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一步之遥 第24章 心意

1、

幸村发现自己有了一个新能力-灵魂离体。

如果不是他正在住院，正在生病，正等着手术的话，这大概是个很好的能力。只是现在，他清醒地面对自己闭着双眼脸色苍白的“身体”，却无可奈何的时候，又觉得这个能力没有一点作用。

这算是病情恶化吗？

他不清楚，只是在看到自己的身体被送进重症监护室时，突然失去了意识。

2、

再度拥有意识时，他已经不在医院里了。是日式庭院，说陌生也不是，曾经来做客过，他还记得角落那簇竹子。

真田穿着道场的服装从拐角的回廊那里走过来，神色沉郁。

幸村在空荡荡的庭院里飘了一圈，还看了一会儿锦鲤抢食。他摸不到池塘的边，就算踩进潭水里也漂浮在水面上。一会儿以后他觉得没趣，索性又飘着找去了房间。他知道真田会在书房，大概是在做功课。今天应该是周六，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既然真田穿着剑道服，阳光又洒满了整个庭院，那就应该过了晨训的时间点才对。立海大网球部就算是周末也有晨训和晚训，幸村相信真田能监督好这个。

他果然在书房找到了真田。

还没换下剑道服的人站在书桌前，对着桌子皱眉沉思。

这是在干什么？

幸村飘过去，飘在书桌对面，只看到书桌上是一张宣纸，用镇纸铺平了压住了边角。书桌一边还有砚台和毛笔。

要练字吗？好久没见弦一郎写书法了。

幸村这么想着，就见真田叹了口气，拿起了墨锭。

磨墨时手腕微微转动着，分明动作是流畅的，但幸村总能从这个举动中读出什么难过的意思。

墨水到达了书法要求的浓度，真田放下墨锭，拿起毛笔。他提起笔时唇动了动，没有声音，但幸村太了解真田了，他知道这是“抱歉”，和“请平安”的意思。他看着真田提起笔，一气呵成写了“无病息灾”四个字。

这是为了我吗？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幸村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3、

在重病监护室醒来，听说情况一度很危急，但还是好转起来，情况变得稳定，只是还需要再观察几天。主治医师过来调整了一下治疗方案，也再度询问了手术的意愿。原本被折磨得有些难过的幸村想起他在书房看到的真田，内心深处像是被注入了力量一样。

在他面前大声训斥的人，原来背后也有那么担心，那么脆弱的一面。

那么自己的彷徨，也就不是不可原谅的了。

但伙伴们那么害怕，他反而要快一点振作起来才行。

他是领袖啊。

4、

像是被同伴们的羁绊牵扯，留在了这个世界。

再一次灵魂离体时，幸村已经有了经验。他看了看周围陌生的房间，熟门熟路逛了起来。是公寓楼，看上去很冷清，整理得也很干净，按照这个风格，大概是……柳？

果然。

又一次在书房找到熟悉的人时，幸村有些高兴的笑起来，想他对部员们的理解并没有因为长时间脱离部活而产生偏差。

他有些好奇地想，这一次是什么呢？

会看到吧，柳给他准备的“礼物”。

这些伙伴们在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和隐藏在内心中的，寄托在礼物里饱满的真心和祝福，大概就是促使他更坚强，去战胜病魔的力量，和牵扯着让他留在这个世界的魔法。

幸村凑到书桌前。

他先看到的是柳摆在桌上的一叠文件，写的整整齐齐的数据分析报告，最上面一张就是他自己，是非常成熟的五维分析方式，还有手写的训练建议。书桌的另一边是一叠营养学健康□□动学的专业书籍。这让幸村有着些微的心疼和很多的骄傲。幸村仔细看了一会儿，他没办法翻页，也就只能看到数据报告的第一页。他有些不舍地又尝试了一下，还是失败了，才可惜地去看柳在干什么。

类似手账本的本子，特地挑选的钢笔，他看过去时，柳正划下最后一个句号。

在本子合上之前，幸村分辨出这是一首俳句。

柳合上手账本以后，摸了摸封面，又翻开，到扉页的位置。这时候幸村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给幸村精市。”

在这一行的上面又拿了彩色的签字笔，画了几道彩虹，柳才重新合上本子，将本子收起来。

失去意识前，幸村想，又是彩虹又是花花草草的，可真美啊。

5、

第三次遇见的同伴是丸井。

清醒时已经在街上了，熟悉的红色脑袋在人群中，很长的队伍里。幸村抬头看了看，辨认出这是商业街一家很受欢迎的蛋糕房。丸井在部活时抱怨过几次限量的泡芙很难买到，想来这次也是在这里买泡芙了。

幸村欣慰地想，文太还是如此活泼，真好。

跟着排了一会儿他就有点无聊起来，觉得丸井真是有耐心。估算出还得再半个小时左右才能排到丸井，幸村试探地往周围飘去，也没有受到限制，只是不能离得太远，也碰不到人和物品。不过生病以后很久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了，更别提逛商业街。虽然不能买不能碰，但逛街的乐趣原本也只在于走走看看不是吗？

