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手冢先生的记录员太太 第19章 第十九章 烟火

夏季的白天漫长得像一场马拉松，已过六点，头顶仍是一片天青，浑圆明亮的太阳仍悬在天际，将周围团簇的云彩晕染成金箔的亮色。

尽管他们出门早，却还是在地铁站就遇上了庞大的人流，挤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山下公园的牌匾。期间连手冢的眼镜都险些被撞飞，而风间则因为被手冢护在身前而侥幸逃过一劫。

将近七点，暮色姗姗来迟，深蓝色卷着橘黄色逐渐侵占了整片天空，夜晚悄然降临。

空气中萦绕着浓郁的烧烤香气，混着女孩的香水味，夹杂海风淡淡的腥味充斥在鼻腔，靠近海岸，海浪拍打礁石的呢喃声，道旁路上的产名声，以及周遭人群的喧嚣声交织成在一起，一同谱成夏夜最动人的交响乐。

风间拉着手冢在好不容易找到的空位坐下，背靠着大树，吹着迎面刮来的咸咸的海风，听着身旁女生耐不住惊喜的讨论，整个人也被轻快的氛围裹挟着，像在云间漫步。

“这是我今年最开心的事情了，”风间兴奋地拽着手冢的胳膊，语气轻快得像在唱歌，“这可是我第一次来看烟火大会哦。”

手冢扫了她一眼，语气掺了点笑意，“我觉得，你等下会有更开心的事情。”

风间投去狐疑的视线，“国光你什么时候也会卖关子了哦~~”

手冢唇角弯起淡淡的弧度，“等下你就知道了。”

见人不打算说，风间鼓着腮帮撇撇嘴。

随着油墨般的夜色彻底将天空占据，烟火大会终于如约而至。

宁静的夏夜被第一束腾空而起的烟花点燃，照亮了所有人或年轻，或稚嫩，亦或沧桑遗憾的脸，空气被喧嚣与欢呼充斥，烟火的余烬如流星般划破夜空，在海面砸开碎玻璃般耀眼的光斑，粼粼海面倒映出层层光影，宛如梦中的忘川。

“我曾经，一直很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去看烟火大会。”

风间压低的声音被风轻轻卷来，“学长离开德国后，我给你写了很多信，却一封都没寄出去。我想让你知道，又怕自己成了你的负担，就这么犹犹豫豫，过完了整个高中。”

“上了大学，我总在打听你的消息，电视上、杂志里，或是别人的闲谈中。虽然不在你身边，却也算以另一种方式，陪你走过了十年。”

“我以为，我们都会遇见合适的人。你大概不会记得，曾经有个女生偷偷喜欢你；而我，或许会在三十多岁时，找个顺眼的人安稳度日。在见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还能再重逢，更没想过，我的未来里还会有你。所以啊……”

“这一刻，真的像做梦。”

手冢静静凝视着她，晚风扬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对乌黑的眼眸，眼底闪烁着比烟火更绚烂、比星辰更璀璨的光。

他没有出声惊扰这份安谧，左手掌心贴着口袋里的礼盒，指腹一遍遍摩挲着棱角，仿佛在触碰十年间未说出口的心意。

烟火不过二十分钟，终是散场。

风间起身，拍拍衣上的灰尘准备离开，身后突然传来手冢的声音。

轻得像风拂过海面，却字字清晰：“你写的信，我都收到了。”

风间愣愣转身，目光撞进他茶色的眼眸，那里盛满了从未有过的认真，让她一时失语。

“你曾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添了几分沙哑，“因为我收到了你的信。那些本该十年前就收到、十年前就该回应的心意，还有我喜欢的女孩的期待，居然迟了整整十年。”

“你说过，遇见我们是你的幸运。但其实，这句话我早想对你说，四月，遇见你，才是我的幸运。”

“我曾差一点就错过了你，还好，此刻终于能说一句：何其幸运，一切都还来得及。”

“十年前，你在信里邀请我一起看烟火大会，”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像是要把这十年的空缺都填满，“现在，我站在你面前，终于可以回答你......”

“荣幸之至。”

烟火的余温还在空气里弥漫，他语气又顿了顿，在风间错愕的注视下，缓缓单膝跪地。

左手掌心打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躺在掌心，月光洒在上面，折射出独一无二的柔光，像是把十年的星光都攒在了这里。

“我很抱歉，让我喜欢的人等了十年。往后的日子，我只想把所有的亏欠都补上，珍惜所有与她在一起的日子。”

他抬眸，眼底满是缱绻的温意，“所以，风间小姐，你愿意嫁给我，让我陪你走过往后的每一个烟火大会，见证未来的每一天吗？”

风间望着他，泪意决堤，她咬着唇用力点头，听见自己哽咽的，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响起烟火的风里：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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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又要爸爸偷偷出去玩不带我们。”

一身米白色风衣的高挑女人刚蹑手蹑脚地走到玄关处，还没开始换鞋子，就听见身后传来稚嫩的奶音。

风间脚步一崴，回头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男孩，模样不过三四岁，正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说话却清晰有理，“这已经是爸爸妈妈这个月第四次偷偷跑出去玩了哦。”

风间无奈扶额，走过去蹲下，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爸爸妈妈是去出差哦，不是去玩哦。”

“可我听千叶阿姨说，爸爸妈妈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要坐灰机欸。”

风间在心里暗骂了声千叶大嘴巴，耐心解释：“因为爸爸要去那边工作哦，所以妈妈要和爸爸一起去，不过很快就会回来，这段时间，千叶阿姨会带着小稚哥哥来家里住，你们要好好相处哦。”

小男孩偏黑茶色的大眼睛嗖地一亮，“小稚哥哥也会来吗？”

风间点头，“对啊，小稚哥哥回来陪我们小助玩哦，所以要乖乖的，还要照顾妹妹哦，不过爸爸妈妈马上就会回来的。”

小男孩低着小脑袋，难过地撅起嘴，“可是我还是很想爸爸妈妈，妹妹也会很想念你们啊。”

“那妈妈和你打个赌好不好，如果爸爸妈妈离开的这段时间，小助，妹妹也不哭不闹，那下次我就让爸爸带你一起去出差好不好？”

小助眼睛一亮，像一百瓦的电灯泡，点头如捣蒜。

风间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

安顿完两小只，风间这才放心出门。

黑车停在门口，她熟练地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这才长舒了口气，转头和手冢抱怨：“孩子越来越大，真不好哄了。”

手冢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将点好的咖啡递给她，“下次我来吧。”

风间接过轻饮了口，闻言转头看他，还是那张过去十年了仍然一丝不苟的脸，突然扑哧一声笑了，打趣道：“那孩子估计会被你吓得够呛了。”

“身为手冢家的孩子，不能连这点苦都不能吃。”手冢板着脸道。

“可我怎么记得上次松玲上次说，我们国光小时候也会哭鼻子啊？”风间神色揶揄地撞撞他的肩膀。

手冢蓦然沉默。

“安啦，你明明也会关心他们，非要刀子嘴豆腐心，不过移居德国的事情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哦。”

手冢轻应了声。

“我们到德国时，应该正好赶上白天吧？”

“嗯，德国是个晴天。”

风间惬意地眯起眼睛，“两个晴天哦~~”

地平线堆砌着厚重的白云，像团簇在一起的棉花，上方仍是湛蓝的天空，车辆缓缓碾过落满碎金的水泥地，最后消失在蓝白相间的世界尽头。

彼方灿烂，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