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姓高，不姓高木 第2章 第 2 章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冲进房间，不偏不倚照在女孩的眼帘。高木雅皱眉，想避开这扰人清梦的晨光，睁开眼却看见陌生的房间，陈设简单，空气中还淡淡飘散着油烟味。

她呆呆坐起，怔了好一会儿，脑袋才慢慢清醒，喃喃道：“不是梦啊。”

高木雅疲惫地离开体温尚存的床铺，向一贯早起的餐馆老板借用卫生间，简单完成洗漱。

下楼就看到织田作之助早早地坐在桌边吃早餐。

果然还是会有不真实感，二次元人物活过来什么的。

红发男人进后厨给高木雅也端出一份早餐。

女孩生疏地学着R国餐桌礼仪拜了拜，对好心人施舍的饭菜献上诚挚谢意。

织田作之助拿出手机打字，对高木雅一句一句翻译：“孩子们还要一会儿才会起床。我们先吃，然后去唐人街。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有渠道能让你顺利回家。”

当前横滨局势复杂，和国际社会的关系谈不上友好。高木雅没有任何身份证明，直接联系大使馆进行身份核实，恐怕会花费很多时间在冗余的手续上。

如果有内部渠道，流程能加快很多。

高木雅放下筷子，猛猛点头。

饭后，织田作之助开着餐馆老板进货用的车载着高木雅出发了。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声，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高木雅偏头望向窗外，很普通的街道，没有想象中动漫世界该有的奇特建筑。

拥挤的楼房和被雨水经年冲刷留下污渍的墙壁，街道旁的早餐店，往来不息的人群。除了店面招牌上的日语，这景象和Z国城市似乎并无差别。

没想到第一次来R国是这种情况。

高木雅曾经有想过来R国旅游，打卡各个动漫取景地。

呵，这下都不用圣地迅游，她直接穿进动漫世界了。

两边的街道快速倒退，高木雅慢慢感到心慌，她其实并未对回家报有多大希望。但万一呢？万一发生在R国的故事由于没有涉及到Z国，动漫世界里的Z国就参考现实世界直接照搬过来呢？

可照搬过来的话，会不会这个世界还有一个“高木雅”？

爸爸妈妈会想要再多一个一模一样的女儿吗？

高木雅将脑袋轻轻靠在玻璃窗户上，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她的脑海。

深呼吸，她努力保持平静，放任身体更深地陷进车座，任由汽车带她去直面最终的答案。

织田作之助余光注意到高木雅愁苦的表情，默默踩油门加快速度。

车子很快驶入唐人街，停在了目的地——一家古董店旁边的小巷子里。

这家古董店不同于周围店铺港式的装修风格，而是古色古香的Z国传统建筑样式。

高木雅如同小鸭子跟着鸭妈妈般一步一趋地踩着织田作之助的脚印。

店里的销售是个二三十岁模样的青年人，瘦瘦高高，五官平平，没有什么记忆点。

他很热情，笑眯眯地迎上来：“客人要看看什么东西？我们这里有紫檀木家具、宋元粉彩瓷，祛邪化煞的风水道具也是一应俱全。来，这边请。”

织田作之助表明已提前约了店长。

“哦，那您稍等一会儿。”销售把两人带到休息室，“店长现在在招待其他贵客，一结束我马上通知您。”

他又端了壶茶，给两人各倒一杯。

“您们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我，我就在外面，喊一声‘白井’就行。”

自称白井的青年说完便走了，休息室只剩下两人。

一阵强烈的不安攫住了高木雅，她想跟织田作之助说要不算了，想坦白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现在所有行动都注定是徒劳无益。

话几次到嘴边却没能开口，希望、恐惧、愧疚、逃避种种情绪汇聚成洪流吞没了她。

织田作之助拿出手机翻译道：“等会儿我们要见的老板也是Z国人，他有渠道……”

机械音还没播报完，就被另一边房间传出的声音盖过去。

“好、好。这件事也就我能搞定。”

休息室没有门，高木雅看到店铺更深处的房间被从里推开，一个圆头圆脑的男人走了出来。

那应该是老板，他正对身边客人用日语说了什么，态度殷切地送客人离开。

直到他们走到休息室门口，高木雅才看清那位被遮挡住的客人的模样。

中原中也！

对方也看到了他们，径直走了过来。

赭色头发的纤细少年身材纤细，长相精致，一身裁剪合体的高定西装也压不住桀骜不驯的气质，冰蓝色的瞳孔扫过来颇具压迫感。

这是高木雅第一次遇到动漫里的主角。虽然文豪野犬的主角似乎有些多，但中原中也绝对是其中人气数一数二的存在。

高木雅的同桌主推就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二次元的人气角色骤然出现在眼前，再次带来强烈的割裂感。

