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西格玛对于自己名义上的父母离世并没有多大感触,不想哭也不知道这种情绪为何,他只是呆呆望着面前冷色调的冰冷墓碑,周遭的声音不太真切的入耳。
事实上,他好像出神了太久太久,连同过往所经历的一切都没有记忆,直到周围人的指责声猛然跃耳。
“这孩子真可怜啊。”
“他怎么还不哭?”
“哭啊,哭吧。”
“……”
“明明我只是一介凡人…”西格玛抬手打算触摸碑石,他的脑海里莫名产生这种想法。修长柔软的头发披散着,额头的发尾许是未曾修剪的缘故,遮住半只眼睛或者眸底思绪。
他小声嘀咕,试图找出心底那种被周围人所期望的情绪,哭吧。
哭啊。
波澜不惊。
是葬礼,无风,天空阴郁恶劣的落下小雨,沉闷的几乎喘不过气。
“你想有个家吗?”
一道温和说的上愉悦的声音骤然闯入他的思绪,周遭的叽叽喳喳被忽视他的声音是那样真切清晰,西格玛还没有触及的动作顿住,像是还不太熟练般转动眼珠看向青年。
青年朝他微笑,他率先把手里带来的白色雏菊放在碑前,动作很优雅,一眼就看出此人有着良好教养。
“……?”
雨点不轻不重的滴下,衣服被打湿出斑驳痕迹,他的视线和雨水同时集中在青年伸出的手上,很纤细很漂亮。
他那么想着。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
“走吧。”青年深邃带笑的眼睛看着自己,从开始如同死水的心底悄然有着一种异样的感触。
他在看什么?
2.
西格玛对自己一直有清晰的认知,没有过多记忆的他一切的起源的归结为遇见费奥多尔的那天。
凡人?
他对自己这么定义着,不想被抛弃不想被丢下,想有个家,为此,他一直努力着企图跟上脚步。
西格玛第一次知道费奥多尔只是将自己视为一个有用的棋子,首先是愤怒,其次紧跟而来的便是害怕,那时候窗外凛冽的寒风卷落树上的最后一片叶子。
就算是棋子,也得做对他有用的棋子。
最后他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西格玛。”费奥多尔端着热咖啡抿了口才开口轻唤他,他的视线落在窗外的雪地上。
“您在想什么呢?”
相较于见面之时,面前的青年依旧从容优雅,但西格玛知道他心里炽烈疯狂的想法,他不紧不慢的开口似乎有挑逗的意味。
“没什么。”西格玛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甚至希望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可以阻挡他完成计划的脚步。
果然做用之即弃的棋子还是…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这些荒谬的大胆的想法抛之脑后。
费奥多尔凑近他,以一种说的上是亲昵的方式,捻起他的头发,把弄着开口:“西格玛果然还是什么都不懂呢。”
“我,我会努力学更多的。”西格玛瞬间被他的话吸去注意力,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的急于脱口。
费奥多尔笑了笑,松开了他的头发。
“我很期待您的表现呢。”
3.
直到前面传来爆破的声响,西格玛几乎瞬间联想到了那个男人,这是他计划的一步吧。
焚烧的味道跳跃的火焰和着吵闹惊恐混杂的场面,他一咬牙站了出来。
凡人可以做什么呢?
“你在,害怕吗?”面前半兽化的男人嬉皮笑脸的低头询问他,并不友好的口吻看似在询问。
费奥多尔曾经告诉过他,未来会有一场巨大的灾难,有的种族会诞生,有的种族会消亡,而这些是早就注定的。
就比如说面前这种绝对型力量的兽人一族,他们本不该存在,可就是这样无厘头的存在着,像他荒诞的人生一样。
西格玛握紧了藏在兜里的一小瓶药剂,像是救命稻草一般,那是费奥多尔给他准备的。
男人赤手空拳,半兽的加持使得他挥出的一击就展现出恐怖的力道,西格玛是硬生生挨下的,不止,还有其他的兽人。
他一时恍惚间突然想到费奥多尔,位于高处充满算计和阴谋的假笑,把所有人都安排的妥当,最后再从幕布之后走出来收场。
还能等他来收场吗?
西格玛擦掉嘴边的血,站了起来。
那不是风,只是被行动而带动的动静罢了,他看着摇曳的野草轻笑了一声。
会来的吧…?
4.
“用完就丢吗?”西格玛不甘心的说出口,好不容易才撑到他来,他决心用尽所有力气咬紧牙关扯住费奥多尔的衣摆,试图拦住他的步伐。
“费奥多尔。”
“西格玛。”费奥多尔没有转身,他背着西格玛,毫不相干的扯起另一个话题,语调依旧冷静甚至有些自诩优雅:“您还记得初见那回吗?”
“当然,记得。”西格玛断断续续但十分坚定的吐出这句话,他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身上大大小小不一的恐怖伤口昭示着他现在情况不容乐观。
“其实,那是你的第一天。”
西格玛瞳孔猛然一缩,面前明明触手可及却无力拉住的男人依旧淡然的说着。
“我见到了您的降临,堪称伟大的一次经历。”
费奥多尔终于转身,蹲下和西格玛视线对峙上:“您应该知道的,不只是凡人,而应该是神降的产物。”
“对我来说,从来就不只是棋子。还有,西格玛,您未免也太不坦率了。”费奥多尔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像是指责般失笑道。
世界像是静止了一样,呼吸声放缓,就连风吹过山岗的动静好像也被抹消,西格玛紧紧盯着他,试图找出他虚伪的假笑,就像平时饶有趣味挑逗猎物那种。
“费奥多尔?”
“我们回家吧,西格玛。”
西格玛视线摇晃着,但他心底莫名生出巨大的几乎席卷全身的情绪,哭吧。他脑海中猛然划过这种想法,靠在青年身上的时候,感受着对方偏低的温度,他终于克制不住哭出声了。
包含着初见时人人所期待的那种情绪,被自以为算计成棋子的苦涩,以及倒了又站起来的痛苦,隐藏了好久,他甚至有些呼吸迟钝。
他不是靠一个人撑过难关的,费奥多尔其实一直在身后操纵着一切。
有什么东西隐隐在被掀动。
这世上的风会停吗?
不会,它正从我心口吹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