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的斥候队五日后带回确切消息。那群南来土人确实盘踞在一处名为“毒蛇峡谷”的地方,位于海岛南部,地势险恶,两侧峭壁陡立,仅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蜿蜒而入,易守难攻。谷内规模不小,粗略估计能战之青壮超过三百,加上妇孺,恐有近千人。他们以渔猎和劫掠为生,凶悍好斗,是周边诸多部落的噩梦。
“三百能战之兵,据险而守……”朱武看着燕青粗略绘制的地形图,眉头紧锁,“若强攻,即便能胜,我等伤亡必巨,得不偿失。”
王英急道:“难道就任由那帮撮鸟猖狂?此仇不报,弟兄们这口气如何能咽下!以后岂不是谁都敢来踩我们一脚?”
营帐内,众头领意见纷纭,主战与主慎者各执一词。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张清和琼英。
张清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地图与琼英之间流转。琼英虽有孕在身,但神色依旧冷静,她感受到张清目光中的询问,微微颔首。
张清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断:“仇,必须要报!否则我等在此地永无宁日。但如何报,需讲究策略。”
他指着地图上峡谷的入口:“强攻不可取,当以智取,以雷霆之势,打其七寸,迫其屈服,而非尽灭。”
他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利用“毒蛇部落”骄横轻敌、料定“异客”不敢深入其领地的心理,精选一百五十名最精锐、最擅长山地攀援与潜伏作战的好手,由他亲自率领,携带强弓劲弩(部分从船队武器库中取出)、火油及少量炸药(利用船上储备的火药简单制作),由熟悉山林的猎手引路,绕道险峻的后山峭壁,潜入峡谷内部。
“我们的目标,不是屠杀,而是摧毁其首领住所、粮草囤积点,制造最大混乱,擒贼先擒王!”张清目光锐利,“与此同时,扈三娘、王英率五百人马,大张旗鼓,陈兵峡谷正门之外,佯装强攻,吸引其主力注意力。燕青率‘护商队’及水手,乘船沿海岸线迂回至峡谷侧后,封锁其从海上逃窜之路,并准备接应。”
这是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核心在于奇袭的突然性与精准性。
“我与你同去。”琼英忽然开口。
帐内顿时一静。张清断然拒绝:“不可!你如今身怀六甲,岂能涉险?”
琼英平静地看着他:“正因如此,我更要去。我对草药和毒物了解远超旁人,峡谷之内,瘴气、毒虫防不胜防,我能辨识并配置解药。况且,我虽不能上阵搏杀,但可于后方安全处设立临时救护点,就近救治伤员。此战关键在于速战速决,伤员若能及时得到救治,方能保持战力。”
她理由充分,态度坚决。张清深知她的能力与韧性,更明白她决定的事情极难改变。他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她尚未显怀的小腹,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但你必须在绝对安全的后方,由石秀和一支小队贴身保护!”
计划已定,整个营地如同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被选入奇袭队的皆是百战余生的精锐,默默检查着兵器,准备着攀援的绳索。扈三娘、王英整顿佯攻部队。燕青调度船只。琼英则带着孙二娘等人,连夜赶制解毒药粉、金疮药包,准备救护物资。
三日后,黎明前的黑暗时分,行动开始。
张清率领奇袭队,如同幽灵般消失在营地后的密林之中。他们披荆斩棘,攀爬着湿滑陡峭的岩壁,忍受着蚊虫叮咬与潜在的毒蛇威胁。琼英在石秀和十名“磐石”卫士的护卫下,跟随在奇袭队后方一段安全距离,在一个隐蔽的山坳里设立了临时救护点。
正如所料,“毒蛇部落”的注意力完全被峡谷外扈三娘、王英部队的鼓噪和佯攻所吸引,主力纷纷聚集到前哨。他们挥舞着武器,发出挑衅的嚎叫,浑然不知致命的利刃已从背后悄然而至。
正午时分,当峡谷内的土人正在享用食物,防备最为松懈之时,张清发出了攻击的信号!
一支支点燃的火箭,如同流星般射向那些以茅草和木材搭建的棚屋和粮囤!火油罐被奋力投出,砸在干燥的物资上,瞬间燃起冲天大火!爆炸声在几个关键点响起,虽然威力有限,但那巨大的声响和火光,在原始部落中造成了极大的恐慌!
“敌袭!后面!后面有敌人!”土人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张清身先士卒,手中飞石连发,精准地打倒几个试图组织抵抗的小头目。一百五十名精锐如同猛虎入羊群,刀光闪烁,弩箭激射,专挑抵抗最激烈处和看似首领模样的人攻击。
混乱中,张清一眼锁定了那个体型格外魁梧、头戴彩色羽毛冠的部落大首领。他正挥舞着一柄镶嵌着鲨鱼牙齿的木棒,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稳住局面。
张清深吸一口气,扣紧三枚特制的、边缘打磨得异常锋利的飞石,手腕猛地一抖!
“咻!咻!咻!”
三道寒光呈品字形,撕裂空气,直取那首领的额头、咽喉与心口!
那首领也算悍勇,察觉危机,猛地挥棒格挡,打飞了射向额头的那枚,但另外两枚却以刁钻的角度,一枚嵌入其咽喉,一枚深深钉入其左胸!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
首领毙命,群龙无首,部落的抵抗意志瞬间崩溃。加上大火蔓延,浓烟滚滚,幸存者哭爹喊娘,只顾四散逃命,再无战心。
战斗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半个时辰。当扈三娘、王英率部从正门冲入峡谷时,看到的已是一片狼藉和跪地求饶的土人。
张清下令停止攻击,收拢俘虏,扑灭大火(以免火势失控蔓延山林)。清点战果,此役击毙包括首领在内的土人战士七十余人,俘获青壮、妇孺数百,己方仅十余人轻伤,无人阵亡——这得益于奇袭的突然性和琼英就近的及时救治。
张清让人将俘虏集中起来,通过手势和俘虏中略通相邻部落语言的翻译,明确告知:他们不欲灭族,只求和平。勒令“毒蛇部落”剩余人员不得再行劫掠,并需让出部分沿海渔场作为赔偿。若再犯,必灭其族!
在绝对武力的震慑和首领死亡的恐惧下,残存的“毒蛇”族人瑟瑟发抖,纷纷叩首表示臣服。
雷霆一击,不仅报了血仇,更一举奠定了营地在周边区域的绝对权威。消息传开,之前与营地进行贸易的那个上游部落头领,亲自带着更丰厚的礼物前来拜见,态度愈发恭敬。其他零星散布的小部落,也纷纷派人来表示友好,再无敢生觊觎之心。
经此一役,这片海外新土,真正迎来了一个相对和平稳定的发展时期。而张清与琼英的威望,也随着这场干净利落的胜利,达到了顶峰。琼英虽未直接参战,但她前期的情报分析、策略建议以及战时的救护支援,赢得了所有人的由衷敬佩。
腹中的孩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喧嚣平复,悄然生长。新的生命与新的秩序,在这片用智慧与勇气赢来的土地上,一同孕育着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