他饶有兴致地在商业街转了一圈，还评价了一下今年春季新款和夏款服装的风格，感叹流行果然是轮回，一些衣服好像在母亲的衣柜里有见到类似的，不过也有一些款式很好看，等到回到医院可以建议妈妈买给妹妹。

再回到蛋糕房时他正好见到丸井接过一盒泡芙。

但丸井并没有付了钱就走，而是又问老板要订蛋糕的册子。

“是生日吗？”老板问，“往这边走啊，客人有我们店的会员卡吗？”

“有的有的，不是蛋糕，是要去探病。想要选一个特别一点的款式。”丸井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找人帮我画了，这个能做吗？”

“可以的。您是想选鲜奶慕斯的款式吗？这个款式要多等几天哦。”

“没关系，我一周以后才要的！”

是蛋糕啊。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呢。哪怕没有任何感觉，但好像也能闻到香甜的气息，尝到甜蜜的味道。幸村在熟悉的感觉来临之前最后看了一眼丸井，虚虚的伸出手摸了摸丸井的红头发。

6、

下一次轮到了桑原，出现在照相馆。

幸村看着桑原拿着一卷胶卷，和老板说想要拿到照片的时间。

“重复的照片也麻烦洗出来，拜托了。”

这样说了的桑原，露出看起来像是想笑又忍住了的表情。

是什么呢？

幸村正想这么问，老板就代替他问了出来。

“哦，和一个朋友去游乐园的照片。”桑原说，“我们另一个朋友在住院呢，想把照片洗出来让他一起看。”

游乐园？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的娱乐活动也很丰富嘛。

不过一起去游乐场的朋友，难道是丸井吗？可是看桑原的反应，如果是丸井，就不会是这种表情了。难得有些费解的，幸村在照相馆转了转，最终还是没能发现照片的另一个对象是谁。

他如惯例那样失去了意识，在病床上醒来时难得开始期待他的同伴们的“探病”。

7、

医生夸他，最近心态稳定了很多，连带着恢复情况也比以前好了。

“是因为什么呢？介意告诉我吗？”

幸村笑起来，回想起前两天被桑原带来的他和真田去游乐场的照片。他寄予重任的副部长在鬼屋和过山车“花容失色”的场面被照片一丝不苟地记录了下来，真是让他大吃一惊呢。

“因为朋友们都期待我在康复吧。”幸村柔声道。

他得快点好才行，有些家伙已经很欠教训了。

8、

睁眼看到海带头时，幸村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小后辈是不算在他“背后灵”的范围之内的。毕竟他和小后辈认识的时间还没有那么久，场景还多数与教导和训练有关。更亲近切原的很明显是真田和柳，每次切原跟来病房探病，幸村都看出他有些局促和不适应。

但是在唱片店里挑选唱片的切原表情是很认真的，对着热门唱片区的两张唱片纠结不已。

左边是HipHop歌手新出的唱片，右边是知名偶像团体的新专辑。

“可恶，好像要啊……”他的手指在左边的唱片上抖动着，又掏出自己的钱包开始数钱，“昨天在游戏厅花掉太多钱了，只能买一张。”

幸村看着他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样，伸手向右边，但伸到一半还是转到左边的唱片。

“部长听完以后我也可以借来听的。”

幸村听到了他的自语。

他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笑，想可以不用这么不确定的，一起听也很好啊。说不定小后辈还会跟着唱出来呢，不是很有意思吗？

9、

柳生的场合，是在书店。

一家老书店，就算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书香的气息。书架有些逼仄，架子上甚至地上都摆放着一叠又一叠的书。哪怕明白自己什么都碰不到，但在这样的场合幸村也小心翼翼起来。

店里的人并不多，缩在角落里看书的，或者是安静在书架间寻找书目的。

幸村在两个人身后看了几页书，就见柳生抱着几本书走到了柜台前。

这里面哪一本是会送给我的呢？

经验丰富的幸村这么想着，飘近了一些。

他见柳生又拿了柜台前的卡片一样的东西：“这个也一起结算吧。”

“解谜卡片？喜欢推理游戏吗？”老板友善地问道。

柳生应了一声，付了钱接过购物袋，才小声道：“在医院玩玩这个应该不会感到无聊了吧。”

真是感谢呢，幸村哭笑不得地想，仁王上次带来探病的是数独游戏和益智工具，说是能让我打发时间。你们俩可真不愧是搭档。

对了，说起仁王……正选也只差仁王了吧？那家伙应该也有礼物吧。

10、

仁王的房间是看上去就能说出“啊，这就是仁王的房间”的地方。

是完完全全属于仁王的个性，哪怕房间里主人不在，幸村都能做出对应的判断。

很大的箱子，挂在房间墙壁上的飞镖靶，有些奇怪的格局。

唯一有些违和的地方，是在正中央榻榻米的地上放着的很大的盒子，里面是叠在一起的纸艺。如果他没看错，除了千纸鹤就是爱心。

房间的门打开了，仁王拿着一叠彩色的折纸走进来，又坐在那个盒子前面，把盒子拿起来抖了抖：“快满了啊，那就下次去探病的时候给幸村吧。好像其他正选都送过礼物的样子……居然被留到了最后一个。puri，太麻烦了。”

