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我除了帅一无是处 第82章 第七年

我跪在殿内忍不住打颤。

我觉得纵然嬴政待我宽容，但出了这种事情也确实是影密卫失察，一来未查明荆轲和秦舞阳身份目的，二来未对其携带之物细查，失职至此，杀头也不为过。

如今该庆幸的是还好荆轲没真把嬴政给杀了，否则我们就是秦国的千古罪人。

就听身旁荆轲哈哈大笑两声，那笑声在空而阔的大殿里回响，多有些毛骨悚然的意思。继而他又厉声道：“暴君，你死有余辜！”

我面色难堪地瞥向荆轲，此时荆轲已被盖聂挑断了四肢经脉，瘫倒在地动弹不得。

嬴政冷声道：“来人，拖下去。”

殿外的禁军来的很快，默不作声地拖走荆轲和秦舞阳之后，又迅速打扫了残局，很快便将殿内收拾的整齐如初。

随着禁军一道进来的还有章邯，话不说一句自觉地和我跪在一起。自始至终，嬴政都没有让我们站起来，我甚至不用抬头都能感觉到威压，心想着嬴政心中必然雷霆大怒，荆轲和秦舞阳实在是我人生的滑铁卢。

待一切都收拾完毕，嬴政也没多说什么，命人把我们拉去有司一人领了五十军棍，革去影密卫中职务，进军中戴罪立功。

当日在殿外执勤的影密卫也统统革职入狱。

这处罚算是轻的，从小到大挨打我没少挨过，革职充军也还算给了我们重新做人的机会。只是可怜今日随我们一道守宫门的影密卫兄弟们，都是因为我一时的失误而遭了罪。

我师哥盖聂有良心，不忍看我被打得皮开肉绽，就来我们家给我们俩送点治皮肉伤的药，又顺带捎了点糕点给我。

盖聂沉默地在屏风后等小丫鬟替我上好药，才绕过来坐到床边的凳子上，道：“难为你了。”

我勉强摇了摇头，道：“本来这样的渎职重罪是要杀头的，王上能强压下一肚子的火不杀我们，已经是万幸了。”

盖聂又默了片刻，突然道：“我见过他。”

“啊？”

这突如其来的话实在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就见盖聂顿了一顿，才又道：“荆轲刚到咸阳时，我去见过他。”

哦，是了，荆轲作为使节，所住的客栈是要经过报备的，而以盖聂的身份能得知荆轲的住处也是理所当然。

不过盖聂为什么要去见荆轲？

“我知他此行来秦目的绝不简单，我劝过他，但他没有听。”

我面色一变，也顾不得后背的疼，当即双手撑着床竖起身来道：“你知道他要刺杀！”

盖聂不否认：“是。”

我瞪他：“为什么啊！”

刚问完又牵动伤口，疼得我直翻白眼。

盖聂扶着我躺下趴好，才开口：“一来因为朋友所托，为家国大义，二来是为私心——王上的丽娘娘，是他的青梅竹马。”

我瞪大了眼睛心说若此时有一杯茶在我面前，我一定先喝一口再喷出来，以显示我对此事的震惊。

太尼玛离谱了，这都是什么千丝百结的孽缘啊？

“那孩子不会也是他的吧？”

我只是随口这么一问，毕竟嬴政说丽姬的儿子不是他的，那现在蹦出来个丽姬的青梅竹马，孩子大概率是这位青梅竹马的了。

这要如若不是，那问题才大，嬴政反正是无所谓，但荆轲就该头顶绿油油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关乎到我是否能吃到完整的瓜，是以就格外重要，我一脸期待地盯着盖聂，想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就见盖聂点头道：“是。”

听他确认了那小孩儿的身份，我竟有种放心的感觉。

我挠了挠头道：“这是场有预谋的刺杀，他能拿到督亢的军事布防图，必然是通过了燕国王族的同意，或者说他的幕后主使就是燕王室。燕喜没这胆量，那这么说来荆轲所说的那个朋友，就是前两年不知为何竟逃回了燕国的太子丹。”

盖聂眼中神情晦朔难辨。

我不由佩服燕国太子那清奇的脑回路，刺杀一事虽古往今来屡见不鲜，但这若真要说到刺杀君王成功的，倒真是凤毛麟角。用一人性命和那么重要的地图去赌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不是他傻就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当然他必然是有所考虑的，如若此事成了，秦国无人主事必然大乱，一统中原的进程必将拖慢。可他是否想过，就算嬴政死了，也还有即位的公子、忠心的臣子，可他们燕国却什么都没变，还是软弱的王和无用的臣。燕丹虽有考量，可足见这考量实在是不够长远。

