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芙蓉芳华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郭芙和杨过丢下饭钱，飞奔下楼。

郭芙喊道：“大公公，你又出来赌钱了。”

柯镇恶生平没有别的嗜好，就爱赌钱，手气还差，经常欠赌债，一度为了躲赌债，躲在桃花岛几年不出来，不敢踏足嘉兴一步。

柯镇恶听出是郭芙的声音，又惊又喜，道：“好孙儿，你怎么在嘉兴？你爹爹妈妈也来了吗？”郭靖每次见他，都要苦口婆心劝他戒赌，他反驳不了，听着又堵心，害怕郭靖又看到他进赌场，又要在他耳边絮絮叨叨念经。

郭芙知道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吧，爹爹妈妈没来。”

两人正说着，一群打手从赌场跑出来，他们看着凶恶，说话倒还客气。为首的打手要柯镇恶还了赌债才能走。

柯镇恶怒道：“你们出老千，讹骗我老瞎子，我不给！”

那打手冷笑道：“赌输了的人十个有十个都说是别人出老千。愿赌服输，老爷子，这个道理不用我们来教你吧。”

柯镇恶重重地将铁杖砸在地上，喝道：“毛还没长齐，敢教起我飞天蝙蝠了？”

杨过见此情景，心想要是继续拉扯下去，肯定要动手的。以他们三人的功夫，料理这些打手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但是，柯镇恶理亏在先，他们也不好伤人。

杨过给郭芙使了个眼色，郭芙心领神会，忙说：“大公公，别跟他们瞎扯了，我好不容易来嘉兴一趟，您还不跟我多待一会儿？跟我走吧。”她一边说一边示意杨过给钱。

杨过给出一张银票，暗示他们别出声，别让柯镇恶听见了。那打手收回了赌债，自然好说话，配合着他们，佯装怒气道：“还来了两个帮手，想跟我们动手？我们开门做生意的向来以和为贵，你别想坏了我们的运道。这次放过你，下次别再让我们看到你，见你一次，赶你一次。”他朝郭芙和杨过拱手道谢，带着人走了。

柯镇恶时常出入赌场，怎么会听不出其中异样。他扣住郭芙的手腕，问道：“给了多少钱？”

郭芙吐吐舌头，笑道：“还是没瞒过您。”

柯镇恶道：“你这个小妞儿才多大，还想骗我？”他耳朵一动，又问，“还有谁跟你一起来的？”

郭芙知道柯镇恶不喜欢杨过，故意没提起杨过，但还是瞒不过他的耳朵。她说道：“大公公您还说自己年纪大了，不如从前了，我看您的耳朵比以前还灵光。是杨家哥哥。”

柯镇恶道：“哪个杨家......哦，是杨过？”语音陡然冷淡。

杨过还记得当年他不肯说出欧阳锋的下落，柯镇恶叫嚣着要打死他，郭靖才送他去全真教。当下他见柯镇恶仍是厌恶自己，心头微怒，要不是郭芙一再给他使眼色，他都不想搭理柯镇恶。

杨过向他行礼，冷声道：“大公公，你好啊。”

柯镇恶“哼”一声，不理会他，扭头问郭芙：“你们要去哪儿？”

郭芙道：“王铁枪庙。”

柯镇恶身形一震，多年前在王铁枪庙那一晚发生的所有事都回想起来，他心道：“定是姓杨的小子要去王铁枪庙，难道他已经知道杨康怎么死的了？是想给他爹收尸？遭了，他莫不是想诓骗芙儿，对她下手，好报复靖儿蓉儿？”想到此处，他不禁后怕，暗暗心惊。

柯镇恶忙说：“我知道王铁枪庙在哪里，我带你们去。”

三人按照柯镇恶指的方向一路向北，出了嘉兴城，在一片荒郊野岭看到一座破庙，大门上方工工整整地写着四个大字“王铁枪庙”。

这庙废弃已久，大门腐朽，郭芙轻轻一推，门轰然到底，扬起一股尘土。郭芙捂着嘴鼻，伸手扇了扇。

杨过迫不及待进入大殿，只见神像被毁，房梁立柱腐烂，到处都是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想到十多年前，他爹爹竟是死在这样的地方，不禁更生恼恨，流下泪来。

柯镇恶冷声道：“你要找你爹的遗骨是吗？去后院看吧。”

杨过拔腿往后院跑去，郭芙紧紧跟上去。后院里有两株大树，树后立着一块墓碑。杨过拔掉墓碑上的爬藤，墓碑显露出来，上面刻着“不肖弟子杨康之墓”，旁边另刻一行小字：“不才业师丘处机书碑”。

母亲穆念慈极少提到他父亲，杨过却自小相信他的爹爹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这样一个好人，死后还被人骂不肖弟子，他如何忍得？

杨过骂道：“你丘处机一个牛鼻子老道就很好吗？为什么要侮辱我爹爹？”

