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记】重逢 第14章 圣心医院

夜已深，沉静的欧蒂利斯庄园内，唯有风吹过窗棂时残留一丝余音。

爱丽丝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地听见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声音轻而缓，但却异常坚定，一下一下，如同某种节奏稳定的仪式。

爱丽丝看向门口，喉咙发干。脑中第一个冒出的名字是奥尔菲斯。

他半夜来找她做什么？难道是遇上了什么问题？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庄园里，爱丽丝知道安全远远比男女有别重要得多。她匆匆套上一件外衣，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缓步走到门边，指尖刚碰到门把，就听见一声极轻的低语。

“我是美智子，你看到迈尔斯了吗？”

那声音轻得像是风吹过纸窗，几不可闻，却又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爱丽丝皱了皱眉，又想到白天拿到的小纸条。一瞬掠过一丝迟疑。

她没有选择打开门，只是把小纸条上的内容念出来：“迈尔斯正在寻找你。”

纸条起效果了，门外安静了片刻。

在这片刻喘息中爱丽丝脑子飞速转动，她想到白天奥尔菲斯说的未受损的房间监管者是无法进来的。虽然不知道美智子是否是监管者，但就奥尔菲斯所言她目前是安全的。

而经过白天的对局和交流，爱丽丝已经建立了对奥尔菲斯的信任。

不过纸条到底没法让对面安静一晚上，大概三五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与之伴随的是一声声质问：“那他在哪？”

小纸条上没有写，爱丽丝并不知道下文。于是她如实道出：“不知道。”

美智子的语气骤然一沉：“那你为什么知道他在找我？”

话音刚落，一只墨绿色的蝴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爱丽丝房间中。

下一秒嗖的一声，美智子瞬移至出现在了蝴蝶的位置。她身着血红和服，长发披散，面色惨白，嘴角诡异地咧开，唇红似血，面庞仿佛被扯裂，裂痕交错，宛如破碎瓷偶。那双眼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如死物般凝视。

这长相，美智子分明是监管者啊。

爱丽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房门，美智子挥手欲袭，掌风却擦在墙面上，发出清脆弹刀声。爱丽丝一把拉门逃出，没忘关上房门，把美智子困在屋内。

但美智子再次丢出一只蝶，停在爱丽丝头顶上方。蝴蝶似有意识般跟随她移动，无论她逃向哪处，始终缠绕不去。

爱丽丝的目标明确，是奥尔菲斯的房间。

白天他们互换过房间位置，奥尔菲斯就在走廊尽头，跑几步就到了。

她在黑夜中赤足奔跑，边跑还不忘喊着“奥尔菲斯！”企图喊醒对方。

门开了，门内的光亮照进走廊，如一束救命的灯塔。她拼命冲向那光源。

奥尔菲斯穿着睡衣，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刚从床上醒来。他的眼中尚带着一丝困倦，却在捕捉到爱丽丝惊恐神情时迅速清醒。

他向爱丽丝身后遥望，在黑暗中依稀分辨出是美智子的身影。

奥尔菲斯急切地提醒：“回头！看美智子！”

爱丽丝虽然恐惧且不解，但仍然照做。在她目光落在美智子身上的一瞬，后者正欲飞扑的身影顿住，只得转为缓步追击。

爱丽丝有惊无险的跑到奥尔菲斯身边。

奥尔菲斯侧过身，把她让进了房间。门在她身后合上，隔绝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

爱丽丝靠着门大口喘气，她颤抖地说：“小心蝴蝶，她似乎就是靠着那个位移的。”

奥尔菲斯安抚她：“她进不来的。她需要视野中有蝴蝶才能飞行到蝴蝶所在的位置，被蝴蝶跟随的人只要凝视就能让她缓慢移动。我们把门关上后她看不见蝴蝶就无法进来了。”

爱丽丝仍心有余悸，说话也因受到惊吓而断断续续：“可是……我根本没有开门……可蝴蝶还是进来了，然后她也跟着出现……”

奥尔菲斯眉头一皱，低声道：“这个房间是我精挑细选给你住的。按理说，它是夜晚最安全的几间之一，不会出现这种事……”

他沉默片刻，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不过现在她还在外面，暂且作罢，明天我去调查。”

奥尔菲斯转过头看向她，语气温和了些：“今晚你先住在这儿。放心，我不打扰你。”

他指了指床：“你睡床，我去沙发，没事了。”

爱丽丝望着他的身影，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究没出口，只是默默走向那张床，在惊魂未定中躺下。

奥尔菲斯坐在沙发边，靠着背，眼神始终没从门口移开。

尽管惊魂未定，爱丽丝还是在床上躺了下来。爱丽丝的睡眠一向浅。她曾在战场上服役过一段时间，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她瞬间惊醒并做好逃离准备。

本以为今晚也会彻夜难眠，但也许是奥尔菲斯的存在带来了一丝安稳；也许是他就在不远处坐着，隔着一盏灯光守着她。

爱丽丝躺在床上，心跳渐缓，意识一点一点沉入梦中。这是她许久以来，第一次在恐惧中沉沉睡去。

梦境里，一阵模糊的声响渐渐浮现。那声音略显沙哑，带着些许颤动，分不清是男声还是女声，更像是鸟类生物若有若无的低鸣，断断续续在耳畔回荡。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