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召唤/COD]Oscar-7 第22章 微光

直升机在将你们投送至预定点后，沿着最后的天光勾勒出的锯齿状山脊线远去了。

你们降至地面，几乎是脚刚刚触地的瞬间，所有人即刻向外散开，迅速形成一个360度的环形防御圈。所有人就地卧倒，枪口对外，警惕着各自负责的扇区。接下来，是让身体和感官适应战场的关键。

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没过多久便彻底消失在群山之后。

没有人交谈，没有人动作。

除了你自己压抑的呼吸和山风的呜咽，一片死寂，仿佛整片山脉都在屏息凝视着你们这群不速之客。

你趴在一块岩石的斜后方，握着自己的步枪，匍匐静止。

林地正在你眼前逐渐被阴影和夜色侵袭。

带着潮湿水汽的寒意正企图侵袭你的皮肤，泥土的腥气钻入鼻腔，带着腐殖质的味道。你的心脏在胸腔里略显急促的跳动，感官似乎逐渐被放大了。

警惕，适应，感受，记忆。

几分钟在极度专注中的静止中流逝。

一种奇异的孤立感涌上来，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身边这几个同伴，以及前方未知的充满敌意的黑暗……

"ERV is secure."

（ERV安全。）

Price声音打破了沉默。

防御圈解除，队员们无声地聚拢，Price抬手绕了个圈，示意降落地点被标记为应急集合点。

"Move out. By the plan, staggered formation. Keep your intervals."

（出发。按计划，分组行进，保持间距。）

借助微光夜视仪，你们的队伍开始在山地间的夜色里快速穿行。

小队在可视范围内拉开了距离，Price带领Soap和Gaz作为尖兵组在前，Ghost和你居中，Keegan断后并随时准备寻找狙击位。

你们必须在夜幕的掩护下完成所有四个点的部署。

按计划，要赶在黎明前完成部署，在晨昏交接光线变化最为复杂、最利于隐蔽的窗口期完成撤离。

随着你们无声的向目标区域靠近，那股预料之中的无形压力开始逐渐具象化……

你佩戴的分析仪显示，信号干扰强度的指数正在快速的攀升。

"Interference is spiking… zzt… Signal quali—deteriorating…"

（干扰在增强…滋…信号质…下降…）

你的声音在内部频道里已经开始出现断裂。

"Maintain… kssh… radio silence… Disable long-ra… zt… transmission if necessary…"

（保持…滋啦…静…必要时…关闭远……发射…）

队伍最前方的Price的回应也断断续续。

终于，在接近一个山谷入口时，你们的耳机中传来一阵刺耳的高频噪音，所有来自后方作战基地的频道信号彻底消失。只有你所努力维持的内部小队链路还在断断续续地工作着，但信号质量也如同风中残烛。

所有人暂时集合在一处。

你在尝试几个备用频段后无奈地关闭了试图重新连接的程序，对着身旁的Gaz和靠过来的Price摇了摇头，低声道，

"Negative. The jamming is too intense. Any active connection attempts could be detected."

（不行，干扰强度太大。主动连接尝试信号可能会被捕捉。）

"Right. Cease all active long-range comms."

（嗯。停止所有主动远程通讯。）

Price点了点头，看上去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冷静，

"From this point, we proceed as planned. Stay sharp."

（从现在起，我们按照既定计划行动，保持警惕。）

虽然现状早在预料之中，但是身在此处，与作战基地彻底失去联系，你们彻底成为了信息孤岛。

无法报告进度，无法请求支援和呼叫撤离……这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又经过一段压抑而谨慎的行军，你们终于抵达了山脊背坡的A点。

这里相对隐蔽，视野却能覆盖一部分山谷入口，符合设备部署要求。

"Point A confirmed. Gaz, Soap, set up a perimeter. Ghost, cover the deployment. Lieutenant, make it quick."

