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过心惊胆战的上午,大岛秋子终于苟到了和花木由美见面的午餐时刻。
“秋子看起来很憔悴呢。”
花木由美笑眯着眼看她,看起来相当精神。
“因为负罪感啊负罪感。我现在看到忍足那张脸就有一种下跪忏悔的冲动,但怂货如我,至今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那两个人的狂风暴雨。”
大岛秋子狠狠塞了一大口饭团,嘴巴鼓鼓囊囊的,试图通过暴饮暴食来缓解心中的焦虑。
花木由美贴心地给她拧好饮料,生怕她一不小心就噎死在了美好的午休时间里。
“其实秋子也没有做错什么啊,昨天不过是同学间的闲聊,你说得也都是实话啊。”
没错,一开始她们确实是在正常的闲聊。国中的女孩子嘛,聊聊校园偶像,帅气同学什么的是件很正常的事,所以她们自然而然地聊到了冰帝网球部,聊到了他们的理想型。
每个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不一样,这个喜欢凤,那个崇拜迹部的,所以一锅杂烩谁都说上几句,到这为止都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她们开始胡言乱语,每个人都想突显自己喜欢的那个有多么与众不同,你一句日吉沉迷鬼神她一句迹部周末跳机,事情就是从这开始失去控制的。
作为忍足侑士三年的同班同学外加心灵挚友,虽然平日里老是挖苦对方,但关键时刻大岛秋子怎么能让自家的挚友被别人比下去呢,就是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变成了她的催命咒。
“呵,你们这有什么,忍足侑士可是连自己队友的腿都会喜欢的男人。都知道向日岳人吧,我可是听忍足亲口说过那个就是他的理想型!”
天知道她的本意只是忍足喜欢向日岳人那样的腿型,毕竟忍足侑士是个腿控这件事也不是秘密,可偏偏那些家伙只抓住了理想型三个字,完全歪曲了她的本意!
……好吧,她承认自己说的话也有那么点歧义,可她只是想为忍足侑士争口气啊,谁知道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最后的最后,她得到了一个毫无意义的胜利,而忍足侑士则失去了他的清白。
她有罪,她忏悔……
“我当时就不该张那个嘴,怎么办啊由美,我现在解释的话会被杀掉的吧!”
大岛秋子痛苦地抱头倒地。
“不会的哦,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嘛。”
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扎心了。
大岛秋子化悲愤为食欲,一顿狼吞虎咽后抹把嘴站起来,莫名燃了起来。
“我决定了!”
“嗯?”
“……我还是写个道歉信吧。”
气势一下子就萎了呢。
花木由美无奈地摇摇头。
说是要写道歉信,但其实大岛秋子长这么大还没写过这种东西。
不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倒是可以找个模板借鉴一下。
大岛秋子独自一人窝在房里,怀着一种虔诚的学习心理打开了交流论坛。
高居榜首的那条看起来超级霸气,神他妈“你跪下,我给你道个歉”,这是什么绝世女王和她的忠犬男人啊,也太带感了吧!
不过她要敢这么写,估计真要被沉东京湾了。
虽然论坛里的猎奇道歉让她大开眼界,但在这个法治社会她只能坚守底线,还是得自己写个正常的。
大岛秋子另辟蹊径,翻开了作文范本。还是这些一目了然,大岛秋子当即照着范本开始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片。
[亲爱的忍足侑士同学,向日岳人同学:
你们好!
我是三年H组的大岛秋子,基于你们如今的遭遇,我深感抱歉……]
这封足足两页纸的道歉信充分解释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重点表达了大岛秋子对忍足侑士的深厚情谊,格外突出了她内心对二人遭遇的涛涛愧疚。
写完这封道歉信的大岛秋子自我感觉相当良好,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的文学素养竟如此之高,她反复阅读之后折服于自己的文采,门外啪啪的敲门声都没能把她拽出自我陶醉的漩涡。
“秋子,你还没睡吗?”
深入骨髓的恐惧终于把她拉回了现实,大岛秋子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
“睡了睡了,已经在床上了。”
房门啪地被拧开,经验丰富的大岛妈妈一眼就瞧出了房中的端倪,她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家女儿狼狈的姿态,摁下了墙上的开关。
“晚安,秋子。”
“晚安,妈妈。”
房里暗了下来,听着妈妈渐远的脚步声,大岛秋子往被子里拱了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明天,一定要去道歉……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大岛秋子带着自己的道歉信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了战场。
忍足不在,但桌上已经摆好了要交的作业,看起来是去参加网球部的晨练了。班上的人也来得差不多,她不好直接把信塞到忍足桌里,要是被当成情书那就完蛋了。
大岛秋子就想着到时候找个没人的时间再给他,正好拜托他和向日君说一声,之后也得找个时机正式和对方道歉。
不过大岛秋子没想到,这个计划在上午的家政课上出师未捷身先死。
很普通的一节课,班上同学男女搭配,两两一组,大岛秋子自然而然地就和忍足侑士组队了。
今天的课程是完成一道烤鱼料理,两个人各司其职,配合良好,顺带着开始了每日的友谊升华。
“想吃青箭鱼了。”
忍足侑士利索地对半切开摘除了内脏的鱼,在鱼背上割开均匀的花刀,突然有点怀念青箭鱼的手感。
“你可以把它当成青箭鱼,我想它不会介意的。”
大岛秋子有时候真的不理解,为什么像忍足侑士这么抠搜的家伙会允许自己有那么小众而奢侈的口味。
“可这样对它来说太不公平了,被当做替身可是件相当残忍的事,而且它的口感没有青箭鱼好。”
最后一句才是你不愿意的真正原因吧。
“难道你觉得吃了它就不残忍了?”
大岛秋子接过忍足侑士处理后的鱼,将它放到了准备好的材料里进行腌制。
“精神上的折磨远比□□上的伤害更让人痛苦,”忍足侑士忧愁地皱起眉头,那双多情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浸泡在盆中的那条鱼,“我的英子,她也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总是倔强地看着这个世界。”
大哥,就这么一双真死鱼眼,你到底是从哪看出了它的倔强啊!
“你最近在看什么小说吗?”
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忍足侑士推着眼睛,想起了他昨天与本田的对话。
“山本里奈的《信》,我一度认为这是她的巅峰之作。”
但他不会像本田一样去安利自己喜欢的书,因为那会让他看起来像个推销员。
“我好像听过这本小说,是关于原谅的故事?听说男主给女主写了几十封道歉信。”
“这么说也没错。”
“你喜欢这样的故事?听起来还挺浪漫的。”如果忍足喜欢的话,那她的道歉信不就正好对上了吗!
大岛秋子还没高兴几秒呢,只见忍足侑士手起刀落,用来调味的蒜头被拍了个稀烂。
“不,我相当讨厌这样的情节,伤害已经造成,他这样的做法只会让我觉得他虚伪,简直恶心透顶。”
大岛秋子一个哆嗦,她战战兢兢地偷瞄着那稀巴烂的蒜末,然后小心抱住自己的脑袋,忽然感觉一阵隐痛,莫不是未来的她会和那稀巴烂的蒜末一个下场……
看来这信是万万不能送出去了,她得另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