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七月 第25章 抢功者

上田杀人案临时搜查本部被放在了本部大楼内，上田署和轻井泽署刑事课参会人员陆续到场，会议室内气氛显得凝重。

“通过技术比对，已经确认上田署辖区发现的尸体是石田正雄本人。”大田拿着记号笔在白板上写下现有情报，七月坐在边上，看上田和轻井泽的人眉头皱起。“嫌疑人秋吉瑛二，宇都宫杀妻案在逃，目前顶替石田正雄身份在轻井泽署管区的汤之屋民宿内担任电器维修工，案发现场为石田正雄名下位于郊区的房产内，和尸体同埋的凶器上提取到了秋吉瑛二的指纹，提供本案情报的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长谷川巡查部长，找到尸体的也是她。”

“警视厅是怎么发现这个案子的？”上田署的人怎么也想不通，发生在自家眼皮底下的事自己人还没发现呢，先让一个外来的发现了，这不是显得他们很无能？

“凑巧。”

“凑……”

“起初只是觉得他眼熟，这是他现在的样子。”把秋吉瑛二如今的照片贴在他的通缉令边上，两相对照差异巨大，底下便又开始觉得她凡尔赛。“发现他在冒用他人身份之后，自然想要弄个究竟，所以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警视厅应该无权插手我们的案子吧。”

“当然。”察觉到了上田署的不满，七月将手垂到身侧，默默向门口挪了一步。“我和我的朋友们这次来就住在汤之屋，秋吉瑛二在汤之屋也有员工宿舍，希望各位实施行动的时候可以不太影响我们，我只是提供情报，并不会插手案件侦办，所以你们继续探讨，我就先退下了。”无所谓的退出会议室，可没走出多远大田就追了出来。

“长谷川，你要去哪儿？”

“去修手机啊，我总不能一直失联。”七月摇了摇黑屏的机子，表示自己要去完成未完成的事了。

“上田署的人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你不要太在意。”

“我不在意，被外人挖了个凶杀案出来，是我我也火大。”所以她其实能够理解上田署的语气不善。“不过我和秋吉瑛二短暂接触过，观察他如今的身形，我觉得他大概潜逃以来都有在练体能，你们行动的时候要注意千万别让他跑了，他身上背了两条命，也算穷凶极恶亡命徒了，我可不想因为他跑了再惹上什么麻烦。”

“你放心，你修好手机给我发信息，有什么情况我也会告诉你。”

比了个了然的手势，七月摆摆手离开本部大楼。

折腾来折腾去，弄清楚一切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就近找了家维修店把手机修好，开机后她按照约定先给大田发了条信息。未接来电有不少，社交软件也时不时发来新消息，点开来看，除了仁王单独给她发的景点打卡，大群里也有不少游玩分享，大家聊的火热，不过似乎都是默契的在向早就离团的她分享快乐。七月站在路边，刷消息的同时不自觉笑了。

〔在哪儿，我过来。〕

叮，一个定位即刻发了过来，点开确认就在附近，根据路线引导，七月向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我们已到达轻井泽署管区。〕大田那边的进展时不时的发送过来，七月瞥了一眼，然后将手机丢回包中。

长野站周边有不少居酒屋，与众人汇合后，七月首先给了仁王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犹如小鸡啄米般频繁亲吻他的唇，这让本想问问情况的真田立刻调转了方向，众人也起哄似得咦出了声。

“好了好了！”仁王知道七月这是故意的，他把她从身上扒拉下去，让她多少也顾着点周围人的感受。“吃了吗？”

“没吃。”七月回答的理直气壮，这把仁王噎了一口。

“真田，你这个同期真不厚道，这个点把七月放出来居然没给一口饭？”

“我回头说说他。”被当面秀了恩爱，真田本来不想说话了，但又被仁王点名吐槽，他还是只能接下这个话茬。

“大家要不要居酒屋喝点？我请客。”

“我同意，给真田弄一瓶黑雾岛。”幸村笑的欢乐，从他口中脱出的词汇让人耳熟，真田黑着脸看着他，想吐槽又不知从何吐起。

黑雾岛，仁王和七月再遇后喝进医院的罪魁祸首，真田为此反省过自己居然没能早点发现她的存在，所以幸村现在提这茬大概是在看戏，明明他自己不怎么会喝酒。

“说来我就好奇了，幸村你现在能喝三杯以上了吗？”七月笑眯眯的替真田出头，这一个问题甩过去幸村直接熄了火。

“长谷川这就不厚道了。”他明明是在帮她，怎么反而要被拉下水呢？

“哪能呢，这么难得的机会呢。”

