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捡到神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神代无白醒来时，下意识地朝旁边的热源拱过去。

她贴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发觉她把脸颊贴到了他温热的胸膛。

时值夏日，他睡觉时穿的薄，简单宽松的一件单衣也没系的那么紧，领口和腰际自然会松散开些。

她半睁着眼，撑着还想要下沉的眼皮，昏昏欲睡，一边又盯着面前的锁骨部位，顿了好久，慢吞吞的咽了口口水。

尽管她也不知道这种莫名的感觉是什么。

她其实想法简单，单纯觉得靠着他的胸膛时，又暖和又舒服，比她自己的体温要高一些的温热感让她就想蜷缩起来拱进那里。

于是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男女意识的神代想都没想，一头埋进男人怀中，轻轻蹭了蹭又阖眸睡去。

*

日上三竿。

蓝染终于醒来，他也知道今天肯定是晚了。

因最近他在着手制出给神代无白用的一些药膏，常常待到凌晨，加上还有其他一些事同时在处理，一连多日下来，自然积攒了不少疲乏。

待刚醒后的最后几分睡意散去后，蓝染才察觉到自己胸口的皮肤处贴了个软软嫩嫩的脸颊。

他低头看去，娇小的女孩蜷缩成一团紧贴着他，以往还隔着一层衣物，今日却是因为昨晚衣襟系的随意了些，肌肤有了接触。

他低垂目光，看了一会，也懒得说什么了。

从大木户那次的事情已过去数月有余，她大抵是能明显感觉到他在许多事上对她的宽纵，但这也没错，他如今对她确实是一种放任似的鼓励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因神代无白缺乏自我的主动。

他要稍微纠正她身上一点他之前故意引导造成的被动——事事都只听命令，很少自己主动表达意愿。

他看得出来，起初的几日，缺少他的一些指令，她又像是回到最初刚被他捡回来的样子，站在那边完全不知道做什么。

他坐在桌案后面处理自己的事，也不管，等到抬头看她一眼，她显得有几分无措。

他叹气，对他来说，要把人变成趁手的工具可远远比相反的事情简单多了。

她缺乏的东西何止一点，她缺乏的是整颗【心】。

蓝染知道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于是给予了足够的耐心。

从一点点小事开始也是好的，她像只试探着把爪子探出去猫崽子，会蹲在院子里看蚂蚁，会爬到树上数树叶上的纹路，她的起点和正常人不一样，所以她好奇的很多事也和大众不一样。

他有时也不知道她看着某一样东西发呆时在想什么，有的时候她会问出来，有时就像困囿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与周遭形成巨大的隔阂。

他一般路过她时，看上一眼，笑笑也不多管。

她正在真正接触这个广大的世界，这便是好的。

他注视她时，看到的是一个毫无束缚，自由大胆，恣意强大的灵魂，新奇并非无知，她仅仅是还不懂，可他知道，她眼中有万物，万物虚无。

神代无白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向他提出要求时，他记得很清楚，是一件小事，而他欣然应允。

就像小孩讨要玩具，纵容的次数多了，就会变得胆大起来。

于是等她尝试爬他被窝时，他算是浅浅体会到了过度放纵的一点恶果。

因她是个行动力比嘴巴快的，于是他那天晚上半夜睡到一半，从自己被子里揪出这样一团时，按了按山根。

彼时他没戴眼镜，额发也因为睡至中途，柔软的垂在额头，但反而看起来比白日里难接近多了。

他大抵还是问过她一句这么干的理由。

那肯定不是因为什么雏鸟的恋父情结，他清楚这一点，但是思虑半晌，也不知道她突然这样黏糊的举动究竟是何原因。

虽然在他问出口后就叹了口气，问神代为什么，她给的理由归总起来只有短短几个字：不知道，想要。

对她来说，想要就是想要，没有理由。她的思考方式从不考虑理由，她只凭依己身的欲/望。

是以大部分时候问她缘由都是问了句废话。

所以在她回答他时，他当时眼中浮现一二惊讶。

她说，“气味。”

