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大阪华灯初上,车流如织。
雪之下满月站在十字路口的人行横道一端,等待着红灯读秒结束,她目光随意地扫过对面街角,在她和白石约好的街角书店前,他的身影如约出现在了那里。
他此刻的境况似乎有些窘迫,两个穿着时髦的女生正围着他,脸上带着兴奋和好奇的笑容,似乎是在热情地搭讪。
而在球场上总是从容不迫的,日常生活中又有种独特幽默感的白石藏之介,此刻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脸上挂着略显僵硬的笑容,眼神飘忽,身体微微后倾,一副想要逃离却又碍于礼貌不得不应付的模样。
雪之下挑了挑眉,好像想起了当初在墨尔本的时候他们举行的那场离谱的搭讪大赛,明明长了一张帅哥脸的白石,却因为扭扭捏捏地不想上前去搭讪被硬塞了亚玖斗饭团,直接晕在了沙滩上。
她倒也不急,就隔着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出白石部长受难记。
红灯的数字缓慢跳动。
终于,绿灯亮起。
雪之下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走过人行横道,径直走向那个依旧被围困的焦点,直到停在白石和那几个女生旁边。
白石在她停下的瞬间就注意到了她,盛满了纠结和慌乱眼眸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看到了救星,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快救救我”几个大字。
她的目光淡淡地扫过白石,又落在那几个还在问白石要联系方式的女生身上,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她顿了顿,视线落在白石身上,“他有约了。”
那两个女生愣了一下,目光在雪之下和白石之间来回转了转,脸上露出明显的遗憾,其中一个女生还不死心地看了看白石,想从他那里得到确认。
白石连忙点头,语气如同终于获救了一般,“是、是的,我们已经约好了。”
女生们见状,这才悻悻然地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转身之际,其中一个女生又忍不住回头仔细打量了雪之下几眼,忽然眼睛一亮,激动地小声对同伴说,“诶!等等!她是不是那个……那个很有名的摄影师?之前有很多新闻的那个?!”
她的同伴闻言也仔细看向雪之下,随即也认了出来,两人顿时更加兴奋,目光在雪之下和白石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那个……雪之下老师?”最初认出她的那个女生大着胆子,眼睛闪闪发亮地问道,“你是在和男朋友……约会吗?”
“……”
雪之下一时无语,目光转向白石,里面难得地带上了几分肉眼可见的怨气。
就不该多管闲事,应该等他被折磨完才出现的。
白石被她的眼神看得一噎,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他急忙摆手,试图澄清这离谱的误会,“不是的,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只是……只是朋友。”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快速抬头瞥了她一眼。
姑且也算是朋友吧。
经过一番费口舌的澄清,那两个女生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白石松了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松了松并不紧的领口,本来之前就因为一直被搭讪有了一些创伤,他确实不擅长应对这种场景。
他看向身旁面色重新恢复平静的雪之下,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特意过来解围。”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却也没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对女生的搭讪反应这么大。
“前面有家不错的咖啡店,我请你喝杯咖啡,”他说着,好像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困扰。
这周围是白石熟悉的区域,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不远处一家装修简约温暖的咖啡店,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浓郁香气和轻柔的背景音乐,他点了两杯热拿铁,然后和她一起站在柜台旁等待。
温暖的灯光洒落,暂时隔绝了窗外的喧嚣,白石看着咖啡师熟练操作的身影,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雪之下则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展示柜里造型精致的甜点上,最终,还是她先问道,“有什么事吗?”
突然打电话给她,说有些事情想和她商量。
他们的关系好像也没好到那个地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啊……抱歉,突然约你出来,是不是耽误了你的工作?”
“嗯,你要赔偿我误工费吗?”她毫不客气地回道。
“诶?是、是这样吗?”也许是她的语气听上去确实有些冷漠,他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那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还是认真回应道,“我尽力赔偿。”
雪之下的目光从那些精致的糕点上面移开,重新看向了他的脸。
“……这是玩笑。”
身为四天宝寺的优秀学生get不到对方的玩笑是一种耻辱!