她下意识攥紧了椅子扶手，眉头紧锁盯着中原中也走至眼前。

幸好现场没人关注高木雅，没谁注意到她的奇怪表现。

中原中也过来跟织田作之助简短地聊了两句，没多说什么。倒是一旁的老板有些殷切地询问，赭发少年简单解释了一下便告辞离开。

老板随即热情地将织田作之助和高木雅两人迎进待客室。

待客室面积很大，几乎是古董陈列区面积的一半。摆放着老板桌和几张舒适的沙发，估计平时是用作老板办公室。

圆脑袋老板示意他们坐下，熟练地用日语与织田作之助交流。

“你的来意我清楚，但眼下横滨局势复杂，直接把人送回去我也没那个本事。”老板像模像样地品了口茶，“但我可以先帮忙联系她家里人，两边一起行动，才有可能成。再说，要送孩子回家总是要先联系父母的嘛。”

他切换成中文，对高木雅道：“你等会儿用我们这边设备给你爸妈打个电话，让他们想想办法接你回去，起码要跟Z国那边说一声自家孩子丢到R国了。当然，我也会帮忙搭桥，这事有我在简单的很，不用一两天就能搞定。”

老板语速极快，没给织田作之助和高木雅插话的机会就把事情安排完了。

他开门让高木雅去找白井打电话，把织田作之助留在房间里继续聊。

高木雅小声对白井说明意图。

白井很自然地切换成中文，“是要打往Z国？”

高木雅乖乖点头。

接过手机，高木雅有些紧张。既对打通了感到紧张，又对没打通感到紧张。

打通了，意味着她家也出现在动漫世界，那世界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难道她的生活也是一部动漫；如果没有打通，那……她是真的回不去家了吗。

她小小地深呼吸，虚虚地握住手机，不再犹豫，拨下那个从小就熟练背诵的号码。

“嘟……嘟……嘟……”

漫长的嘟声。

“哔——”

电话接通了。

高木雅心猛地一跳，还来不及露出笑脸，陌生的方言就从电话对面传来。

“……”

如坠冰窟，她的心一下沉入海底。

电话对面还不断传来疑惑的声音，高木雅慌乱地挂掉电话，手指颤抖着迅速拨下另一个号码。

又是一阵漫长的嘟声。

这次没那么好运，没有人接听。到了时间，电话自动挂断。

希望破灭让高木雅真切体会到，穿越意味着什么。

是被自己生长的世界彻底抛弃，再也接触不到家的绝望。

白井见高木雅面色惨白，安慰道：“接到陌生电话你家人有可能不会接，再试几遍吧。”

高木雅再次拨号，同样没人接听。

再一次，还是如此。

白井拿过手机听了一下：“提示是空号，是记错电话号码了吗？”

高木雅摇摇头没有说话。

另一边，待客室内。

在高木雅离开后，圆脑袋老板给织田作之助递了根烟，红发男人没接。

老板也没在意，他笑着恭维了几句，便话入正题。

“不知森会社对古董生意是怎么打算的？织田兄弟放心，咱们就是自己人闲聊，随口说两句，没其他人会知道。”

织田作之助无奈，中原中也过来打招呼的行为，明显让圆脑袋老板误会了。

他跟中原干部就只有几面之缘。

不过是对方在火拼现场前方指挥，他在后边忙后勤，只是偶尔擦肩而过。他都没有想到中原中也贵为干部居然记得他这么个小人物，还能喊出他的名字。

面对圆脑袋老板殷切的眼神，他只能干巴巴道：“不，我并不了解。”

“诶~多生分呐。我们兄弟之间聊一聊，随便谈谈闲话。”老板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放心，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送小姑娘回家这种好事，我肯定帮你办得妥妥的。”

织田作之助叹气：“你误会了，我只是公司里一个跑腿，生意方面的事不是我能接触的。”

圆脑袋老板脸色变得不好看，这时白井又敲门进来，低声汇报高木雅打不通电话的情况。

老板表情更微妙了，他问高木雅什么情况。

高木雅答不上来，只能低着脑袋看脚尖。

老板瞥了织田作之助一眼，语气不太好：“咱们谈事呢，就有事说事。我工作很忙，平时不见闲人的。”

他意有所指：“来我这见我都是要预约的，也就偶尔发发善心才会随便什么人都帮一把。白井啊，你记住，下次提醒我不要什么人都答应帮忙。”

白井在一旁尴尬点头。

圆脑袋老板赶人：“两位要是没啥事就回去吧，我时间宝贵，恐怕招待不周。”

他全程用日语阴阳怪气，听懂的织田作之助没什么反应，摸了摸高木雅的脑袋，带她离开古董店。

女孩垂着头，像来时一样沉默地跟着他，直至车前才停下脚步。

空气很安静，机械翻译的声音格外响亮，“出了什么事吗？”

高木雅不知道怎么面对织田作之助。

她任由她帮她忙前忙后，只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羞愧与深切的悲伤几乎将她淹没。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下起毛毛细雨，街边的行人都加快回家的脚步。

似乎有泪水滴下，和雨水一同湿润土地。

高木雅似乎听到了声极轻的叹息，脑袋又感受到温柔抚摸的力道。

她再也控制不住，扑上去抱住织田作之助嚎啕大哭。

落下的水滴浸湿了红发男人的衬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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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