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他为情所困 第47章 信差

沈震烨捏着碧玉狐狸吊坠在回廊下踱来踱去，不时地望向园子门口。

旺哥这信使当的不合格，这都去了多大一会儿了，还没回来！这小子真是没眼色，不知道他的爷等得心焦么？得了信就应该打马疾驰地回来。

沈震烨思绪杂乱，一时想也不知道她的气消了没有，自己没同她商量就擅自做主去求了赐婚确实是理亏的，一时又想给她的泥娃娃她可会喜欢？自己写的情诗是不是太直白孟浪了？她脸皮薄，别再更恼他。

魏凌云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正好旁观了她的好大儿搔头徘徊踌躇紧张的样子，噗嗤笑出声来，感叹到：“为情所困的少年啊，真是让人心疼。此情此景，只有一首歌能真确地表达我儿的心境，欢喜，你想不想知道？”

丫鬟欢喜面无表情，机械地回道：“想知道，请太太唱来。”开玩笑，要是她敢说不想知道，太太指定会没完没了的，啊啊啊啊啊，谁能听到她心底的呐喊？

魏凌云清清嗓子，作出忧愁善感的表情，唱道：“花落城中如你回眸，马蹄远去你的温柔，谁还在山外小楼，空等雨落，划一叶扁舟？”

唱完见欢喜一脸无语的样子，关切地问，“老娘唱的如何？你怎么愁眉苦脸的？你是不是代入了？”

“回太太的话，您唱得太好了，让我情不自禁地多愁善感起来。”

魏凌云点头，“音乐的魅力是无穷无尽的！”

欢喜内心：我艹！谁来救救我！

那边，旺哥一溜烟地小跑进院了，他气喘吁吁地邀功道：“二爷！我把姑娘的信带回来了！”没成想，奖赏没捞着，倒是吃了一记白眼。

旺哥不解，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沈震烨可没管他的冤屈，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差点被石阶绊个了趔趄，他一把信拿到手上就迫不及待地展开来。

轻飘飘的一页薄纸，寥寥的贰叁行簪花小楷，一看内容，就这？他心头一沉，宁宁这是还没原谅他？也不尽然，宁宁称呼他为“沈二郎”，从称呼看，颇有亲切之感，没有过于疏离。

沈震烨翻来覆去检查信笺，甚至对着阳光看是否有隐墨，他将信笺展开又折起，折起又展开，春风吹落一树樱花，落英缤纷之中，他忽然福至心灵，悟了，暗道：自己果然迟钝，宁宁只给了寥寥数语，莫不是让他亲自去见她？

一时间，欣喜又从心底开始蔓延。

“烨哥儿。”

听到有人唤他，沈震烨转过身，见母亲魏凌云倚在太湖石旁，正笑嘻嘻地望着他。

“母亲。”他匆忙将信塞入袖中，略略尴尬。

魏凌云以扇掩唇，心想，这毛头小伙欲盖弥彰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我再给他添把柴火，让他爱情的火苗烧的更旺些。

魏凌云笑意加深，问道：“怎么，陆家姑娘的气还没消？”

沈震烨肩线一僵，他早该知道，这府里没什么事能瞒过母亲，即便她整日看似只关心风花雪月。

“儿子不知。”他迷茫道，靴尖碾过地上的落英，“姑娘家的心思，我实在猜不透。”

“噗。”魏凌云用团扇在他肩上轻敲了一记，道：“我的好大儿为情所困，我也不能袖手旁观，都说女儿家喜欢小意温柔，我看也不尽然，这有情人相处，也要有些霸道元素，你退我进，强势攻陷才算高级，要我说，你也不必想太多，就厚着脸皮去找她，然后用你的霸道征服她！”

欢喜木着一张脸，心里不停地吐槽：太太的这套理论，她都听过八百回了，每次看完话本子，她都要这样感慨一番，这回好了，直接把这套理论教给二公子了，太太还是太任性了。

沈震烨愕然，眼前浮现陆攸宁的音容笑貌，那样的人儿，岂是霸道能折服的？

魏凌云仿佛看穿他所想，扇面“啪”地一下拍到沈震烨头上：“傻小子，女人说不时，未必是真不愿意。”她意味深长地眨眨眼，“就像你爹当年就是用霸道征服了我。”

“母亲！”沈震烨耳根发烫，急忙打断，父亲当年战场抢亲的旧事，他儿时听老仆说过七八个版本，没一个适合此刻讨论。

魏凌云笑得花枝乱颤，“去吧，人家说不定等你许久了呢。”她转身欲走，又回头补了句，“对了，别忘了带上别出心裁的礼物。”说完就施施然离开了。

待母亲身影消失在曲廊尽头，沈震烨才长舒一口气，也打算回自己的院子。

忽然廊檐下传来一阵响动，沈震烨抬头一望，原来是飞过来一只红嘴绿脸的鹦鹉。

这鹦鹉的羽毛五彩缤纷的，它扑棱棱地围着沈震烨飞了几圈，开口叫道：“好大儿！好大儿！”