“我同意～”

“千织？”想不到身边人也倒戈了，幸村的眼中浮出点意外神色。

“别担心，你倒下了我会负责把你带回家。”

“啊是嘛。”幸村总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早知道他就不起哄说黑雾岛了。

不过七月也不单纯是为真田出头，那边的秋吉瑛二抓捕行动还没有下定论，她只是尽量拉长众人回去的时间线罢了。

晚上十点半，七月在居酒屋接到了大田的电话。

“你在哪儿？”

“长野站附近，怎么？”

“秋吉瑛二跑了。”

似乎是能预料到的最坏结果，这让她有些头疼的抬手揉揉脑袋。“大田桑，我应该说过了吧。”

“上田署的人冲动行事，让秋吉瑛二知道自己身份的败露是因为你，他人是一小时前逃脱的，我们在林间路搜寻了很久也没找到，我想，他可能会去找你麻烦。”

“找我？报复吗。”七月轻笑着起身，说话虽然避着人，但还是让真田听到了，他下意识看了看仁王，看到他正认真在戳倒下的幸村，心想他大概并没有听到她讲什么。“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他一个，你们这样做不合适吧。”

“对不起，我们没想到他动作那么敏捷。”

秋吉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把围追堵截的警员们耍的团团转，再回过神人已经消失踪迹，上田署的警员即便现在被骂的狗血淋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他能做的却只有电话提醒她。此刻大田只觉自己也是无用之辈，明明能发掘这个案子全靠七月，但他们不仅抓不住人，还让人冲着她去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善后，他只知道七月现在没有破口大骂算是她脾气好。

“我先联系中央署派人过去保护你。”行动指挥不由他负责，他便只能做到这一步，七月虽也知错不在他，但难免会把语气放的冰冷一分。

“大田桑，说句难听的，如果这次因为秋吉瑛二的逃脱伤害到我的任何一个朋友，我跟你们长野县警没完。”挂断电话回过头，一行人正悠闲的玩着游戏小酌，但有一个人却是一直看着自己的。

“你还好吗？”真田起身向她走近，通过她的对话，他多少也将状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我不好。”她现在很有火气。

“我听到你说的话……是什么事？”

“我想，我大概是被人摆了一道。”自嘲地摇摇头，七月这会儿又想起了长野本部会议室里上田署那人的上下打量，他那眼神明显是不服的。

从来没有人会在抓捕中特意向嫌疑人透露情报来源，但秋吉瑛二却偏偏明确了她的存在，所以七月觉得这多半是那个男人干的好事，她本就没打算抢这个功劳，可现在显然是被人当眼中刺了。

站在吧台边喝了最后一杯酒，玻璃杯略重的扣在了桌面上，此举引得仁王注意。“怎么了？”仁王关切的上前询问，居酒屋的门帘同时被掀开，压着帽子的男人四下观望了一下，确定目标后直向吧台走去。

“没事。”放缓情绪看向仁王时，七月注意到了跟在他身后的男人，那人高举的手中握着把匕首，猛然挥下几乎毫不犹豫。“雅治小心！”她是下意识将仁王推开的，但这会让她自己直面伤害无法躲避。“噗嗤”，刀身没入了皮肉，仁王转回身，只能看到一手按着左肩勉强保持站立的七月。

他的瞳孔霎时放到了最大。

“七月！”“长谷川！”“学姐！”居酒屋内乱成一团，惊呼声此起彼伏。

居酒屋外被拉了警戒线，中央署作为辖区警署，接报后早早到场维持秩序，居酒屋内一片狼藉，鉴识课正按流程在固定证据，吧台前的一滩血迹看着叫人惊心，大田匆匆入场，正对上在场的古川。

“是谁？”他略有些手抖地指着那滩血迹。

“长谷川。”

“秋吉瑛二到底怎么找到这里的？”

“据说，他往她包里塞了追踪器。”

“……”这是什么无间道的玩法？大田实在参不透，但如果是这样，那就代表秋吉瑛二其实一早就知道她去了本部又去了上田，他在汤之屋不过纯粹在戏耍他们罢了。

反应过来自己被当狗遛了一个小时，大田心中怒气更甚。

“她在警察医院。”

“我现在去看看。”

大田当然得去，无论怎样她都是因为他们工作失误而遭遇麻烦，就算看在短暂搭档过的情分上他也得去。

发案居酒屋距离警察医院不过几分钟的车程，不过大田因为从轻井泽回来的就迟，所以到达医院时治疗已经结束，简单询问一下就能找到七月病房所在，向门口警员出示证件，他顺利进了门。

