命，才彻底将他自以为是的“骗局”打破。

希望飞飞远离是非，平平安安的，不想却是把飞飞逼入绝境，而自己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痛失飞飞犹如堕入了黑暗冰冷的深渊，比阿鼻地狱更甚。

那时沈浪才明白他的隐瞒和欺骗，他自以为是对飞飞的好，对飞飞来说，全是伤害，更胜于白静或是快活王加诸于飞飞的伤害。

只有她最在乎的人，才能伤她最深啊！是他一步步把飞飞逼上绝路的… …

宋离可以遁入空门，斩断红尘，得以解脱，他不能！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飞飞的人，包括他自己，他要生生受着这份折磨，日以继夜地体会失去飞飞的那种锥心之痛，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过。

白飞飞清楚记得，沈浪曾对她说过，他会照顾朱七七，直到她会照顾自己为止，更曾亲耳听到，沈浪对朱七七说会有人替他照顾她的，甚至亲自把她‘送’到宋离身边。

如果说沈浪是担心她受到快活王或是白静的伤害，难道他就舍得让朱七七代她受过？

对于沈浪不可言说的“苦衷”，白飞飞未予置评而是冷静问道：“你是在‘利用’朱七七？那她在你身边，你就不怕她也因此受到伤害吗？”

“朱七七的相貌就是她的保命符，快活王会对朱七七手下留情，却不会对你手下留情，而且如果我死了，朱七七也不会受我牵连，她可以好好的生活。”沈浪解释道。

可白飞飞不同，她甚至都不是快活王的亲女，一个陌生人而已，快活王要是知晓他唯一的软肋是白飞飞，他不会放过她的。

她那时把唯一的感情都给了他，甚至为了他违背白静，叛出幽灵宫，什么都不要了，如果他死了，飞飞甚至都可能不会独活… …

而朱七七也只是喜欢上他待白飞飞那般的温柔和情意，并不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她还有疼她的爹爹，她还有很多朋友，不会因为一个他而改变什么。

这世上也只有一个白飞飞才会真的只在乎他这个人，不在乎他的身世背景如何都愿与之休戚与共，而他给白飞飞的深情也永远都给不了另外一个人。

“而你也不会因我而再受到白静或是快活王的迫害，只有如此，你才有可能活着，也不会为我伤心… …”沈浪那时几乎就是在安排身后事，了无牵挂才能以身入局，为他的家族、为天下人向快活王讨一个公道。

白飞飞没想到沈浪竟会如此想，她无法理解沈浪竟会将欺骗和隐瞒当做对她的“保护”，她也从来都不是需要他保护的“弱女子”。

当然沈浪无需她的理解，也从未征询过她的意见，正如她之前所言，他从一开始就知晓这对他们而言意味着什么，而沈浪却想一人承担所有。

所以在沈浪看来，一无所有的她，就算拼尽全力也不配与他共进退、同生死？

很好！果然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沈浪，从一开始，你我本就不是一路人，从前你比我看得清楚，如今怎的就不明白了呢？”

“我理解不了当初你的苦衷，如今也不在意你心底在乎的到底是谁，这一切与其说是误会一场，不如说，你我的错过是注定的结局。”就算二人有短暂的交汇，也终将分道扬镳，阴阳煞一事只是加速了这个结果而已。

“我也从不是你心中的‘弱女子’，我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心狠手辣、伤及无辜；而你行事做派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打抱不平；你心系天下，我自顾尚且不暇，他人性命与我何干？”他们当初渐行渐远最大的矛盾莫过于此。

“沈大侠！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 …”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飞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沈浪打断了白飞飞的话，他再也听不得飞飞的“妄自菲薄”，更不想听她说他们不同。

在沈浪心中，飞飞是纯粹的、勇敢的，至情至性、敢爱敢恨，从不是“弱女子”，如果是弱女子，怎能说出那番不计较他是否是恶人的话？这是要怎样的“奇女子”才敢说出的话！

“怕重伤的你弃我而去，罔顾你的意愿，背弃对你的诺言；怕你受我牵连，受到白静、快活王的伤害，不惜‘利用’朱七七逼你离开，再次置你的想法于不顾，累你伤及无辜… …”过去的种种都是他的过错，起因皆是他。

万事皆因果循环,今日之果皆往事之因，往日之事缘起在他，有因才有果，因果循环，起因在他，故错也在他。

“为一己之私负你、累及他人，谈何光明磊落？心系之人尚无法保全，如何能心系天下？”

“我也从未想过做什么‘兼济天下’的侠士，当年我爹之所以会引狼入室，就是因为这个‘侠’字，才会诚心结交柴玉关，反被他算计到家破人亡。”

沈浪的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不过是举手之劳，这些虚名不过是世人对他的臆想罢了，他一向并不在意，这些也不是他所求，更不会为其所累。

“飞飞，那时的我被前尘往事裹挟着往前走，为朱爷奔走、照顾朱七七，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那时的我不曾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不敢承诺能给你想要的。”

那时的沈浪，不仅身负血海深仇，也为恩情等所牵绊，自以为把事情都安排得妥帖，却不曾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身负血海深仇的他能用什么来回应她的深情呢？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却不敢轻易许下诺言，怕自己担不起这样一份深情，终也是他负了飞飞。

“我不想你受我牵连，逼你离开，可当你毅然决然地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错了！都是我想错了！”

自以为离开她才是为她好，却忘记了深爱他的飞飞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当你为了救我，倒在了我怀里时，我就什么都不想要了，报仇、公道什么的，都不重要了！”直到那刻沈浪才幡然醒悟，他最终也负了自己。

“沈浪今生所愿，唯有你！”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好。

“从今往后，你要走的路就是我的路，你想求的道就是我的道，再没有什么不同。”不管那是荆棘丛生，还是艰难险阻，哪怕是一条不归路也罢，只要一起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