（A点确认。Gaz，Soap，建立外围警戒。Ghost，掩护部署。YN，抓紧时间。）

Price迅速下达指令。

你立刻取出第一个**R-01，妥帖安置在一个石缝中并加以伪装。

你给它接上内部电源，快速开始进行数据校准和本地部署。

作为反侦察功能的一部分，设备在部署后会固定有效坐标，休眠后只以固定周期的频率接受靶向信号，不会被任何其他操作激活，把被探测的可能性降到了最低。

设备在参数设置后进行休眠启动，距离完成，还需要一点时间……

就在这时，负责高处警戒的Gaz传来信息，一点钟方向，高处，固定哨点，一名哨兵。

"Has to be neutralized. He'll have eyes on our next move."

（必须拔掉它，否则接下来的推进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Price立刻判断，

"Gaz, Soap, with me. Ghost, you stay with YN. Keegan, while we move, find a sniper position covering our exfil route."

（Gaz，Soap，跟我来。Ghost，你留下掩护YN。Keegan，在我们行动的同时，去找能覆盖后续路径的狙击位。）

计划微调，即刻行动。

他们几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不同方向的岩石阴影中，分头向着高处和哨点摸去。

你看向旁边那个留在原地的那个身影，在夜色中，你和Ghost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的视线没多停留便立马转向林间进行警戒，低声问道，

"How long 'til you're done planting this seed, Captain?"

（上尉，给种子挖坑填土需要多久？）

你把目光收回，集中精力到屏幕的荧光上，

"First unit's the baseline. Takes longer. Estimate ten minutes."

（第一台设备是系统的基准，时间久一点，预计十分钟。）

“……”

Ghost沉默的转回头。

你操作键盘的动作在这片寂静中尽可能的放轻下来。

Ghost在一旁隐蔽警戒着四周，等待着你部署完成的消息。

几分钟后，耳麦里传来一声轻微到几乎要被风声掩盖的闷响，随后是Price简短的确认，

"Sentry neutralized. Area clear."

（哨点清除。安全。）

几乎在同一时间，Keegan声音传来，信号已经非常微弱，

"Keegan in position… have visual… comms compromised…"

（Keegan已就位…制高点…视…良好…通讯……）

话音未落，他频道里的杂音彻底淹没了后续，变成一片死寂。

"Keegan?... He's offline?"

（Keegan？……他下线了？）

Gaz在频道中低声问道，语气有些沉重。

众人和各自身边人面面相觑，等待着你的回复和解决方案。

你检查了一下频道信号，确认了Keegan的掉线且无法恢复通路。

你深吸一口气，从装备里拿出一个泡泡，在岩石上磕碰激活，然后向Keegan大致方位的侧翼扔了出去。

黑色的小扁球几乎是无声的落入草丛。

你盯着屏幕上的信号灯，过了十几秒，一个绿色的频道灯闪烁了几下，随后保持了常亮。

你稍微松了一口气，

"Keegan, this is YN. If you read me, attempt to link with the bubble net. I say again, link with the bubble."

（Keegan，这里是YN。如果能听到，尝试连接泡泡网络。重复，尝试连接泡泡。）

你对着麦克风重复，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紧张。

令人窒息的静默。

短暂，但又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寂静后——

"...Keegan here. Link established. Visual is clear, path is clear, no contacts. You're clear to move. Out."

（……这里是Keegan，……连接成功。视野清晰，路径安全未发现异常。你们可以行动。完毕。）

那熟悉的但因为信号微弱而有些失真的声音，如同天籁般穿透了干扰，不算清晰地响在每个队员的耳机里！

"YN copies! Bubble net is live."

（YN收到！泡泡网络建立。）

你屏住的呼吸终于得以继续，你汇报了任务进度。

"Rally Point deployment complete. Element Two is holding security. Out."

（A点部署完成，二组正在警戒。完毕。）

你自然的流露出了一个笑容，抬头看向旁边的人。

Ghost也同时看向了你，对上你的目光，他难得的对你点了点头，但并未多说什么。

听到Keegan的重新上线，这个好消息让远处尖兵组的三人紧绷的气氛也松弛了一些。

Soap忍不住无声地挥了一下拳头，Gaz长长舒了口气，Price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一些，他冲着其他两人点了点头。

第一个泡泡的成功，如同一缕微光在这个电子黑暗的森林中撕开一道缝隙。

"Good work, YN."

