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我除了帅一无是处 第13章 我在鬼谷那些年（十三）

开门的时候正好撞见卫庄。

他靠在廊下的柱子边，阳光打落在他半边脸上，映得额角泛起透白的光。柔和的光中睫毛根根分明，眸光流转缱绻。

发带上卡着几缕永远长不长的碎发，在风里悠悠地晃。

少年如同初春一般张扬，纵马天下，无畏生杀。

他见我出来，眸子微微一转。

我轻轻阖门，背着手踢踏了两步向他走去，抬头问道：“你在等我吗？”

大概也是觉得这副慵懒的样子被我看到了有损自己形象，就见他面不改色地直了直身子，也不看我，轻描淡写道：“掉了些东西，回来找。”

多老土的借口！我能信你也算是白瞎了我的穿越身份。

不过也是存了调侃他的意思，我故意低下头假意帮他四处找：“找到了吗？”

于是就觉后脖颈上衣服一紧，听人道：“找到了，走了。”

害，多傲娇的一只狗子。

我抱着剑与他并肩走，沉默了片刻就听他问：“师父与你说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听我显然是不太想提起这件事的语气，卫庄也不再问，我才想起来还没问他盖聂的情况，就道：“聂师哥怎么样了？”

显然卫庄其实对盖聂还是很关心的，见我问了立刻就蹙眉道：“昨夜回去烧得不轻，早上喝了药又睡下了，不知道醒了没。”

我心说在水里泡那么久不发烧才怪，也是我运气好，及时喝了姜汤又烤火才保住狗命。

毕竟是我师哥，虽然恨不能晃着他的肩膀冲他喊还跳不跳了，但听说他病了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我对卫庄道：“去看看聂师哥吧。”

*****

盖聂已经醒了。

少年从未有过如此苍白落魄，就算是坐在阳光里，也瞧不见身上有半点生气。按盖聂的体质，光是发烧绝不会病得倒他，如今这副憔悴的模样当是心病。

心中有郁结，走入了死胡同，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求道之路素来艰难，更何况是他这样的道，愈发难上加难。

盖聂坐在床上发呆。

良久他才意识到我和卫庄来了，墨色眸子微微抬了抬，露出几分强装的浅笑，道：“你们来了。”

直到此时他还在宽慰我们，我有些不忍，脱口而出：“师哥……”

盖聂像是知道我要问什么，摇了摇头：“无甚大碍。”

卫庄轻推我一把。

我站稳脚步与盖聂道：“师哥不必如此，若是难过便哭一场，若是不解便说出来，总比跳入水中让我们担心的强。”

盖聂脸上有了歉意，似是内疚万分的模样，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道：“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卫庄双手环在胸前，摆明了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冷哼道：“谁担心你了，我不过是担心你若死了，这蠢丫头大概就要成鬼谷弟子，有损鬼谷名声罢了。”

握拳的双手微微颤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卫庄你的骨头又松了是不是？

看我用新练成的还我弟弟拳把你打成弟弟。

盖聂笑了笑，对我们二人之间相杀的生存模式，他也无能为力。

“师哥，你也不用想得太多，心理学上说一个人能力的发展是有限度的，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死去，你能看到一些，但更多的你看不到。你说你要救人，你要救的也不过是你能看到的，那些你看不到的呢？”

盖聂愣愣地看着我，手不自觉地越收越紧，骨节发白。

他可能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卫庄递了个眼神给我，我大概翻译了一下——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我又送了个眼神回去——你不懂，这叫欲扬先抑。

“所以啊。”我探手盖在盖聂微凉的手背上，他的手比我大，我盖上去似乎也没什么用，“师哥不必觉得自己不够强，尽你所能，做自己觉得对的事。如此，拼尽全力之后，也就没有遗憾了吧。”

我抬起头，冲盖聂笑起来。

良久，盖聂的眸中终于也有了暖意，虽极浅极淡，却能让千里的冰川融于春水。

*****

再那之后，盖聂听了我的心灵鸡汤，又加之卫庄麻利地煎药，生理和心理都康复地很快。

后院里第一枝桃花开的时候，盖聂已经在院中练剑了。

我坐在桃花树下抬头张望，一边思索着等再过些时日桃花落了，就将他们打成浆做桃花酥。

也不知这一树桃花能做多少桃花酥。

“你在等它长出桃子吗？”

我讶异地看向卫庄，继而惊喜道：“真的会长桃子吗？”

卫庄瞥了我一眼，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一句话，半晌他才问我：“除了吃你还能干什么？”

我一脸正经地对他道：“还能自己做吃的呀。”

卫庄折服于我的智慧，卫庄输了。

说起桃花我突然想到一个观赏桃花的绝妙之处，就扯着卫庄的衣角撒娇：“哎对了二狗，我听说楚越边境有个山谷，里面全是桃花树，开花时候可好看了，我们和聂师哥一起去看看吧！”

