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浴室笑的伤口都有点疼了。
又用完好的手掬点温水洗脸。
一只手还真是挺不方便的,早知道不逗他了,其实蒙着眼睛帮忙也可以啊,哎呀,我刚刚怎么没想到。
勉强擦了擦身体,伤口好像又有点裂开了。但是一直不清洁我觉得真的不太行……
门被人敲了敲。
地上放着内裤还有浴衣,另一边还有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卫生巾都买了。
穿好以后从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出来。
太宰治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休息。
我坐到另一个沙发上,也开始休息。
好烦,头发没洗。
“你知道在一个男人的屋子里发生这些代表什么吗?”
他睁开眼。
我有些累了,勉强的说:“不是你开始说情妇什么的吗?”
太宰治枕着一只手,看着天花板没说话。
我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办公室黑黢黢的,我摸着黑,开了灯。
太宰治已经不在这里了。
柜子里有个备用的毯子,和中也办公室的一摸一样,我猜是统一发的,但是这个很久没用了,有点味道。
我在沙发上躺好,心里有些害怕,一会睁眼盯着窗户,一会又盯着天花板,还想了想怎么离开这里,什么办法也没想出来,最后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太宰治没来办公室,但门口有饭菜照常送来。
他没有选择最卑劣和对我有效的方法,所以我很高兴。
但我能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吗?
这话只能心里想想,那些被他伤害的人,我不能保证都是罪有应得,我什么也不了解,什么也不能评判。
但这时候的他让我想到了幼年折磨昆虫的自己,没有善恶是非的观念,也丝毫不会尊重其他生命,只能像动物一样本能的行使自己的权力,即使那些事在正常人眼里十分恐怖有着非常令人惊悚的猜想。
想要变成一个世俗意义上的正常人,那需要经历很多社会化,教育、惩罚,还有人为赠予的快乐、痛苦……
当有人教会‘其他生命和你珍爱的生命一样值得令人尊重和爱护’这个道理的时候,那就是有生以来,最痛苦的时候。
这是普通人的路,而太宰治,因着他过人的头脑,他的路建设在所有普通人的脑袋上,普通人就是他的昆虫。
我也是。
这个人第三天也没来、第四天也是、第五天也……
第七天来了,当没看见我一样,把湿漉漉的外套脱下来就开始坐在办工桌工作。
我猜测他是又去投河了。
他不在的时候我尽量多睡觉,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我希望这种被无视的囚禁时间再多一些,让我伤口快些愈合,快些恢复。
“这些看了多少?”太宰治拿起文件。
这间屋子没有第二个人。
“你有要我看吗?”我小心的问。
他侧头看着我:“一点也没看吗?”
没有,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玩,有时候会在窗户前坐半天看外面的风景。
也有去办公桌那的时候,但是没发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最有意思的居然是他的椅子。
往后躺的时候可以构成一个非常舒适的动作,要不是躺久了也会酸,我就睡在上面了。
他觉得这点很有趣:“你不喜欢工作?”
“……我没打算了解这些。”
“一点好奇心也没有吗?如果你能了解这些,港口黑手党的很多机密你都会清楚。”
他现在是好奇心最重的年纪,但我不是了。
看着我安然的摇头,他终于感到无趣的挪开视线。
他在办公室呆了一会,中午的时候开始邀请我出去。
肩膀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只要不进行剧烈运动,慢悠悠的走路是没问题的。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出去的心情略胜一筹。
如果他有阴谋等着我,我即使一辈子不出去也没用。
来吧来吧。
我在想实在不行就加入试试?
反正如果我回去了,应该也追杀不到吧。
上了车,我打开车窗看外面的风景,长时间没出来,空气我都觉得很新鲜。
“晚上吃高级日料哦,”他在旁边说,“一些京都那边的企业做东,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开玩笑的问:“如果我拒绝?”
“那现在就可以回去了。”他也玩笑一样的回答。
车在市中心溜了一圈,我买了些小吃当午饭,每一样都分了些给太宰治,他吃下去以后倒是会乖乖的谢谢。
就这样口袋的钱所剩无几……
太宰治没让人跟着,和我一起在街上走了走,这里很繁华,没有乞讨的孩子,没有垃圾,没有鬼鬼祟祟的男人。
我一直走到最外圈,再往外,就是另一个世界,这里有多美好,外面就有多恶劣。
我走了出去,最开始只是店铺变的稀疏,后面逐渐落魄、安静,神色匆匆的人、不敢在街上逗留的人。行人里没有女人,没有孩子,也没有老人……
太宰治安静的跟着我。
我终于走不下去了,因为看见了机警的孩子和穿着暴露的女人。
“你桌子上的那些东西,”我忽然转身说,“可以改变这个城市。”
“因为港口黑手党从来就是这个城市的本身。”他轻声说。
我纠正他:“这个城市的本身,是这个城市的人。”
“需要我提醒你,港口黑手党是这个城市人最多的组织吗?”
我摇了摇头:“反正,我支持你们搞经济。”
“诶,”他高兴的凑过来,“同意加入了吗?”