（干得好，YN。）

Price在频道中的声音也听得出来带着一点赞许，

"Rally Point is secure. Moving as planned, Elements One and Two converge at Rally Point Bravo. Keegan, stay sharp. We're relying on your eyes."

（A点任务完成。按计划行进，一二组B点汇合。Keegan，保持警惕，我们依靠你的眼睛。）

"Copy."

（收到。）

所有人的回应简短有力。

队伍没有停留，立刻按照计划向B点进发。

你和Ghost作为第二梯队，在Price小组后方保持着安全距离，沿着崎岖的山脊线无声移动。

突然，Price压低的声音响起，

"All elements, freeze! Watch the sky!"

（停止移动！注意高空！）

所有人定格，原地警戒。

几乎在同一时刻，你听到一个嗡鸣声由远及近，从夜空中传来。

不是昆虫，太规律，太机械。

是无人机。

"Bloody hell,"

Ghost低骂一声，身体已经本能地卧倒在一块岩石后方。

妈的，情报里可没提这帮混蛋有无人机！侦察组怎么能遗漏这个致命的关键信息！

你心跳骤然加速，本能的伏低身体，顺势滚入身旁一丛茂密的灌木阴影下。你的脸紧贴地面，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一只手紧抓枪支，另一只手则按住了腰间装备包，防止任何物品碰撞滚动。

越来越近的如同巨型蜂群般的嗡鸣，似乎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交织着血液在耳膜下鼓动，让人一时无法分辨定位。

你把头朝着可能的目标方向抬起，透过夜视仪尽量寻找目标。当务之急，你需要判断无人机的类型和意图！是侦察型？还是投弹型？

还是你们已经暴露了，这是更多攻击机的前兆？！

相似的问题掠过每个人的脑海。

如果开枪击落，巨大的声响和无人机的坠毁必然暴露你们的存在和大致方位！

任务才刚开始，此刻暴露几乎意味着前功尽弃，只能立刻撤离。

唯一的希望……

就是这架无人机没有发现你们。

时间凝固了。

只有那该死的嗡鸣声在头顶盘旋，距离越来越近，噪音越来越大。

"It's approaching your two o'clock... Element Two... directly above your sector."

（你们两点钟方向，正在接近……二组…上方区域。）

Keegan在耳机中响起。

他的瞄具早已对准无人机，但是这个距离再加上无人机的体积条件，根本没有时间进行弹道计算，想要击中高速移动的小型无人机……哪怕是对他来说，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Ghost听闻，用极其缓慢均匀的速度的转过了身，他把枪口抬向天空，扫视着每一个可能来袭的方向。

这个角度，让他恰好也能瞥见在几米开外匍匐着的你。

他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那是自杀式无人机……他必须在它俯冲时凌空打爆，用步枪做到这一点……难度很高，但他必须成功。

就在这时，你的视线正好捕捉到了那架无人机轮廓。

它比预想的要小，飞行轨迹……非常稳定。

型号……挂架……

你死死盯住无人机下方悬挂的吊舱试图判别。

……是常规的光电球和信号天线，没有□□！

是预设路线的巡逻侦察机的配置！

不幸中的万幸，你稍微松了口气。

越来越近了，那个嗡鸣声，填满了你耳蜗的所有缝隙，每一秒都在变调，从模糊的低吟逐渐收拢……聚焦在你们的上方。

无人机正按照预定路线匀速飞行着……

你正处于一丛灌木之下，无论无人机进行夜视侦查还是红外搜索你都相对安全。

但……你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你意识到了不妙！

按照它当前航线……它很快就会经过Ghost正上方的空旷地带！

Ghost仰面向天举枪警戒着。他的上方除了一层薄薄的树冠什么都没有。

太危险了，尤其是他那个该死的白色骷髅面具，如今看起来扎眼的令你心惊。

不能再等了！

你突然开始动作，迅速把手探向战术背心侧袋。但是匍匐的姿势正好压住了口袋的一部分，你只好稍微挪动身体，才能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

仰卧的Ghost的视线刚刚定位到无人机，但是余光瞥见了你鲁莽的动作，他心头一紧，几乎要低吼出来制止。

任何不必要的动作都可能增加你暴露的风险！这简直是自杀！

你好不容易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信号发射器，也察觉到了前方Ghost的焦急。你只好一边快速操作，一边用气声在频道里急促提醒道，

"Ghost, hold your position!"