“长谷川！”幸村等人早就委托中央署安排车送回了汤之屋，她没什么大问题，自然没必要拖着这么多人都在这，在大田来之前病房里只有七月、仁王、真田三人，而在看到大田的瞬间，三人都默契的冒了火。

“啊啦，这不是‘仁义’非常的长野县警吗？”说话夹枪带棒，是仁王如今发泄情绪的办法，他不是会大声斥责的类型，但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关心我们一般游客的生命安危吗？”

“……对不起，我承认上田署有故意透露情报来源，但长谷川的具体所在并不是我们说出去的。”

“那他怎么知道的？”

“你包里有他装的追踪器。”

七月看了眼真田，他了然的把一旁的挎包拿了过来，仔细摸索一番在最内侧口袋中发现一个黑色的圆形迷你追踪器，不过这个口袋她一般不用，自然也没能发现。大田趁机摸了条袋子递过去，真田虽然不爽，但思考到是证物也还是给他装了起来。

“什么时候装的？”

“我们还需要调查一下。”

七月心里有大概的猜测。

她为了得到秋吉指纹喊他上门维修，或许秋吉正是趁她洗漱时借水声掩护自己重新进门，虽然无人在意他的履历，但秋吉其实是当过锁工的，开锁进门对他来讲没什么难度。“现在东西也给你了，可以请你离开了吗？”不过她怎么想已经不重要，她只知道这一刀捅的她生疼，所幸仁王没有出事，幸村等人也没有受到牵连，不然她真的会后悔将这个情报提供出去。

“你的伤……”

“死不了。”

“……对不起。”

虽说是想一直冷脸下去，但卖了她的不是大田，行动指挥也不是大田，总让他道歉并不那么合适，她和他一样都只是普通刑警，能做的事情有限，便有了许多无可奈何，所以为难他并没有什么意义。“算了吧大田桑，我只当我此行是阴沟翻船自己倒霉，大不了，以后我再不来长野就是。”

“本部会就这事给你一个交代的。”

“怎么处理是你们的自由。”

“给我们点时间。”

“警官先生可以走了吧。”仁王从座椅上站起来，想直接把人推出去，但却被七月拉住了身形，这让他颇有些气闷。“他们两个是警察，再怎么样也不会骂警察，但你若是再不走，我这个一般市民可是会骂人的。”

“我会走的。”

“顺便走的时候能把门口的警察一起撤了吗？我们会自己保护自己，就不劳烦你们加派人员守着了。”

“……这是出于安全考虑。”

“考虑什么？难不成抓住的人还能再跑了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仁王觉得自己真的要宣传一下长野县警的‘高水平’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弄成这样已经很吃亏了，请你们放过我的七月吧，明明回去她自己都有很多工作要做，哪还有精力在这抢功。”

“好了大田，走吧。”不满归不满，看在同期份上，真田认为自己还是该救一救可怜的大田，趁着仁王说话更难听之前。他推着他的背出门，看到他有些受到打击，也只能叹着气摇头。“别怪仁王说话难听。”

“长谷川的伤势如何？”

“医生说，好好养护是不会有后遗症的。”

“让你失望了吧真田。”

“是有一点，但说到底我们所属不同，所以这事也只能到此为止。”他将他送到停车场，冷风吹的他衣领翻动。“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长谷川在搜一从来不缺破案立功的机会，事实上这些年她让出去的功劳都不在少数，所以非要认为她来长野是为了抢功的话未免有些太瞧不起人了。”

“我知道。”

“以及，我们明天就回去了。”

“是嘛，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如果你有来东京，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吃个饭。”简言之，他们大概不会再来长野了，惹不起躲得起，眼不见来最清净。

“想来也是。”轻扯嘴角，大田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真田，我有些怀念我们还在警校的时光，那时候的夜晚，可没有现在这么黑。”

“黑？”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天亮呢？”

“再过几个小时就天亮了。”

“啊……”如果真的能像日夜轮转这样如期迎来光明就好了。

大田心中有很多话，原本打算和同期的真田好好说说，但现在有七月受伤在先，他们短时很难平心静气的坐下，而且他还要回去盯着秋吉瑛二的案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秋吉瑛二身上不止这么简单的两个事，虽然这也不过是他的下意识感觉。

许多事情堆积着，便只能就此作罢。

用钥匙开车门，大田坐进驾驶位，他给自己点了支烟，直到抽完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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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抢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