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哈/斯詹】芬布尔的寒冬 第5章 第 5 章

1

“斯内普——求求你，别离开我，不要连你也离开我！”

哈利按住斯内普颈侧的黑洞，温暖鲜红的血液正顺着他的指缝涌出，男人空洞的黑眼睛努力地聚焦在他脸上。

“拿去。”哈利几乎没听清，斯内普的声音是那样的虚弱，几乎被窗外战斗的嘈杂声淹没。

“拿去——”斯内普牢牢握住哈利放在他脖子上的手，哈利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着手用小瓶子接下从斯内普眼中滴落的淡蓝色液体。

“斯内普…不要，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看着我！”哈利在哭，他托起斯内普摇摇欲坠的头，强迫他看向自己。“看着我，看着我，斯内普，我知道你一直爱着詹姆斯，所以求你看看我的脸，詹姆的脸，不要离开我，I beg you.”

斯内普的脸在逐渐变得惨白，他盯着哈利轻轻摇了摇头。

“不，哈利。”他说，“Look at me.”

他望进男孩模糊的双眼，绿色的眼睛回望着他。

“你有你妈妈的眼睛，哈利。”他说，“你不是詹姆，你只是哈利。”

哈利从床上惊醒，冷汗打湿了他的睡衣和被褥。

沉重的呼吸声告诉他罗恩和迪安都还在沉睡，哈利翻身坐起，缓了一会儿才想起他在哪儿。‘伏地魔已经死了’，他提醒自己，你们都安全了。

哈利摸出怀表，居然才半夜一点。看来斯内普熬制的安眠药很管用，哈利最近一周几乎都是沾上枕头就昏睡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好用了，他现在感到精神焕发，已经毫无睡意。哈利索性起身披上袍子，拿起了刚从斯内普那里拿回来的隐身衣出了门，与其躺在床上听罗恩的鼾声，他更想冲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水。

走出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哈利打了个哆嗦，深夜的走廊还是有点寒冷。他裹紧斗篷沿着走廊前行，下了几层楼，又拐过一个走廊的时候，他突然瞥见远处煤油灯的亮光一闪一闪，哈利下意识地把自己缩进旁边雕像背后的缝隙里，看着灯光由远及近，会是费尔奇吗？片刻后煤油灯的主人缓缓走近，他的脸被灯光照亮，是在巡逻的斯内普。

斯内普走得很快，蝙蝠般的袍子在他身后翻滚，哈利只犹豫了片刻便从墙角迈了出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斯内普，想给他一个惊吓，但就在他准备撩起斗篷的时候，一只手猛地伸出掐住了他的脖子。

隐身衣被从脸上掀开，哈利惊恐地对上男人空洞的黑眼睛，他看出斯内普在运作大脑封闭术。“是我——”他尝试出声，斯内普看清他的脸，哈利感到脖子上的手顿住，然后放松。

“波特。”斯内普嗓音低沉沙哑。

哈利揉着自己的脖子，“就算是夜游的学生也不应被如此虐待吧！”他有些生气的控诉，“我以为，是前来寻仇的食死徒。”斯内普轻声说，他的声音让哈利听不出任何情绪。哈利瞬间觉得很糟糕，斯内普得罪的仇人不比他少，甚至可以说更多。多年的双面间谍生活大概已经将多疑刻进了他的潜意识里。

“抱歉，西弗勒斯。”哈利轻声说，“我不会再试图吓你了。”斯内普轻哼了一声，提起煤油灯继续向前，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哈利识趣地跟了上去。“安神药没效果？”斯内普问，“恰恰相反，就是太有效果了，我只需要几个小时睡眠就能精神焕发。”刚刚闯了祸，哈利便试图恭维魔药大师。

“无处安放的精力只会让波特先生想到夜游么。”斯内普嘲讽，“其实是做了个噩梦——睡不着想出来冲个澡。”哈利说，他并不打算把梦的内容告诉斯内普。斯内普认真打量了他一眼，眼神停留在哈利汗津津的脸和头发上，“跟我来。”