（Ghost，别动！）

Ghost的心脏几乎跳到了嗓子眼，他的手指已经压在了扳机的预位上，死死盯着那架无人机，只要有任何的向下轨迹的俯冲动作，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设置完成，你把发射器从灌木丛下微微向上抬起对准无人机的方向。

没有声音，没有特效，没有任何炫酷的表现在从你手中发生。

但那架无人机竟然猛地一顿，停止了沿原定路线的飞行，突兀地悬停在了不远处！

她暴露了！

Ghost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绝望和愤怒涌上。

然而，预想中的警报或攻击并没有到来……

几秒钟后，无人机像是收到了新的指令，调整方向，沿着一条偏离原路线的新路径，嗡鸣着离去，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林间恢复了之前的死寂，你只能听到自己略显粗重压抑的喘息。

"Drone... has cleared the movement corridor."

（无人机……已离开行进区域。）

Keegan的报告适时传来，能听出他也松了口气。

直到无人机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夜风中，Ghost才猛地从卧姿站起。

危机暂时解除，压抑的紧张瞬间转化为他胸中翻涌的后怕与怒火。

你才刚刚站起身，Ghost已经几步跨到你面前，即使隔着面具，你也能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气。

他没有拿枪的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你的上臂摇晃了一下，低声吼了出来，

"What the hell were you thinking?! Who gave you the order to move?"

（你他妈的在干什么？！谁允许你擅自行动？！）

他的声音在极力压制下有些沙哑，

"If that thing was armed, you'd be in pieces right now!"

（如果那东西搭载的是武器系统，你现在已经是一堆碎肉了！）

你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

"I assessed it as a patrol drone, not a combat model."

（我判断那是巡逻机，不是攻击机。）

他似乎还不适应你的加入所带来的技术上的优势。

他攥着你的手臂下了不小的力气，你有些吃痛。一边皱着眉挥手格开了他的手，一边尽量让自己耐下心解释，

"They switch to backup routes when encountering specific natural interference... standard AI safety protocol for automated patrol models. I just mimicked that signal..."

（在遇到特定自然干扰时，会自主切换备用路线以避免失联。……这是自动巡逻机型内置AI标准安全协议。我只是模拟了那种信号……）

你收起信号发生器，没好气的说，

"If I'd let it continue its path... right over your head... your exposure risk was higher than mine just operating the device!"

（如果让它继续飞……正好从你正上方经过，你暴露的风险比我操作要大得多！）

"...Based on your assessment?!"

（……就凭你判断？！）

Ghost无法接受你这种将自身安危置于不确定性的行为，

"And if you were wrong?!"

（如果你错了呢？！）

你抬起头，看着他因为紧张和怒气显得有些凶狠的眼神，忽然轻笑了一下，调侃道，

"Even if I was wrong... Ghost, did it occur to you, lying flat on your back like that, your mask was reflecting the moonlight like a bloody beacon... You should consider putting some camo paint on it next time."

（就算我错了……Ghost，你有没有想过，你刚才仰卧在那，你那个面具在月光下像个活靶子一样……下次出门应该也给它涂上战术油彩的。）

这句玩笑令他一时语塞，他下意识想反驳。

但他难道能说，刚才转身举枪，是因为那个角度能最直接地看到你的位置，第一时间应对可能飞向你的威胁？

他盯着你嘲讽的模样，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My job is to keep you and the asset safe! Unnecessary risks are not acceptable!"

（我要保证你和设备的安全！不必要的风险都必须排除！）

他只能把所有的担忧和失控的情绪，归结于职责。

"...What you just did was unnecessary!"

（……刚才的行为就是！）

"Unnecessary? Preventing your exposure and ensuring the mission continues is unnecessary?"