白石悲痛欲绝地这么想着。
他顿了顿,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话题迅速从前面移开,“其实是财前拜托我来找你的的。”
“财前?”她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嗯,财前光。你还记得吗?之前我们队里的二年级生,总是一副没什么干劲、喜欢戴着耳机听音乐的那个,”他尝试着用语言试着帮她回忆,她略微思索,最后点了点头。
“就是那小子,”他松了口气,继续解释道,“从头说起的话……嗯,该怎么说明呢……财前那小子,除了打网球,私下里还是个挺有名的网络博主,平时会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碎片,拍拍日常记录之类的vlog,粉丝数量还挺可观的。”
咖啡师将两杯冒着热气的拿铁放在柜台上。他将其中一杯递给她,纸杯上传来刚好的温热。
“之前U17世界杯在墨尔本举办的时候,他当时他也拍了不少素材,做了系列vlog,”白石的声音放缓了一些,视线不自觉地往她身上移了一下,“里面偶尔有几个镜头,不小心拍到了你,他的粉丝们注意到之后一直在他的评论区留言说……可不可以邀请你,和他合作拍一期视频。”
估计是怕她误会,他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道,“当然,这只是财前托我来问一问,他知道这很冒昧,如果你觉得不方便或者不愿意,完全没关系,直接拒绝就好,不用顾虑什么。”
雪之下接过温热的纸杯,并没有立刻回答。手指的指腹无意识地在印着店标的纸杯壁上来回摩挲了几下。
咖啡店的香气氤氲环绕。
片刻的沉默后,她看向他,没什么所谓地说了一句,“可以啊。”
白石显然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他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可她甚至都没有提出任何疑问或条件,“真的?你不再多考虑一下吗?”
她抬手将咖啡杯放到嘴边,咖啡混着奶香化成淡淡地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需要帮忙的话,可以直接找我,不用客气。”
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温热的触感从杯壁蔓延至掌心,渗进掌纹的每一条缝隙。
有些欲盖弥彰的,他抬手尝了口咖啡的味道,目光往旁边不自在地躲了躲,咖啡店的门被下一个顾客推开,清脆的铃响仿佛也落在他的耳畔。
他连忙低下头,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财前发消息。
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他一边操作一边对身旁的雪之下说道,声音努力维持着平时的自然,“我这就告诉财前这个消息,他今天正好陪他家小侄子去儿童乐园玩了,应该就在这附近,我让他一会儿忙完了直接过来找我们细谈?”
雪之下捧着咖啡杯,轻声“嗯”了一句。
两人推开玻璃门,重新走到傍晚微凉的街道上,并肩走了一会儿,雪之下似乎想起什么,开口问道,“财前君……一般都做什么类型的视频?”
白石想了想,回答道,“主要还是记录生活吧,比较随性那种,有时候是探店,有时候是旅行碎片,或者一些日常琐事的创意剪辑,”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想起了属于财前的另一个标签,“还有音乐,他偶尔也会分享一些自己喜欢的歌曲,自己做编曲之类……”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话语突然停了下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头去,正对上了她写着警告的眸子。
被刻意尘封的在某个夜晚出现的被魔音贯耳的恐怖回忆,在此刻不受控制地汹涌回潮。
“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他难得地手忙脚乱,平时总是游刃有余的关西腔调都变了音,语言系统紊乱了起来,“我是说财前!是财前做音乐相关的视频!不是别的!我也没想到别的!之前的全都已经不记得了!”
她低头抿了口咖啡,似乎是觉得旁边那人急切辩解的模样也很有趣,在浓醇的甜香中勾了勾唇角。
“没什么,我知道自己唱歌很难听。”
从小就这样,都已经习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她笑了起来,春天的阳光也借由此温暖地洒向大地,追逐黑夜奔逃。
“不是的。”
“你只是还没遇到适合你的曲子。”
耳边的碎发有些乱,她只是看着他。
就觉得他长这张脸真是活该被人搭讪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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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忽然来临的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