撒娇对卫庄一向是不太好用的，见我将他的衣角扯皱，卫庄脸上的表情似乎是要把我骨头拆了。

我已矮了身准备逃窜，正巧盖聂也走了过来，我便往他身后一躲，安然地冲卫庄吐舌头。

听我提起要下山去玩，盖聂思索了片刻亦是欣然应允：“如此也好，小苹果还没出过远门吧。”

见鬼谷顶梁柱都开口了，我立刻狗腿地点头：“是啊是啊，总在云梦山上也太无趣了，何况先生不也总说要多下山历练历练嘛。”

不，我就是想去玩。

卫庄看穿我的心思，翻了个白眼。

于是就向谢无霜告假，不知他最近在忙什么，平日里见不到人，似乎听说我们要离开鬼谷一段时间还有点欣慰。

大概是觉得我们留在鬼谷会打扰到他？真是稀奇古怪的。

抛开谢无霜的反常，我们又从鬼谷的小金库里摸了点钱——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鬼谷会这样有钱，不过我和卫庄去小金库拿钱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手软过。

下山后我们置办了一辆小马车，盖聂和卫庄轮流驾车，一路溜溜达达到了楚越边境。

百越之称谓源于古籍对南方沿海一带古越部族的泛称，因这些古越部族众多纷杂且中原人对其不甚了解，故谓之为百越。

此番我们到的地方终归还是算在中原楚国，只不过是有一小部分与百越接壤罢了。

楚国于中原七雄之中是领地最大的国家，庄王时兵强马壮国立雄厚，曾问鼎中原，不过至怀王时，鬼谷弟子秦相张仪设计欺诈，致其国势渐衰。

不得不说鬼谷一门的确厉害，一怒则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然而世人一定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天下无敌的门派中，居然还有我这样浑水摸鱼的存在吧。

*****

桃花谷是远近闻名的游览之地，如今虽然中原并不太平，但这并不能阻挡有钱且有空闲时间的人千里迢迢来看这十里桃花盛开的场面。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虽说唐寅这首诗要表达的决非我现在看到的意境，不过出于条件反射，每每见到桃花，脑海中能想到的第一首诗就是《桃花庵歌》。

卫庄很是嫌弃地将我往他身边提溜了一点，生怕我被人群冲散走丢，一边又道：“念的什么，难听死了。”

我心说卫庄你的造诣实在是差的令人发指，这样一首将来必定流芳百世的诗你都敢说不好——等等，难道因为是我念的？

靠之，所以卫庄你就是对我这个人有偏见，你这莫得感情的大狗爪子，看拳！

盖聂察觉我们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及时把我们俩摁住以防鬼谷弟子在外因一言不合与同门大打出手。

这事若是传到江湖上，一定会迅速一传十十传百，届时鬼谷的颜面可就丢尽了，谢无霜必然不会听我们解释就把我们扔去喂玄虎，且听说试炼之谷那三头玄虎又饿了好几天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缩了缩脖子。

天色不早，我们准备找家客栈先住下。

近日正是游览高峰，附近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就剩下最后一间空房。

我面露尴尬，小二却不以为然，一边手脚麻利地收着钱一边道：“三位都是男子有什么关系呢，大不了过会儿我给三位加床被子。”

我默默摁下躁动的右手，心说确实老子看起来除了帅一无是处，但老子的的确确是个女人。

虽然我一个穿越者思想是比古人开放很多，同睡一张床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盖聂和卫庄气场都太强，不可能并排睡的，所以只有可能我睡在他俩中间，那场面，可真是左右为男。

后脖颈有点麻。

不过也只能如此了，再不然我们就得去路边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了。

彼时的客栈简陋，屋内陈设也不多，我们大概收拾好了行李，就下楼吃饭。

因是人多的缘故，我们又来得晚了，点了几个菜都没了食材，惹得卫庄白净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狗哥算了算了，将就吃点吧。”

于是就十分将就地每人喝了两碗粥。

“小二有没有榨菜……”

“滚出去你这个不详之人！”

什么情况？我只是要碗榨菜怎么就成不祥之人了？

愣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哦，不是在说我啊。

那——

“小二来份榨……”

当即就被卫庄摁到了粥碗里。

我心中一咯噔，糟糕，这是又要触发剧情了？

无奈之下我们三人互看了一眼之后纷纷叹气，搁下筷子走出了客栈。

场面十分的似曾相识，主角同样也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和一群凶神恶煞的成人。

哎这年头的大人怎么都这么不要脸。

“干什么干什么，又欺负孩子你们还要不要脸啊？”

当过一次出头鸟之后我的脸皮也就厚了起来，反正有两个能打的师哥罩着，也不怕被人打。

大概是被我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到，一伙人停住了脚步。

那孩子也十分机灵，知道我们是在帮他，就缩在我身后瑟瑟发抖。

诶，话说为什么每次这种英雄救美的事情都是我来做？

大概很快就要触发离开鬼谷的剧情了

真有点舍不得，鬼谷的日子太快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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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我在鬼谷那些年（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