幸村托腮看着他把那一叠纸放在身侧，取出最上面一张，熟练地折叠起来。

手指翻飞的场面让他有些惊讶，甚至不到一分钟，一个完整的爱心就出现在了仁王的手上。

这么擅长折纸吗？

他忍不住也盘腿坐下来，没办法坐实在地面但可以做出坐着的姿态。

一个爱心，一个千纸鹤，一个爱心，一个千纸鹤……

虽然是很机械的工作，但仁王的动作太快也太利落，一直看着像在看什么快进视频一样，幸村也不觉得无聊。

拿起一张粉红色的纸时，仁王停了下来。他看着那张纸眨了眨眼，小心地吐出一口气，自暴自弃一样将背弓得更厉害了，让幸村看了都想去拍一下，或者让他把背挺直否则脊椎会出问题的。把纸放在膝盖上，仁王从榻榻米的下面不知怎的就摸出一支笔，打开笔帽，咬住，龙飞凤舞地在上面写了两句话。

幸村看到了，让他惊诧的，以为自己看错了的——

那是告白。

“我喜欢你。”

他看着仁王把笔扔到一边，把纸折起来，是个很标准的爱心。

“不打开就不会看到吧，就算打开也可能会被当成恶作剧。”仁王小声自语着，“所以……没关系吧？”

“总觉得在手术之前做告白的事像是立FLAG一样，不过……和幸村告白的人都失败了吧。”

“如果手术没问题再去面对面告白……听起来更像是FLAG了。”

幸村难得听到了仁王的叹息声。

这让他确认了，欺诈师的告白，是真心的。

什么啊，居然会有这种事……

他看着仁王把所有折纸塞进玻璃盒子，又关上盖子抖了抖，让那颗粉红色的爱心消失在折纸堆里。

银发的少年像是松了口气一样：“反正我做了哦，已经告白了。所以也，没有遗憾了？”

明明自己的语气就是不确定的啊。想说什么，走到我面前说嘛。这么想着的幸村，失去意识前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态里，有惊讶有懊恼，却没有反感和讨厌。

11、

收到了，玻璃盒子。

幸村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仁王无懈可击的表情，温柔地笑了笑，夸奖一句仁王手工做的出色。

仁王的反应和他预想的一样：捏着小辫子，开玩笑一样带过了这个话题，又开始聊医院的护士，聊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小事大事和趣事，还有最近他又做了什么恶作剧，部里的其他人都是什么反应。

所以这家伙能不动声色到这种程度，到底是喜欢了他多久了？

幸村因为这样的想法而无端升起一点微妙的愤怒，像是原本应该掌握在手里的事失去了控制。

他等伙伴们走后，打开了玻璃盒子，把里面的折纸都倒了出来——先把粉色的爱心选出来，再拆开。

不管怎么说，先把东西找到了再说。

那家伙应该不会在他走之后又把那个爱心拿出来了吧？

12、

手术成功的那天，立海大的正选们先是得知了关东大赛失利的消息。

于是幸村醒过来，感受到了生命，感受到了渴求的同时，看到了一度给了他很多慰藉的伙伴们，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都灰心丧气的。他止住了真田想要认错的言语，微笑着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

大家一起努力，总是能再取得胜利的。他无比相信这一点。因为他现在坐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除此之外……

13、

“仁王，等一下。”幸村叫住了仁王。

银发少年回过头，看到他穿着病号服，却已经端起气场的部长半躺着，对着他张开手心，那里面躺着一张让他心惊肉跳不由得脸红的粉红色的纸片：“不如先来解释一下这个？”

“我……”

想说这是玩笑，但在对上幸村的目光之后马上噤了声。

野兽的直觉让他意识到，如果真的那么说了，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好好想想如何？想要说的话，现在就告诉我。”幸村看了一眼病房外的其他人的背影，勉强仁慈地追加道，“或者下次见面，亲口和我说。”

“……puri，我知道了。”

这大概是一点能给仁王希望的暗示，而仁王也确实接收到了。

他看着病房里幸村熠熠生辉的眸子，扯着自己小辫子的手用力到自己发根都开始疼。

14、

“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真是狡猾啊部长……明明都知道了不是吗？”

“你说出来我才知道。”

“……我喜欢你。幸村精市，我喜欢你。”

“嗯，所以，要试着交往吗？”

“puri。”

同样的4000粉点梗，一个想到了觉得一定要写出来的故事。其实和最开始点梗的背后灵不太一样，但我自己很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