（不必要？避免你暴露，确保任务继续，这叫不必要的风险？）

你挑眉仰视着他，面具上两个眼洞下的瞳孔盯着你微微转动着，

"Ghost, are you worried about the mission, or... something else?"

（Ghost，你到底是在担心任务，还是在担心……别的什么？）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Ghost的痛点，他猛地别过头，不再看你，只是生硬地重复，

"It's my duty."

（这是职责。）

你看着他回避的视线，心中冷笑，不由得升起旗开得胜的快感。

你正要继续追击。

"Are you two quite finished?"

（吵够了吗？）

Price的声音切入频道，打断了这场似乎即将升级的争吵，

"Threat's gone. Move out. And stay sharp."

（威胁解除，继续前进。保持警惕。）

Ghost瞪了你一眼，随即踏上既定路线，他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低哼，示意你跟上。

他转过身去，随着步伐陷入了更深的沉默，气压低的骇人。

刚才那一刻，看到你暴露在威胁下时心脏骤停的感觉……似乎远比任何敌人的枪口更让他感到了恐惧。

他现在很不爽。

频道中，Soap带着笑意小声插话，

"Seems we'll have to get used to having a sorcerer on the team, lads."

（伙计们，看来我们得慢慢习惯队伍里有个会施法的魔法师了。）

Gaz也笑着补充，带着一点行进时不算平稳的鼻息，

"Copy that. But next time you cast a spell, a little warning, Sorcerer? My heart's not as strong as the Lieutenant's."

（同意。不过下次施法前，能给点提示吗，魔法师？我的心脏可没L.t.那么强韧。）

你看着Ghost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了上去。

"Apologies, all. Unforeseen variable."

（抱歉，各位，情报外的意外。）

你向他们应道。

如果先遣侦察组提供了无人机这个情报，早在战前会议上，你的这些技术预案当然会向大家提前告知，根本不至于这样打的大家措手不及。

但是对他们来说，在临场时面对突发状况，家常便饭一样自然。

战场上，没有意外才是最大的意外。

众人继续向前赶路，漫长的渗透行军对精神和体力都是考验。

长时间过度紧绷的神经也不利于集中精力，距离敌控区尚有一段路程，Price默许了小队频道里有限度的几句闲聊。

你和Ghost被Price打断了争吵之后，谁都没有再主动开过口，只是偶尔在电台里搭腔闲聊两句，好让自己在枯燥的行进中提提精神，频道里通常都是Soap对地形和敌人的低声抱怨，伴随其他人适时地插科打诨。

安静了没一会，Soap又拖着调子自顾自的嘟囔起来。

"Trees, trees, and more trees. Bloody place doesn't even have a proper rabbit..."

（树，树，还是树，这鬼地方连只像样的兔子都没有…）

空了一会，没人搭理他，Soap点名聊天，轻声问道，

"Keegan, what's the view from your nest? Got any scenery?"

（Keegan，你那视野怎么样，有什么风景？）

电台里沉默了几秒，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的回应，

"Movement corridor is clear."

（行进路径安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Rocks, rocks, and... an owl."

（岩石，岩石，和……一只猫头鹰。）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莫名的幽默。

"Wow. Nature's bounty."

（哇哦，大自然的馈赠。）

Soap低笑。

“Why did the owl invite his friends over?”

（为什么猫头鹰要邀请朋友们来家里？）

Ghost突然开口了。

"Don't..."

（别……）

通讯频道顿时陷入一片沉默。所有人都清楚，这是冷笑话的前兆。

Ghost没等任何人接话，便自顾自继续，

“Because he didn't want to be owl by himself.”

（因为它不想自己一个人猫在家。）

"Knew it... heh..."

（我就知道……和哈哈……）

"Christ, Ghost..."