她身上还有点凌乱，身量还小，坐在他床褥上，眼睛熠熠，认真的给予他答案。

“气味。皮肤。温度。声音。手。”

她其实完全不通晓人/事，但她这般兽类思维，却依旧在认真的细数自己的理由，靠近他接近他，妄图从他身上获取什么的理由。

用最天真的姿态，竟向他说着，她渴求他的一切。

他放下按着山根的手，看着这个庞大的，以自我为中心的小怪物，哈的笑了一声。

好笑。

她懂什么？什么都不懂，却有胆向他，向蓝染惣右介理所当然的汲取、索要他。

虽然可笑，但他并未不愉。

他甚至是被这种狂妄所取悦，即便看着多么乖巧，但她骨子里的理所当然和凶残，啊.....有意思极了不是吗。

心情愉悦的死神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耳垂，然后毫不留情的把人丢出了门外。

头一次被蓝染拒绝了的神代茫然的抓着一只枕头站在月色下。

蓝染说的不错，他对她的纵容太多，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不可以。

她发呆，为什么不可以？

这件事和其他事有什么不同吗？

也许是她在这件事上第一次表现出了类似反抗和争取的举动，蓝染至少把她从自己床上揪出来快十次，但并没有真的冷过脸。

他其实压根不在意这种事，一直反反复复的和她来回折腾，简直像在陪小孩子玩闹。

可不是逗弄么，她就像被一只成年的雄狮摁在爪子下翻来覆去拨弄的幼崽，他磨着她，也不过是在试验似的，看能不能真的磨出点什么来。

等在这件事上折腾的次数真的多了，他也懒得再管了，在这个过程里他已经瞧见了她算是异常活泼执着的一面，足够了。

唔，他想了想，应该算是活泼。

真要说的话，他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有另一个存在，这倒是显而易见的拒绝理由。

但同样的，他也没有必须要拒绝的理由。

有一点他早就清楚，他并不是不能容纳她的气息。

.....否则她第一次偷偷摸摸爬进来的时候，他醒来那刻就应该对她动手了。

然而事实上他那时连杀意都没有。

那便很明了了。

*

神代无白心满意足的成功蹭到了他的被窝，她真的像只小兽，没多大，但是会凑到他颈窝又嗅又蹭，有时候贴的太近了，他有好几次都是拎起她后领丢开，她完全没感觉，要不了多久该蹭过来还是蹭过来。

蓝染实在懒得理会了，他显然不像小丫头一样每天脑子里只有吃了睡，睡了吃，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和她较真。

她才多大，他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像寻常男子一般起什么浮躁的心思。

在他眼里，神代无白就是个孩子，按照他给予的教导和照料，外人都能把他们当父女。

好吧，他虽然完全不想给人当爹，但是养都养了，也该稍微上点心。

他打量一会，思忖着，等他空一些，确实要好好教导她男女之别这件事了。

如今在他这里亲近点到没大碍，但在外可能会因为没有这个意识，白白送到别人手上去。

毕竟就算是他客观的评价，很明显即便还没长开，神代无白就已经是个样貌出色的小女孩了，何况他没少了她吃的喝的，现在养的白白软软，都不像以前那样硌手了。

也不知是因为目色垂落，还是光色宁静，他神色稍有柔和。

捏了捏因为侧躺，她的脸颊被压出来的软肉，她生的好，日后大了总会惹来不少好色之徒。

不知为何在这个早晨，哦不，中午难得操着老父亲般的心的死神，幽幽的缓缓地，叹了口气。

这种心态大概就是，总不能让自己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吧。

况且，他之后真的忙起来，大部分时间便都在静灵庭或者进行实验，不可能再花像现在这样多的时间在她身上。

现在纵容了神代无白天天爬床钻被窝的做法，也算是给点甜头了。

对待孩子就该包容且耐心嘛。

蓝染慢悠悠地，给自己还陪着神代无白赖床，甚至是浪费时光这件事找了理由。

他又不是真的工作狂，他一贯劳逸结合，平日私底下享受生活的时间也留有不少。

神代无白赖床贪睡这个毛病，蓝染早就发现了。

起初也只在床上会蹭几下的程度，但后来，说实话还真是蓝染惯出来的。

源于他每次都是摸摸她道，“没关系，再睡会吧。”

