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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军营的时候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本是准备替晓梦向章邯兴师问罪的，结果回了来找了一大圈都没瞧见章邯半根头发丝。再观军营里影密卫少了最起码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也都士气低迷。
少了一半倒是没什么稀奇，出任务是常有的事。然剩下那一半的反应倒是让我觉得怪异——平日里影密卫都是横着走的，哪有过这副受气包的样子。
如此一想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就招呼了小刘过来问，一问才知道章邯丢了。
丢了！这已经是第二次有人在我面前丢了，我寻思这群影密卫的确是多日不打上房揭瓦，我才不在几天，就连自家老大都给整没了。
什么玩意啊。
我气得声音都劈了叉：“这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没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小刘吓得都抖了抖：“前，前日。”
前日？据花影说王离宴请章邯也是前日，这其间若说半点关联都没有，那我也是万万不会信的。
可这中间究竟又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王离是断断然不会明着对章邯动手的，所以他请章邯去喝酒，一定不是为了杀他。可章邯自那日喝完酒就不见了，这就说明其中一定有变故。
请客不单单是请客，喝酒也不单单是喝酒。
王离与罗网有染已经毋庸置疑，所以我推断事情会不会是这样——
因在军营中罗网难以找到机会对章邯下手，所以便借着王离到东郡的机会，让王离宴请章邯使他落单，然后再借此机会对他下手。
毕竟惊鲵暴露了还有掩日呢，这人可是身份隐蔽得连我们影密卫都没查出来。
妈的，心真脏。
如此一想章邯就有生命危险，若不快些找到只怕要出事。
“再找。”我眯起眼睛冷下了声音下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等等。”我叫住小刘，“不能是尸体，我要见到活人。”
影密卫继续安排出去找人，而我换了身体面的衣服，溜溜达达到了王离驻军的营地。
守门的将士将我拦了下来：“什么人？”
我出示了一下身份令牌：“影密卫。”
于是就有人将我引向王离的军帐。
王离正在帐中装模作样地看书，听我进来了也没个表示，像是完全没听到一样。
我轻轻咳嗽了一声，他这才抬起头，微蓝的眸子中带了笑，站起身热情道：“啊呀，白副将来了。”
我拱手施礼：“王将军看书看得这样投入？”
王离笑了笑道：“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哦，如此。”
他将我上下打量了一阵，问我：“纵横两人没将你怎么样吧？”
言辞之间满是关切，不知情的人当真以为他是多关心我似的。
“倒也的确没什么。”我淡淡然道，“两位都是极讲道义的，既然将军退了兵，便也就把我放了。”
王离松了口气：“如此便好，真叫我担心了许久。”
我笑了笑，与他客气道：“多谢王将军了。”
“哎，一口一个将军的多生疏，我虚长了你几岁，不如你称我一声王兄，听着也颇亲切。”王离毫不见外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便叫你小飒了。”
我瞥了眼他的手，心说这手早晚得剁下来喂狗。心里虽是极不情愿的，但面子上尚且不能撕破，于是摆了个极为核善的笑容，就道：“王兄，小妹这厢有理了。”
王离这才松开我的肩膀回到桌案前坐下，问我：“小飒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点了点头，也不与他绕弯子，就道：“一来，是多谢王兄昨日当机立断退兵，这才保住我的性命。”
王离笑着一摆手，豪爽道：“这不算什么，我与章邯老弟一见如故，你又是章邯老弟的得力助手，于情于理我都应该保你。”
我垂了垂眸，对他所言与章邯“一见如故”不置可否。片刻，又道：“二来，我是想问问王兄，可晓得我家将军去哪了？”
“你家将军？”王离眨着眼思量了少顷，讶异，“你是说章邯老弟不见了？”
一双蓝眸瞪得巨大。
我心说你装，你再装啊，你请他去喝酒的你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敢不知道他在哪儿？
于是我试探着问他：“王兄……不知道么？”
王离登时就是一副无辜的表情，道：“啊呀，这两日我忙于军务，未曾知晓。这群废物，连章邯老弟失踪的事情都未上报，真真是我管教不严。”
我看着他表演，一边在心中默默念着，你说的话我连半个标点都不会信的。
根据心理学家的研究，有部分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故意夸大表情、动作以及语气，以起到让人相信的作用。
这是低级的说谎，我在听王离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今天从他这里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但是我之所以还在这里，是因为我还想探一探，于章邯失踪一事，他究竟参与了多少。