（老天，…Ghost……）

电台里传来一阵压抑的轻笑。

又是老爹笑话。不得不承认，这笑话倒适时的精准，确实让人……猝不及防的笑出来。

队伍频道里这些只言片语，悄无声息的驱散着寒意浓重的夜色所带来的压抑。当然，如果Ghost不讲他那些令人毫无防备的冷笑话还能更温暖一点。

脚下的厚实柔软的腐殖质削弱了你的脚步声，林间风声弱了下来，偶尔有枯枝在靴底踩踏断裂，发出一点细碎声响。

你犹豫片刻，暂时关闭了小队通讯麦克风。

趁着地形起伏，你加快半步，几乎与Ghost并肩。他瞥了你一眼，没有作声。

你想起刚才被Price打断的问题，以及Ghost那时生硬的语气。实在忍不住好奇，关于他只存在于面具阴影下的另一面。

那份医疗中心的关切，以及藏在门后的‘薛定谔的外卖’。

你压低声音，试探着开口，

"All that anger back there... you were worried about me, weren't you?... 'Guardian Angel'?"

（刚才发那么大火……其实是在担心我，对吧……‘守护天使’？）

Ghost听到最后一个词微微一怔，但脚步未停。

沉默几秒后，他抬手也关闭了自己的麦克风，声音透过面罩，

"You're the core asset for this op. Without you, the mission stalls. Ensuring your safety is the highest priority objective."

（你是这次任务的核心。没有你，后续行动会瘫痪。确保你的安全，是优先级最高的任务指标。）

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这个逻辑的严密性，然后才继续，带上了如释重负的坦然，

"So, yes. You can't afford any mishaps."

（所以，是的，你不能有意外。）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像是在强调，

"It's a fact."

（这是事实。）

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

"Oh—so it's purely operational, then?"

（哦——所以完全是出于任务考量？）

Ghost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就在你以为对话已经结束，准备退回他身后位置时，他却忽然开口了，

"Yes."

（是的。）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反驳你的调侃。

"You're crucial to this mission. To the team. You can't go down."

（对这个任务，对小队……对……至关重要。你不能出事。）

他在沉默中前行着，目光扫过幽暗的山脊，转回头，又落在你的侧脸上。

树叶掩映，缝隙中落下斑驳的月光，刚好洒在他额前的面具上。月光随着云层掩盖很快消失了，但是那点短暂的光明与柔和，恰到好处的映衬出他瞳孔里的那点微光。

他盯着你的眼睛，语气平静，没什么语调的缓缓说道，

"...I was worried. Because you matter."

（……我是很担心。因为你很重要。）

这番话，剥去了所有私人色彩，完全建立在任务必要性的逻辑之上。

Ghost似乎也为自己能找到这样一个完美的掩护而松了口气。

对，就是这样，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坦然的任务论，却让原本准备调侃他的你一下子噎住了。

你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应这份裹在冰冷外壳里的关切。

"...Oh."

（……哦。）

最终，你只挤出一个简单的音节，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脚下的路上。

头一次听他亲口说出这样直白的认可……

刚才那一瞬间的场景又出现在脑海，那个月光下的显得更加森然可怖的面具后面，竟是……那样一双带着温柔的眼睛。你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心跳没出息地漏跳了一拍，然后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心跳声音太大了，几乎都让你怀疑会被旁边的Ghost听见。

这感觉比刚才面对无人机时还要让你无措。

你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握了握侧袋里的信号发生器，不知道还能做点来平复内心莫名的慌乱，只好把脚步放缓，悄悄落回了Ghost身后，维持之前的队形。

无线电里适时的传来Soap和Gaz关于路线的低声交流，似乎一切恢复了“正常”。

*

Ghost斜睨着你退回原位，明显捕捉到了刚才那一瞬间你的语塞和泄气。那个总是带着狡黠和揶揄的目光，变得闪烁游离。

呵，真是难得一见的景象！

带着得意的冷哼过后，他却微微一怔。

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在无意间窥见了一丝能让这个女人老实下来的诀窍。

笑意爬了上来。

他此刻忽然觉得，自己刚才似乎是有点胜之不武了。

"Stay alert... Keep up, Captain Boffin."

（保持警惕……跟紧我，Boffin上尉。）

他微微侧头向身后的人低声命令道，声音恢复了往常。

"...Copy."

（…收到。）

跟在后面的人低低的回了一声，加快了几步。

想着她刚才那副灰溜溜退回身后的模样……

Ghost回过头，迟了半拍，低低地笑了一声。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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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