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玩梗之作,超绝方言梗。
冉不折最近很是烦躁。
因为她发现吴哲可能很讨厌她——她每次讲方言的时候吴哲都会捂着嘴巴偷笑,那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滑稽戏。
不是,北京出身的就了不起是吧。哎哟喂,他那普通话说的真叫一个地道,凭什么笑话她啊!
怎么,北京话就镶了金子银子,就硬是比其他方言高贵了?
“许三多、成才吃夜饭辽!今天伙食真的是巴适哦,赶紧过来!啥子安?不吃,你娃儿要修仙啊?”
冉不折站在食堂门口,一手叉腰,一手挥舞得像一面招展的旗子,朝训练场方向大喊。
后颈突然一阵发烫,像是被什么视线灼烧着。她猛地转身,果然看见吴哲站在两米开外,嘴角上扬,眼睛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那模样分明又是在笑话她。
“笑啥子笑?”冉不折瞪圆了眼睛,重庆妹子特有的火爆脾气一下子窜了上来。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作训鞋踩在石阶上“啪”地一响。然后仰起头,正对上吴哲垂下的睫毛——这人居然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我说话很黑好笑迈?”
吴哲连忙摆手,努力抿了抿嘴唇收敛笑意:“没,没有。就是觉得...”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声音忽然低下去,带着点北京人特有的儿化音尾调,“你的方言很有特色。”
“特色?”冉不折冷笑一声,“我晓得你们北京人觉得我们重庆话土得很!”说完扭头就走,发丝在空中划出一道愤怒的弧线,呼啸而过的风声瞬间压过了那句极轻的“不是”。
今天的食堂里弥漫着辣椒和花椒的辛香,伴随着人声鼎沸,冉不折端着餐盘哐当一声坐在了马健旁边。她气呼呼地夹起一块回锅肉塞进嘴里,嚼得格外用力。
果然还是小马哥最好了,罕见的、能和她一起说话的小老乡,不像某个北京人……
“诶,今天的汤也好吃。菜刀,你顺带帮我拿个调羹嘛。”马健对着齐桓喊道。
可没能等到齐桓,就看见吴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餐具区,手里拿着几个汤匙朝这边走来。
冉不折立刻别过脸去,假装没看见。
但事与愿违,吴哲自己撞了上来,径直走向这边,然后将第一把汤匙递向了她。
“给。”骨节分明的手将不锈钢汤匙轻轻放在冉不折餐盘左侧——这个角度递餐具绝不会碰到手指,但却依然让她臊得慌。
冉不折躲避着吴哲的双眼,盯着汤匙柄上晃动的光斑,却突然发现边缘被细心擦去了水渍。
她还用余光瞥见吴哲在她对面空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莫名的,心里涌上一丝失落,把调羹“当啷”一下扔进了马健碗里,溅起的汤水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有些懊恼——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在意这些细节了?
“哎哟,马健啊,你荷包里头揣了有纸没得,勒个油溅起出来哒。”冉不折指着沾染上油渍衣服向马健问道。
马健得瑟地笑了笑,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她。就在这时,冉不折又听到了那阵熟悉的轻笑声。她猛地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的吴哲又低着头,肩膀微微抖动。
“吴哲!”冉不折拍桌而起,食堂里顿时安静了几分,“你有完没完?我说话就这么好笑?”