“听说前日王兄与我家将军去了醉梦楼喝酒？”
我盯着王离，缓缓地继续道，“据影密卫所说，那日之后，章将军就失踪了。”
“哦？当真如此？”王离还是表现得十分惊讶，“那日酒喝到一半，就听说大泽山中有楚军余孽，我便亲自率兵前往追捕。章邯老弟一人在醉梦楼中喝酒，而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多半是章邯老弟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就去办了。”
而后罗网的人就来杀他了吧，我在心中默默补充。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章邯应该还活着，因为罗网如果要杀他，在得手后完全可以直接嫁祸给农家。反正罗网要对农家下手，章邯死了刚好是个极佳的借口。
是以此时没有任何消息，就说明章邯还没死。
如此一想我又向他行了一礼，道：“如此，告辞了。”
*****
“你怎么又来了？”
我走在醉梦楼廊腰缦回的回廊上时，正巧撞见田虎。虎哥还是那么虎，一脸鄙夷地斜了我一眼，对我并非时常的出现表示了不满。
我没好气地道：“不是来找你的。”
说着将他推开了些，径直走向藏着卫庄他们几人的暗间。
推门进去瞧见大家都在，眼神再一扫到卫庄就颇有些奇怪的感觉，再然后便瞥开了视线。
那日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原本是好端端的井水不犯河水，我正看着孔明灯，却不想他把我拉了拉，摘下面具的当口也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吻就直直落了下来。
我当时人都傻了，心想着众目睽睽之下，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然那样的氛围之中，也不会有人理我们两个，都抬着头瞧灯呢。且他一手揽着我后脑，一手还将那面具挡在我俩一侧脸边，仿佛此地无银一般遮掩。
那吻绵长而又柔软，全然不似他的性格一般冷漠霸道。这反差颇大，让我更加缓不过神。
好不容易他将我松开，我还愣愣地盯着他，他就笑——也不过是嘴角些微的上扬，眸中染上了几分柔和的光。
“怎么，傻了？”
他舔了舔唇角，十分满意的模样。
我被他那副得逞的小人神情吓得不轻，心说这还是卫庄吗，怎么成了这个亚子？
愣了好一会儿我才道：“你这是占我便宜的行径，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卫庄眯了眯眼，仍旧是心情大好：“我并不介意再占一次。”
霎时我便瞪大了眼睛，用鲜明的面部表情对他这番不要脸的话表示了强烈的质疑。
“头可断，血可流，飒哥的便宜你占不得。”说着将那面具从他手中夺来，再度狠狠扣在他脸上，“乖乖戴上吧你。”
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原以为卫庄这种人多半是不会对人有什么特殊感情的，是以也是默默喜欢了他好些年不曾说过。结果今日之事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没想到这冷心冷肺的卫庄办事居然这么利索。
但转念又一想，不对啊，当初在桑海的时候还吵着架呢，这也没有说过和好的话什么的，现在又来这一出，是觉得飒哥我记性不好想糊弄过去吗？
而且这算什么啊，要表白用嘴说啊，二话不说直接干是不是有点太直接了？虽然符合你的人设，但是我不能接受啊！
如此想了片刻便又觉得生气、心里不痛快，甩着手转身就走。
我本来想着缓个几天再见他，说不定我就知道如何面对了。然章邯的事情出的急，孤立无援之下只能找农家寻求帮助。
这隔间里除了盖聂卫庄，竟还有别人在。
那人穿着一身暗红的外衫，唇畔蓄着的小胡子怎么看怎么眼熟。
“是你？”
那人笑着站起来，向我行了一礼，道：“在下刘季，那日匆忙，还未请教姑娘如何称呼？”
“白飒。”
卫庄将我们两人各瞥了一眼，问我：“你们何时相识？”
我耸了耸肩，道：“就那天灯会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刘季笑道：“那日小白妹妹和我同看上了一个面具，我就让给她了。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不想今日还能再见。”
我心说能不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吗，一边陪着笑笑了两声。
却忽得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盯过来，再看过去才知是卫庄。那双灰色的瞳孔中正蕴了几分怒意，我不由肩膀一抖。
我到底还是有点怂，一怂就忘了飒哥身份，巴巴凑过去问他：“怎么了？”
盖聂用一种“你不解风情”的眼神瞥了我一眼。
卫庄哼了一声，没有理我。
害，明天答辩，今天更文，极限一换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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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东郡（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