沈震烨一愣，随即气笑了，这只鹦鹉是魏凌云养着的，这语气，这调子，就是模仿着他母亲在叫他。

魏凌云是为了解闷才养的它，她没有用链子锁它，更没有剪它的翅膀，她喜欢看它自由地飞来飞去。

这只鹦鹉挺通人性的，记得魏凌云对它的好，时常跟在她的后头，魏凌云去哪，它也跟着飞到哪，也喜欢模仿魏凌云说话，今日魏凌云来园子里散步，它也就跟着过来了。

沈震烨看着翱翔在空中的鹦鹉，计上心来，吩咐道：“旺哥，去把那只鹦鹉给爷抓下来。”

旺哥犹豫道：“二爷，这鹦鹉极受太太喜爱，咱们把他捉了，回头太太再怪罪，就不好了。”

沈震烨大步流星往前走，唇角扬起一抹笑：“无妨，太太要是知道我要用它来哄人，只会记着它的功劳。”

旺哥摇头，哄女人自然要用衣裳收拾什么的去哄，哪有人会用这绿毛畜牲哄人的？他实在是不理解他家二爷的脑回路。不过，既然主子吩咐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捉鸟了。

旺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求了暗卫沈大，才把这只精明的鹦鹉捉住，为了防它逃走，他还专门找了个鸟笼子把它关了进去。

看到笼子里无精打采的鹦鹉，沈震烨很满意，伸出食指逗弄它的鸟喙，“小东西，帮爷个忙。”

鹦鹉歪头看他，它冷不丁被关了，显然很不乐意帮他，扑棱着翅膀尖声叫道：“混账！混账！”

沈震烨不怒反笑，“好个伶牙俐齿的。”他转头吩咐旺哥，“去取些炒过的松子来。”

旺哥应是，匆匆去了厨房，很快就把炒松子取来了。

沈震烨左手托着鹦鹉，右手捏着颗松子，在廊下来回踱步，鹦鹉每学一句“攸宁莫恼”，他就奖励一粒松子。

“攸宁莫恼！攸宁莫恼！”沈震烨训了大半天，鹦鹉就学得字正腔圆了。

……

陆攸宁自从给沈震烨回过短信之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她有些后悔没把信写长一些，寥寥数语，怎能写明白她的心意呢？她心里有千言万语，后悔没落实到纸上。

窗外一阵翅膀扑腾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望去，见一只绚丽的鹦鹉落在了窗棂上，正歪头看着她。

“这是哪里来的？”她惊讶地走近。

“攸宁莫恼！攸宁莫恼！”鹦鹉开口叫嚷，声音很清亮。

陆攸宁莞尔一笑，知道它是谁送来的了，她向那鹦鹉招手，鹦鹉便飞到她身前的桌子上落好，然后抬起脚，让陆攸宁看绑在它脚上的纸条。

她轻抚它的尾羽，笑道：“原来你是他的信差。”

纸条有一行小字：攸宁卿卿，后门墙角松树下，翘首以盼。

这“卿卿”二字写得格外缠绵，陆攸宁耳根一热，忙将纸条合上，又忍不住再瞥一眼，窗外日头正盛，她也不好让他多等。

陆攸宁重新换了身藕荷色对襟襦裙，对着铜镜检查了下装扮，镜中映出她微红的脸颊，她拿起梳子，又放下，最终只是抿了抿鬓角碎发。

“小姐要出去？”晴云抱着洗净的衣裳进来，见状一怔。

陆攸宁系腰带的动作顿了顿，道：“我出去摘些艾草，端午节快到了，做些艾团食用。”

晴云眨了眨眼，目光扫过桌上正啄食瓜子的鹦鹉上，嘴角翘了起来，“那小姐去吧！”

陆攸宁提着裙角，踏着青石板小径往后门去，刚转过一个弯，那只鹦鹉就扑腾着翅膀撵了上来，一边飞一边连连嚷道：“登徒子！登徒子！”

老松树影婆娑，沈震烨等在树后，自然也听到了鹦鹉的叫嚷，顿时给气笑了，他心道：这绿毛小畜生倒是记仇，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

偏偏那鹦鹉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降临，还在变本加厉地叫嚷，“登徒子！打他！打他！”

沈震烨沉着脸从树后走出来，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狠狠地向那鹦鹉扔去，那鹦鹉“啊！”地大叫一声，立马逃走了。

陆攸宁看着一人一鸟的对峙场面，尤其是沈震烨那略略无奈又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是回到了少年时的样子，不由地笑了出来。

沈震烨今日穿了件玄色织金锦袍，玉带束腰，衬得肩宽腿长，连发冠上的白玉簪都一丝不苟地簪着，显然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

他见陆攸宁笑得明媚，心花也开了，哪里还顾得上那只惹人厌的小畜生，一脸笑意地叫她：“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