这不就是白给吗？什么叫千里送人头，这就是典型案例，就应该写进史书里，好叫后人引以为戒。

*****

因荆轲刺秦一事嬴政大怒，当下派兵伐燕。

这次派的还是王翦。

作为秦国名将，王翦在战场上的经验比我吃的饭还要多，派他去打一个几乎没有能力反抗的燕国，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只两个月的功夫，王翦在易水之西大破燕、代联军，嬴政大喜。

为了加快灭燕的进程，嬴政又给王翦加派了兵力，这支军队便由蒙恬率领，而我也被编入其中。

王翦与蒙恬的军队加起来共有三十万，打燕国的五万绰绰有余。

因为是受罚进了军中，职位当然不可能高，受章邯的托付，蒙恬把我留在他身边做了个小跟班。

这种似曾相识的剧情不由让我觉得是作者没有脑洞了。

先前我没跟着蒙恬到过军中，一向听得的就是小蒙将军骁勇，这种奉承的话听多了也就不新鲜，是以这次我还想找点别的乐子听听。

本以为是没什么乐子可找的，然不想在我进了军营一个星期左右，就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蒙将军，前线战报。”

那是一个寻常的晌午，一名寻常的士兵进来报信。本就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却在蒙恬叫了那个士兵的姓之后出现了些隐隐的不对。

“小顾，这封战报王将军瞧过了吗？”

“是，末将已经给王将军送去过了……”

蒙恬听出他话中有迟疑，就问：“怎么了？”

那小士兵委委屈屈地挠了挠脸：“蒙将军，末将姓钱。”

我本还觉得奇怪，好端端地做什么偏偏要纠正这个，蒙恬手下那么多兵他哪能一个个的记住，偶尔记错一两个也是情有可原啊。

当然不久之后我就为自己这个浅薄无知的想法付出了代价。

蒙恬喊人之前总会微微犹豫一下：“那个小裴……”

被点到的士兵纠正道：“小周。”

而等到蒙恬喊到另一个人的时候他又犹豫了片刻：“那个小吴……”

另一个士兵哭丧了一张脸道：“将军，末将姓张。”

如此反复数次，那些经常出现的士兵我都已经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可惜蒙恬每次叫他们的时候都还是会以一副很无辜的嘴脸反复犹豫好一会儿，最终再叫出一个错误的名字，无一例外。

我突然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手下的兵太多的缘故。

这一天蒙恬正在研究下一步如何对燕进攻，我托着脸颊盯了他半晌，终于决定和他聊一聊，就道：“蒙大哥，其实最近我一直有个严肃的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认真回答我。”

蒙恬见我一副“这个问题真的很重要”的表情，不由将背都挺直了些，有些不知所措地道：“你问吧。”

我斟酌了一二，寻思着能不能问得委婉些，最末道：“蒙大哥，你……是不是脸盲啊？”

就见蒙恬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度尴尬，然后迅速抬起手握成拳凑在嘴边掩饰般地咳嗽了两声，我就知道我说对了。

这也太好笑了吧，将门世家蒙武的儿子，居然他妈是个脸盲！

至此我终于知道蒙恬手下那些士兵的无奈了，遇上一个高度脸盲症的主将，那可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

有了人数压制，不出一个月，秦军就破了燕都蓟城，燕王带着王室逃往辽东，并向嬴政送了求和的文书。

当然嬴政没给他们这个面子，莫得感情地表示如果要求和，就拿太子丹的人头来换。

毕竟荆轲刺杀一事是燕丹主导，嬴政会有这样的要求也是合情合理。

就是不知道燕王能不能同意了。

在燕王思索到底要不要把儿子交出去的时间里，我们已经打过了衍水河畔，直逼辽东。

这时候已是冬天，据说燕国的冬天向来很美，雪花纷纷簌簌地落，仿佛能将一切都掩盖。

只怕燕国人今年是没什么心情欣赏雪景了，毕竟敌军迫进，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天就要亡国。