这时候我发现,现在的他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了,我有点不适应的躲开这张带着绷带的脸。
“支持并不代表我加入,我精神上支持你们。”
他又站回去,摊开手:“我一个人很辛苦的。”
“辛苦吗?”我瞥了他一眼,又看向远方,“你不是已经拿到最好用的通行证了吗?”
暴力,是任何阶级最有力的通行证,黑手党就是暴力的代名词。
太宰治微笑起来:“很多事情都不能一味的依靠它,不然会变的和小矮子一样。”
我也微笑起来,透着一股隔岸观火的悠然:“那你加油咯。”
“……”笑容褪去,他低头开始踢石子,闷的像是没拿到想要的玩具。
傍晚的时候我们又坐回了车上去吃高级料理。
这座高级料理馆开在郊区,门口白色的细长灯笼上写的不是食物的名字,好像是日本的姓氏还有专属标志,所以我猜这可能是私人会馆,并不对外开放。
敲了敲门就有穿着和服的女人踏着碎步来接引,脱鞋后进去,走廊的两边挂着折扇的装饰,庭院里布着石子和绿植。
接待人员把我们引进一间和室,三面都是拉门,还有一面临着庭院里的小溪,中间有个长方形的矮桌,两边个有些奇怪的椅子?只有一侧的扶手和椅背、垫子,应该是这种日式和室专用,很适合跪坐和盘膝,一侧的扶手能让人从另一侧入座。
现在奇怪的椅子上已经做好了人。
我没出声,只是坐在太宰治旁边,看着他带着笑意和这些人寒暄。
的确是不错的料理,从临水的池塘中钓起鱼类,再由另一边和室的厨师处理好送过来。不过可惜我不吃生的,所以只尝了些端上来的小菜。
太宰治也跟着一起钓了鱼,然后又回到桌上谈产业,开始谈的很融洽,横滨的的港口贸易不管是外来还是内销都有产业。
但好像聊到市场分布,对面顿了一下。
我后知后觉的发现,在某种情况下,对方和港口也成了竞品,但是论抢占市场,对方做的再好,黑手党也能不按规则的把桌子掀了。
所以我说暴力是万能的通行证,即便是被人排斥忌惮,但是效果没的说,尤其是在横滨这种地方,担心反扑的后遗症都不用考虑了,因为最大的军火商,是港口自己。
太宰治的鱼处理好被端过来了。
不过这次端鱼的不是绑着头带的厨师,是个年轻的女孩子,黑亮的头发被盘起,袖子也被束起,我能看见她白皙纤细的颈部和手腕。
虽然低着头看不清五官,但是她的脸庞像是白皙温润的玉石。
我停下了筷子。
仿佛工艺品一样的鱼肉和女孩摆在了太宰治面前。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这种男人多的宴席有时候真的很恶心。
太宰治心情很好的开始夹面前的鱼肉,还温柔的问了对方的名字。
“……”这饭真的没法吃了,有必要在我面前搞这个吗?
他还称赞了对方名字好听,然后把鱼肉夹起来,放到了我的面前。
于是一桌子兴奋、冷漠、看热闹的眼神又集中到我身上。
一群人仿佛现在才看见我一样。
太宰治介绍了一下。
“是睡在我办公室的女人。”
一群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又开始喝酒。
我注意到跪着的女孩端着鱼的手抖了一下。
她跪了很久,而我即便膝盖下面有垫子,也跪的发麻了,更别提她只能一层布料。
胸口开始发闷,可能是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把这个太宰治和自己男朋友分开,也可能是跪太久了,我觉得很烦躁。
我放下筷子,在他耳边说了一声:“我出去走走。”
随便拉开了个门我就出去了。
庭院里有些黑,离开了里面,我发现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心情都好了不少。
也许这时候可以逃跑。
我安静的站在走廊上,还没行动太宰治也从和室里出来了。
“要逃吗?”他拿着外套,“一起吧,里面挺没意思的。”
“不享受里面的肉吗?”我挑了一下眉。
“都挺没意思的。”摇头说完,从走廊上跳到庭院里,冲着我伸手。
他眼光的确很高,从他为什么自杀就能看出来了,在发现自己能轻易的能满足物质需求以后,精神需求就变成了急需。
我蹲下身,摸到他的手,也从走廊上小心的跳下来,去门口穿好鞋,离开布满砂砾的庭院,远离了这座会馆。
“心情不好吗?”
我有意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可能是因为没给我准备男人吧。”
“难道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吗?”
“你什么意思?”我转头看向他,变的尖锐起来。
这是在从郊区走回城区的路上。
我只能借着月光看他的表情。
他披着外套:“如果不加入港口黑手党,你和她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
“这里并非是安逸平等的城市,你的异能力只有在对方目标是你的时候才能使用,而这座城市异能力者甚至没有百分之一,”他仅漏的一只眼睛冷静的看着我,“只有在黑手党,在不断面对异能力者的时候,你才能发挥你的作用。”
我的脸色应该变的有些难看,他开始补充。
“我没有否认其他方面的意思,你拥有稳定的人格、健全的心理、还算广阔的认知,再加上比我更具主动性的异能力……我很欣赏你,不管你来自哪里,现在留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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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番外 回到过去(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