斯内普没再说话，二人无言的穿梭在夜间的城堡中，斯内普带着哈利一路来到地窖。斯内普推开门，哈利紧随其后，“我是想去级长浴室来着。”哈利略带疑惑的看着斯内普，后者则是挥动魔杖指向一面墙，片刻后墙壁的砖头便翻动着露出一间浴室，“毫无任何药理常识的大脑总有一天会害了你，波特。”斯内普径直走向他的书桌，“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但这些乏力的症状很显然是你的魔力外泄带来的。”

哈利惊喜的看着浴室，，“可以吗？？谢谢你——西弗勒斯，这太贴心了。”“不想用的话就滚出去。”斯内普说。

哈利迈进浴室，教授盥洗室和级长盥洗室几乎完全一样，只是稍微小了一点，但泡泡水龙头却是多了一排斯莱特林配色的。“浴巾。”斯内普在他身后挥动魔杖，一条深绿色的浴巾漂浮着优雅地落在了哈利的旁边。哈利接过，斯内普慷慨得让他有点不适应，他回头看去，教授已经在书桌前坐下，正在专心书写着什么。

哈利花了很长时间研究每一个泡泡龙头，等他终于在浸满圆形的、方形的、斯莱特林绿的、破掉会唱歌的泡泡的浴缸中爬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几个钟头。哈利穿好睡衣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到斯内普正撑着头坐在同样的位置上。

哈利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生怕再一次吓到疲惫的教授，但斯内普在哈利靠近前就睁开了眼。疲惫还未能从他眼中完全消散，这是哈利第一次见斯内普看起来放松又慵懒。“抱歉吵到你了，”哈利小声说，“感谢你的浴室，那我就先回去了。”

斯内普只是摇了摇头，哈利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说，但斯内普只是指了指他面前摆放的魔药罐，“在你把自己折腾到圣芒戈之前，把这个魔药喝了。”随后他整理了一下面前的牛皮纸，随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你可以放弃爬回格兰芬多塔楼。我想我不需要再次牺牲自己的睡眠去发现你在黑暗的楼梯上摔断了脖子。”

哈利受宠若惊，不可置信。

他和斯内普的关系好像在短时间内得到了质的飞跃，这本该是好事，但哈利忍不住去想这是不是源于斯内普的愧疚——源于联合邓布利多利用他的命作为扳倒伏地魔的筹码。也许还有，因为斯内普看到他的的脸会想起詹姆斯·波特。他蜷缩着躺在斯内普的沙发上，盯着壁炉里未烧尽的火苗，待在斯内普身边似乎真的有奇效，哈利很快坠入了梦乡。

2

哈利醒来的时候，斯内普已经不在了。来不及思考教授可能去了哪儿，哈利翻身爬起飞速地整理了一下袍子冲出办公室，一只脚刚跨出门，他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袍。哈利一边低声咒骂着斯内普没叫他起床一边快速翻找着教授的办公室，企图找到适合穿着去上课的衣服。打开斯内普的衣橱映入眼帘的是清一色的黑袍，哈利在社死和没那么社死之间选择了没那么社死的穿着老蝙蝠的经典皮肤去上课。

即便如此，他还是迟到了五分钟，他带的一年级生们大概没和斯内普打过照面，但罗恩和赫敏只是看了哈利一眼便询问他什么时候搬去和斯内普同居了。

哈利穿过礼堂，一边在餐桌前的长椅上坐下一边向好友们概述了一遍昨晚的经历。赫敏放下她厚厚的如尼文字典，有些疑惑的看着哈利。“我一直搞不明白，哈利，你们俩到底是有什么误会？”她看了看四周确保没人在听他们说话，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篡改了提交给魔法部的记忆，和那有关系吗？”

哈利点了点头，“敏，抱歉，说实话我直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也不知道我想不想和别人谈论这个。”

赫敏摇了摇头，“哈利，我们知道，毕竟那是斯内普教授单独交给你的记忆，而且我们的大脑封闭术可以算得上刚入门，还是不要告诉我们比较安全。”罗恩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但是，梅林啊——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看起来像磕了一样诡异。”他咀嚼着对哈利说。

“说到这个，我差点忘了，我该记录下来西弗勒斯的魔药的使用体验感。”哈利扯过一张赫敏带来的羊皮纸开始书写。“没救了，”罗恩评价道，“我们把他石化了丢进黑湖吧赫敏。”