三十万秦军行至大衮山谷，燕王也还没最终做下决定。

按照布置，我们继续进攻燕军。

据探子来报，大衮山中有燕军的先锋部队营地，约莫两千人左右。

山谷地形易守难攻，王翦和蒙恬一商量，派了五倍于敌人的兵力，就不信还攻不破一个山谷驻地。

然，这山谷前线的抵抗却异常激烈，眼见着对方不过是两千人，却攻了两天两夜都没能突破防线。

见着王翦的脸色不好，蒙恬拉我赶紧走。

我心说到底是我军太菜还是敌军太强？可就算强，在人数这么大的差异上也不可能掀得起什么大风浪啊。

再一细问才知道，敌方那个将领大铁锤，是燕国有名的大力士，曾被燕太子丹封为燕国第一大力士，向来骁勇善战，有万人敌之勇。

不过就算他再如何神通，在长时间的围攻之下也显疲态，何况只有两千的兵力，死的死伤的伤，在兵力上得不到补充，迟早是要完犊子的。

这是一个极其寒冷的夜晚。

王翦下令进攻，天亮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攻破燕军在山谷的守卫。

很显然，我军又一次遭到了抵抗。

然而这一次的抵抗不同前几次，看得出来燕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王翦和蒙恬骑马立于一处视线开阔的高地，远远望过去能见着还在负隅顽抗的燕国士兵。

黎明前的黑暗让人有些困倦，我实实在在地打了几个呵欠，又在蒙恬斜眼瞥过来的时候生生收住。

蒙恬小声警告我：“注意形象。”

我刚要点头称是，就见有一人趁夜急奔，看装扮是燕军的模样，像是个要回去通风报信的。

当下蒙恬便着人将其捕获。

两个士兵将其带过来的时候，我就瞧见那人额头上有一块硕大的淤青。

我从马背上下来，走到他面前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抬起头，甚是不屑地瞥了我一眼，就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我见那士兵长得还颇有几分清秀，就叹了口气道：“别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我不太提倡虐待俘虏。打仗么，大家都不容易，既然都被俘虏了，又何必再给自己找罪受呢？”

那年轻人甚是讶异地望了我一眼，片刻，终于道：“我叫阿纲。”

“阿纲。”我点了点头，道，“你是去搬援兵了么？”

原以为他应该是不会透露这种消息的，却不想他居然也不犹豫，就道：“是。”

我一眯眼，正想问他晏懿派了多少兵过来支援，就听他先开口道：“晏懿并未派兵支援。”

“为什么？”

阿纲神色一凛，似乎是十分的愤怒，就道：“昔日我们大哥得罪了晏懿，他这是为了报复我们！”

报复？不派兵支援的原因竟是如此？前线士兵浴血奋战，而作为主将居然因为一点私人的恩怨就把战场上数千士兵的性命当做儿戏。这样的人难道配做主帅？

“你起来。”我对阿纲道，“看你也是个热血的军士，你若愿意投降，我们绝不为难你。”

*****

天渐渐的亮，战争也接近了尾声。

而早些时候我们收到了燕王接受停战条件的消息。

蒙恬和我带着两个士兵，绑着阿纲向敌军营地走去。

“燕国首将出来说话。”

片刻，从营地里走出一个个头异常高大之人，耳上缀着翠绿的圆环耳坠，肤色发红，看起来是个壮汉。

这应该就是那个燕国第一力士大铁锤了吧。

蒙恬见了他就是挑衅地一笑。

大铁锤：“笑什么笑，有话就快说，你来打仗，还是相亲啊。”

我：“噗——”

蒙恬：“……”

我小声对蒙恬道：“大哥，你要和他相亲我可第一个不同意啊。”

蒙恬没理我，继续对大铁锤道：“被彻底包围，两天两夜都没休息过，兄弟也死的死伤的伤，你们已经死定了。但是如果你们投降的话，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投降？”

“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大铁锤却道：“燕国没有这两个字。”

蒙恬继续威逼利诱：“你难道不为这些跟着你的兄弟们想想，也让他们跟着你送死？”

大铁锤转过身去，不卑不亢道：“我在山上等着，你们可以随时进攻。”

蒙恬见状也不急，就道：“我的话你听不进，不过有一个人的话，或许你该听听。”

于是就示意将阿纲让出来。

大铁锤果然回头：“阿纲，怎么回事？”

英勇善战一本正经的蒙甜甜其实私下里是个脸盲，这种反差萌是不是很好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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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