柯镇恶冷冷一笑。这笑声如同火上浇油，杨过心头的怒火越烧越旺。他对柯镇恶怒目而视，厉声道：“你笑什么？”

柯镇恶哈哈大笑起来。杨过又问：“你笑什么？”

郭芙见状不妙，连忙打圆场。她跟柯镇恶说：“大公公，有话您就说吧。”又跟杨过说：“你跟大公公说话客气点。”

柯镇恶笑够了，说道：“我是在笑丘道长当年给你父亲收尸安葬，今日反倒被你辱骂，枉做好人了。我看就该让杨康那奸贼葬身鸦腹，死无葬身之地。”

杨过满脸怒容，冲过去，一把拎住柯镇恶的衣襟，吼道：“我爹爹死得那么惨，你为什么还要侮辱他？”

郭芙赶紧把杨过拉开，急道：“杨过，你不能这么对大公公，你快松手！”她把杨过的手指掰开，把他推开，挡在柯镇恶身前。

其实她也觉得柯镇恶那话太过刺耳，跟柯镇恶说道：“您别那么说杨伯父。”

杨过听郭芙为他说话，怒气稍减，但仍是恨恨地瞪着柯镇恶。

柯镇恶长叹一声，说道：“当年我就说应该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你，你爹爹硬说那是上一辈的事了，不用让你知道。你还杨伯父长，杨伯父短的。傻妞儿，你以为杨康是什么好人吗？他差一点让你爹爹妈妈反目成仇了！”

郭芙大吃一惊，问：“这......”她太过惊愕，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杨过心头一颤，急声说道：“你别胡说！”

柯镇恶冷哼几声，道：“杨过，你还不知道你父亲曾是金国王爷完颜洪烈的爱子，曾改名叫完颜康吧，人人见他都称一声小王爷。”

他把郭靖和杨康的事迹完完整整地说了，说到杨康带着欧阳锋等人上桃花岛屠杀江南七怪中的五怪时，柯镇恶失声痛哭，郭芙也默默流下泪。她虽然从没见过那五怪，但郭靖和柯镇恶经常聊起在蒙古的日子，她听得多了，对他们也就熟悉了，也自然有一份感情。她此刻才知道他们竟然死得那么惨。

柯镇恶慢慢平静下来，对郭芙道：“当年杨康蓄意嫁祸给你外公，让靖儿误以为是你外公杀的。我当年也是个老糊涂，差点鼓动靖儿杀了蓉儿。幸好蓉儿聪明，套出杨康和欧阳锋的话，我才知道真正仇人是杨康和欧阳锋。唉，多亏了你妈妈机智，不然我就铸成大错了。”

杨过隐约清楚柯镇恶没有撒谎，但仍不愿意相信亲生父亲居然是一个通敌叛国的奸恶之徒。他道：“彭连虎、沙通天他们告诉我，我爹爹是中了郭伯母身上的软猬甲上的毒才死的。”

柯镇恶呵呵冷笑，又讲起黄蓉揭发杨康杀死欧阳克，杨康见事情败露，恼羞成怒，偷袭黄蓉，欲杀人灭口。他道：“我四弟南希仁在桃花岛上被欧阳锋的毒蛇所伤，临死前打了蓉儿肩头一掌，在软猬甲上留下蛇毒，杨康那一爪不偏不倚也打在蓉儿肩上，这才中了蛇毒而死。你们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话说到这里，当年之事已然清晰了，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杨过全身冰冷，四肢一软，跪倒在地。他悲怒至极，却哈哈大笑起来：“报应，是报应。”突然一股气血上涌，他喷出一口鲜血。

郭芙见此情状，忙蹲下去，她没有手绢，卷了衣袖给他擦唇边的血迹。她颤声道：“杨哥哥，你爹爹是你爹爹，你是你。”

杨过深深地凝视着她，轻轻把她的手放下去，轻声道：“我的血把你的衣袖弄脏了。”

他回想起年少时在桃花岛的种种往事，难怪黄蓉先教他“忠义”二字，还处处提防他，难怪柯镇恶一听“欧阳锋”三个字，就状若疯虎，皆因他父亲的所作所为。

郭芙强颜欢笑，道：“衣服脏了就脏了吧，换一件就是了。杨哥哥，我们回去吧。”她站起身，拉着杨过的手，想把他拉起来，但杨过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柯镇恶的铁杖在地上一登，喊道：“芙儿，跟我走。”他察觉出杨过对郭芙没有恶意，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郭芙心知柯镇恶是想把杨过抛下，可是她怎么能抛下他呢？她两头为难，心里愈发焦急。

“杨哥哥，你起来呀，我们回去了。”她使出最大的力气，吃力地把杨过拉起来。

柯镇恶又催促几声，郭芙忙道：“来了，来了。”杨过像一具行尸走肉，任由她牵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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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