于是神代无白日渐懒散，甚至于在今日成功的叫蓝染都不由自主的陪着她赖床了。

简直是世纪般的成就。

蓝染一边很冷静的知道自己正在赖床，正在浪费时间，正在做他平日里也很少做的行为，一边又放纵的继续躺着，不时轻抚女孩的背。

他颇为闲适，甚至能有闲情逸致的去数神代无白卷翘纤长的睫毛，那明显就数不清的玩意儿他居然有闲心去认真研究。

他感受着房间内完全不被外面的太阳温度影响的适宜温度，心里夸奖了一下神代无白即便在睡眠中也一直精准的控制着房间内的温度。

啊，说不好这也是他默许她爬床的原因之一。

至少睡眠环境，不管是温度湿度还是香味，都在她的控制下舒适宜人，生活质量都提高了许多。

怀里的小姑娘发出几声鼻哼，蓝染任她脑袋左右蹭了蹭，于是等她睁开眼时，就顶着一头刚被自己蹭乱的白毛抬头看向男人。

“唔，阿介，早上好。”

带着刚睡醒时的懵感与被亲自纵出来的亲近语气叫蓝染心情颇好。

但他还是纠正了一下，“是中午了，阿白。”

漂亮的红瞳微微眯起看了眼透过窗纸的明亮光线，确认过后收回视线就认真的又说了一遍，“中午好，阿介。”

她这副略呆又较真的模样其实和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样可爱，蓝染压了压唇角的笑意，应了一声，“起身吧。”

他抱起还赖在他怀里的小姑娘，将其放至旁边的被褥里，自己起身走了两步去拿挂在一边的衣物。

即便察觉到了身后女孩如同一条粘连丝线般一直紧随着的视线，蓝染也没怎么在意，他利落的穿好衣物，前后不过二十秒。

他拿起旁边女孩的衣服，又走回去递给她，“别再睡过去了。”

神代醒来后蹭着他的枕头又睡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据她自己说是因为有好多他的味道，忍不住就闻着睡过去了。

虽然听起来是个叫蓝染感觉有几分怪异的理由，但他又觉得这或许就单纯的是小孩子依赖他的表现，似乎也没必要特地制止。

总归是欠缺了真实育儿经验的死神还不知道，他这些宽泛，在不知不觉的把神代无白往一些可能糟糕的方向纵容。

无白还只是小姑娘，衣服方面十分简单，在夏日里只穿一件浅色的色无地（和服的一种简单款，可作日常穿，应用广泛），她没顾忌还在房里的蓝染，直接脱掉了睡衣，准备穿衣服。

蓝染目光扫过她身上那些密麻的伤疤，却没说什么，想着过会再提也行。

坐在被褥上套好衣服的女孩散着衣带，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阿介。”

那明显就是要自己给她系腰带的意思叫蓝染不意外。

他之所以没出去也是在等这个时候。

考虑到之后神代无白要一个人生活，要是连穿衣服这种事都做不好，那可不行。

他知道面前瞅着他等着他系腰带的女孩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她纯粹就是想要他系。

“不行。”

他道。

即便女孩在听到他的拒绝后，抿着嘴，总有一种好似有几分委屈的神情，他依旧不为所动，“自己穿。”

“撒娇也不行。”