吃过饭后哈利告别了赫敏和罗恩，他们两个要去上魔法史。哈利在下午的魔药课前还有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今天的天气难得的好，他靠在办公室的窗户旁边感受着夏天尾巴的微风。

他没打算将斯内普的记忆告诉任何人，他至今还记得在看到那段记忆时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在此之前，哈利曾经“很不巧地”在和斯内普特训大脑封闭术的时候误入了教授最不想让他看到的那段记忆，虽然他很快就被恼羞成怒的教授拎着领子揪了出来还爆揍了一顿，他还是捕捉到了关键细节——西弗勒斯·斯内普，他不苟言笑的魔药教授，和他的亲爹詹姆斯·波特有过一段绚丽多彩的罗曼史。

被揍之后哈利也很愤怒，一方面是因为真的很痛，更多的是他几乎只装了魁地奇的大脑突然转得飞快并总结出一个结论：斯内普这些年对他的特殊关照是因为他几乎完美复刻了詹姆的脸。

就在哈利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受到如此颠覆认知和难以置信的惊吓后，他又在尖叫棚屋收到了斯内普拼死留下的一小瓶记忆。那时他刚把斯内普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福克斯的出现平复了魔药大师虚弱的脉搏，哈利的治疗术堪堪愈合了他颈侧不断涌血的口子，赫敏把斯内普带走的时候向哈利点了点头，“他会没事的，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哈利。”她这样说。

于是那时哈利拖着僵硬的身躯来到冥想盆前，他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但潜意识里他知道这一小瓶记忆非常，非常重要。

哈利一头扎进冥想盆中，他看到斯内普得知波特夫妇被伏地魔猎杀时的绝望，看到他哀求邓布利多并答应邓布利多做他的双面间谍，他看到斯内普按邓布利多要求一直保护着他，他看到越来越多有关自己的记忆碎片——在吃饭的哈利、抓住金色飞贼眉飞色舞的哈利、抱着塞德里克尸体的哈利，接着记忆扭曲幻形，是校长办公室。

“我为你做间谍，为你说谎，为你身陷险境，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哈利·波特。现在你告诉我，你养着他就像养着一头待杀的猪——！”记忆中的斯内普朝邓布利多大喊。

“多么感人啊，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严肃地说，“我以为你是在保护詹姆斯·波特的翻版，或是在弥补你对莉莉·波特的愧疚，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上那个男孩了？”

“为了他？为了他？？你以为我会为了愚蠢懦弱的詹姆斯·波特甘愿忍受这么多年的非人生活？”斯内普愤怒道，“Expecto Patronum！”

他的魔杖尖迸出一只鹿，哈利看着它一时分辨不清是代表莉莉的牝鹿还是代表詹姆的牡鹿。它落在地板上，轻轻一跃就到了办公室那头，飞出了窗外。邓布利多注视着它远去，注视着它的银光消失，随后转身望着斯内普，“不可置信，西弗勒斯。”他轻声道，“这样的守护神我只在古魔法书中见过。”

“甚至骗过了你。”斯内普陈述，“你曾以为这是莉莉的守护神。”

“还没长角的牡鹿，这是哈利。”邓布利多喃喃，“它在古老的魔法中代表着隐匿的，不想流露的爱，即便是对方本人也不会察觉到这个守护神代表着他。”

“它必须有所不同，我无法忍受——连我最后一点真情实感，都会有詹姆·波特的影子。”斯内普望向守护神消失的地方。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Always.”

“而你也不想那男孩知道？”

“由你问出这话真是有趣，”斯内普发出一种窒息般的笑声，“你刚宣布了他的死期。”

“我们从来不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发生。”邓布利多微笑，

“不，邓布利多，那太残忍了。对他，对我都是。”

“可你还不知道哈利怎么想。”

“我也不想知道，我和他都已经够可悲的了。感情也许不可控，但我想我会保留最后的尊严。”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呢，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推开门，走进无边的黑暗。邓布利多的声音消散在冥想盆中，哈利回到现实，震惊且慌乱。他当时并没有多余的时间仔细思考这段对话意味着什么，在那时，最后一个魂器就在自己的身体里显然重要得多。但最近，他有了很多时间可以思考斯内普这番话的含义。

他确定斯内普爱自己，他只是不知道斯内普爱哈利·波特多一点，还是透过他在怀念那个他并没得到的詹姆斯·波特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