吴哲显然没料到会被当场抓包,表情有些尴尬。他深吸一口气,走到冉不折面前:“对不起,我不是在笑话你。”
“那请吴老师来解释一哈,你到底在笑么子?”冉不折双手抱胸,仰头瞪着这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男人。
食堂顶灯在吴哲骤然僵住的肩线上投下冷光,照得他耳廓通红。“我...我是觉得你说方言的样子很可爱。”
“哗——”食堂里顿时炸开锅,响起一阵起哄声,就连许三多都被成才拍得直咳嗽,差点让馒头噎死。
冉不折感觉全身血液"轰"地冲上头顶,指尖都发烫。本来想顶回去问吴哲是不是专门在拿她开玩笑,可是看着一脸严肃着让众人安静下来的吴哲,冉不折也感受到了他话语中的认真。
“扯谎不打草稿!”她丢下这句话,端起餐盘快步离开了食堂,身后那带着吞音的话语也被彻底吞进了肚子里。
一直到第二天,冉不折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开吴哲,她不想面对昨晚上的尴尬,也实在想不明白夸她可爱到底是几个意思。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她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宿舍时,远远就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正抱着盆花杵在她门口。
吴哲今天没穿作训服,换上了常服,在夕阳下站得笔直,活像船上的桅杆。
“……不折。”见她走近,吴哲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比提交作训报告还要紧张,双手捧着那盆栀子花郑重地往前一递,“赔罪礼。”
冉不折瞪圆了眼睛。这盆狮子头栀子可是吴哲的宝贝,移植过来时半死不活的,硬是被他当祖宗似的伺候了三个月才又活过来。现在花苞刚冒头,就这么轻易送人了?
更让她心惊的是,自己每次假装路过偷偷赏花的小动作,原来早就被他看在眼里。
“谢、谢谢你。”冉不折接过花盆时,舌头不自觉地打了个结。这次她使上了普通话的最高水平,刻意咬准了每个字音,连最容易混淆的“n“和“l”都说得字正腔圆。
可吴哲仍挡在门前没挪步。他挠了挠后脑勺,从口袋里掏出本磨毛了边的笔记本,翻开时指尖微微发颤:“其实…还有这个。”
纸页哗啦啦地翻动,露出密密麻麻的笔记。冉不折的视线黏在了那些工整的字迹上:
“黑=很
巴适=很好、舒服
啥子安=什么啊
修仙=不吃饭(比喻用法)……”
每一行后面还标注了发音方法和使用场景。最让冉不折震惊的是,这些词汇旁边都标注着日期,正是每次她在吴哲面前说方言的日子。
看完这些记录,再看着吴哲的双眼,冉不折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的满满诚意。
“你们川渝方言一点都不土。”
吴哲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指尖点在一个注释的词条上,“比如'敹衣服',出自《尚书·费誓》'善敹乃甲胄'。还有'安逸'最早见于《庄子》,'龙门阵'典出《史记》。我、我真的很喜欢……”他说着说着眼睛就亮了起来,像个发现宝藏的学者。
冉不折捧着花盆的手微微发抖。她从来不知道这些挂在嘴边的家常话,竟藏着这么深的来头。更没想到会有人为她的乡音如此着迷——字里行间都是小心翼翼的珍视。
吴哲声音里明显带着些紧张,“我本来准备打算再学好一点……至少能完整地说出一句不让你笑话的时候……”
冉不折感觉脑袋都有些飘忽忽的了,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干巴巴地回应道:“啊,你不说我还从来没注意过呢。你这么喜欢,上辈子怕就是个四川人吧。”
紧绷的气氛瞬间融化。吴哲也跟着笑起来,眉眼弯成温柔的弧度:“所以...冉老师肯收个学生不?你说话真的...”
他顿了顿,在满肚子文绉绉的形容词里挑了个遍,却只能笨拙地挤出这么一个最符合心意的词语,“黑可爱——”
话没说完,走廊拐角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马健带着齐桓几个假装路过,声音也跟着炸响:
“哎呀,全价你都比半价贵一倍了,你就教教他吧。”
“快哉快哉,我也应该在江湖悠悠——”
“学习好,学习有意义!”
冉不折的脸又“腾”的一下子烧了起来,只能悄悄地埋进栀子花丛里,闻着甜香想,这大概就是重庆人说的——巴适得板。
……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冉不折才忽然发现不对劲,抓着吴哲质问道:“诶,不对啊,马健也会川渝方言啊,你怎么当初不让他教你呢?难道他讲就不可爱了?”
吴哲搂着不折笑得一脸灿烂,“那当然了噻,只有你最乖的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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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喵喵,莫名其妙的就写了古风小生吴哲。主要是星期六那天感觉快下雨了,脑子里突然蹦出来“快落雨了”这句话,然后突然想起来那些说川渝人均国风小生的视频,灵感又止不住的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