被男人切断手段的女孩像焉哒哒的小兽，慢腾腾的自己系好腰带，虽然是打了个死结。

蓝染微微点头，抬步走出卧室，“过来洗脸。”

洗漱之后日头已到了正午，无白眯着眼晒了会太阳觉得热了后回到廊檐下的阴影处，摸了摸肚子，问蓝染，“阿介，好饿。”

可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吗。

蓝染看了看时间，他道，“今天有人会准备的。”

话音刚落，院外的门就传来敲击声。

无白迈着轻快的步子跑过去，打开院门看见一张熟悉的满是红晕的脸。

蓝染隔着没有任何度数的镜片遥遥看过去，见到某个贵族新家主提着食盒满脸通红的和白发的女孩说着什么，越说脸越红，还有点结巴。

他没什么意外，他新扶持的少年家主，大木户悠木接到他的指示后，肯定会亲自来送的这件事。

神代无白对他的吸引力可大着呢。

他知道但也没制止，倒不如说是有意。

毕竟他也想让无白多接触除了他之外的人，在他忙起来后，无白生活上的一些事可能还要麻烦大木户悠木看顾一下。

要是真的一点不管她，她会把自己折腾出事。说实话，他并不是十分相信她的自理能力。

至于变态少年和杀胚女孩日渐生情这种可能性。

啊啦，不可能的。

无白还算顺畅的回答了几句少年家主的殷殷关切，接过东西道了别后，回到蓝染身边。

她动作快速的打开食盒，将里面丰盛的各种吃食摆放好，又从袖中拿出几封信，一封一封的递给蓝染，“这些说是给阿介的。”

差不多递出了六封，还留了一封粉色的纸在自己手里，“这个说是给我的。”

蓝染接过那些信纸，知道里面是大木户悠木给他传递的消息。

他不仅将大木户氏作为实验材料和资金的供源，也将其设置成打探消息的暗点。

他挑了挑眉，看向女孩手里那张粉粉嫩嫩的纸。

噢？这是递了封情书么。

文绉绉的方式确实是传统古板的贵族氏。

他端起神代无白为他倒好的的茶，抿了一口，收回放在那张粉嫩纸上的目光，先看起了自己手里的情报。

明亮的阳光将不大不小的庭院照耀的像蒙上了一层银白色光，刚过初夏时分，温度有些高，但也没有热到闭门不出的地步。

许是因为这处宅子在郊外的树林边内，温度适宜。

无白对面前的食物很满意，鼓鼓的嘴就没停下来过。

她的吃饭礼仪和姿势是蓝染大概教导过的，说不上优雅，但也没有最初那种狼吞虎咽之姿。

对比起她，坐于对面的褐发男子简单的用了点，就不急不缓的喝着茶了。

一举一动，尽是风雅。

蓝染将看过的信纸收起放于一边，看向吃的欢快的女孩，看到她吃的有些干了，会抬手给她盛一小碗汤递过去，“吃慢点。”

他以往倒还真的没有这般耐心的照顾人的经历，至少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是头一回。

在外有时看似照顾的举动也是出于形象人设需求，没抱什么真心。

从他捡到神代无白到现在，也有好多年头了。

这孩子一开始是真的什么都不会，他几乎是在带婴儿一样的在照料她。

穿衣，刷牙，洗脸，铺床，写字，礼仪等等，开始是为了培养出一个听话的工具，现在却是只想着这孩子过的开心就好。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心态变化，但是因为神代无白，这种变化是最终也是他思量后的接受，理所当然的。

他习惯照顾她，并不觉得不耐。

他没有勉强自己，相反觉得，她总是让他心情不错的。

蓝染拿起一边的手帕递给刚剥完虾满手油腻的女孩，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想。

怕大家被上一章的最后写的那些原本的设定虐到，也是为了感谢温媛小可爱的营养液，今晚就放这章了。

不过明天应该没有更新了，满课【抱头

要没存稿了啦

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和观看

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