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向]走向黎明 第7章 你可以走了

“老天……”库为紧拽着绳子，在半空中飘摇不定，低头一看自己距地面有千米高，害怕得不敢睁眼：“卡啊，我俩还活着吗？”

罗卡只顾着推开他：“别撞我。”

两人全靠雷鸟带飞起来，无法稳定自己的身体，好几次差点撞在一起了。

库为有些委屈：“我也不想，我控制不了。”

看起来还活蹦乱跳的。

陆连山又看向雷鸟背上的人，首席大人的表情有些严肃，应该是刚联系上前线，才知道外面出了什么大事。

雷鸟飞行的速度很快，已经完全在陆连山的视力范围里，他能清楚看到喻筠的防护衣已经不复白色，上面沾了灰尘、绿色的不明黏液、被大火烧出的焦洞。

可他那双黑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像是多麻烦的事都不会让他为难。

陆连山和他目光对视上，感受到s级向导的精神力围着他扫描了一遍，他全身不自在地一僵，率先移开了视线。

雷鸟把库为和罗卡放到顶层，然后才俯身让喻筠跳下去，又低头露出它脖子上挂的安全绳，似是委屈地呜了一声。

喻筠摸了下它的头，回身看向正互相报平安的三人：“我还有事，稍后会有直升机送你们去防空洞。”

陆连山问：“你要去前线？”

喻筠点了下头，再次用他平静无澜的眼睛把陆连山仔细打量了一遍：“你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陆连山不想多说，“我跟你去。”

库为立刻瞪大了眼，往后拉了他一把：“你干什么？”

陆连山：“我去帮忙。”

罗卡眯起眼：“你个b级哨兵去帮什么忙？”

“b级怎么了？”陆连山昂首挺胸，气势高涨，仿佛当场就能给他们来个“拒绝等级歧视”的脱稿演讲。

“别装蒜啊陆连山，我还不了解你，”库为往他背上呼了一巴掌，“瞒了我们什么？”

陆连山：“……少瞎想，别耽误首席的事。”

喻筠说：“可以。”

陆连山愣了一下。

喻筠面色平静：“如果你确定想好了，那就一起。”

直到陆连山系上安全绳被雷鸟拖到天上，库为和罗卡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就算他们提出一起，雷鸟也带不了那么多人。

“陆连山肯定藏着事，”库为蹲在原地，满脸不解，“不然他才不会主动去前线。”

罗卡举枪打死一只棕色的鸟，精神力不失警惕地散布在外：“你说得对，但他人已经走了，我们能怎么办。”

“……卡，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库为烦躁地想抓头发，隔着防护服还没地抓，“他不会出事对吧？”

罗卡动作一顿，沉默地盯着瞄准镜里变异物的踪迹，他果断扣下板机：“不会，他从116层楼掉下去都能没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前防队直升机很快飞来，两人被确认身份后顺利上去，然后直升机降低高度，正对着白塔的大门。

驾驶员解释：“1队的人还没出来。”

罗卡点头表示了解，抱着猫头鹰安静坐在那，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从陆连山被变异藤拖走开始，他俩也没有休息过，既要对抗藤蔓，还要为楼上不按套路出牌的队友担心。

通过精神体看到陆连山摔下楼的时候，他们都快绝望了，还好很快看到雷鸟接住了他。

防护系统恢复后116层的变异藤突然暴涨，两人直觉不妙，用库为刚做好的简陋炸弹愣是一路炸了进去，在危急关头救了喻筠，最后三人烧了藤蔓一起逃出。

长期战斗很耗费向导的精神力，连带着思维也异常活跃。罗卡知道自己应该抓紧休息，只好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闭目养神。

倏然间，他动作一顿，精神力警觉地围在直升机周边。猫头鹰飞到机翼上，一双圆眼睛紧盯着天空。

云层交叠，却隐约可见云端有东西正在快速飞行，罗卡单手一撑爬上机顶，调整狙击枪的瞄准镜。

“怎么了？”驾驶员探出半个身子问。

“！”罗卡看到了一只翼展超2米的金雕在高空盘旋，它锐利的血红眼睛刺过来的瞬间罗卡心都凉了半截，迅速把驾驶员推回机舱内：“别出来！”

金雕是生物界顶尖的掠食者，没人能保证在它的攻击下全身而退，万一它是变异物……

可不等他回去，金雕已经如同闪电一般俯冲直下。

罗卡立刻瞄准射击，但那是时速可达300公里的空中霸主，几乎是一瞬间的事，金雕强健的利爪已经要抓穿他的脑袋！

情急之下罗卡快速抡枪格挡，刺耳的摩擦声近在耳畔，他只能弃枪翻下直升机，只靠一根安全绳吊在半空，可下一秒金雕就又猛冲向他。

嘭！——

库为扛着炮筒，稳准狠地打中了它：“进来！”

罗卡立刻攀着起落架爬进去，在下一发炮弹把金雕打退后迅速关上门。

猛禽锋利的爪子划过机身发出尖厉的摩擦声，似乎还有火花冒起。

库为被惊得头皮发麻，捂紧耳朵直往后退：“够结、结实吗？”

驾驶员白着脸：“放心，打进不来。”

罗卡浑身冷汗地躺在地上，只觉手脚发软，缓了好一会才道：“能联系上1队吗？让他们先别出来。”

“不行，联系不上。”驾驶员说。

“……”罗卡心累地想，倒霉透了。

“我先汇报上级。”

—

陆连山一脸悲催地被安全绳吊在半空，觉得自己也是见过世面了。

可能人的接受能力真能高到出乎想象，陆连山很快适应了高空飞行，还在短时间内学会了怎么对付鸟撞。

他在随风飘扬时举枪瞄准挡路的变异物，棕色小鸟翅膀一扇躲了过去，用豆子眼紧盯着他。

陆连山赶紧补上一枪：“不好意思，第一次坐露天飞机，不太熟练。”

耳机里突然传出一句：“准备落地。”

陆连山一愣，低头往下看去，好家伙，荒山，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陆连山在地上站稳，四下看了一下，没看出有什么名堂：“为什么停这？后防线临时指挥部在前面。”

“从这往东走，翻过山就是特莫拉的边界，”喻筠肩背挺直坐在雷鸟上，似乎并不打算下去，“你可以走了。”

“……”陆连山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可以……走哪？？”

喻筠平淡道：“找个地方躲着，等7天潜伏期过去再出来。”

“……”陆连山表情复杂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晌才问出声：“你早就想好了？让我找个地方等死？”

这位年轻果敢的哨兵即使到了疑似感染可能会死的地步，他的话里话外依旧带着强烈的、悲观的攻击性。

但喻筠面部没有任何变化，丝毫不留情地说：“是。”

陆连山被气笑了：“这算什么？哪条法律规定了疑似感染直接流放的，你给我找出来。”

喻筠不打算和他扯皮，轻拍了下雷鸟的头顶，白色大鸟仰头一声啼鸣，快速往高空飞去。

陆连山反应迅速地抓住了垂在身旁的安全绳，边往腰上绑，边怒喊了一声：“喻筠！”

喻筠侧身看他一眼，终于觉得麻烦似的皱了下眉，抬手解开了系在雷鸟脖子上的锁扣。

“？！”

霎时间陆连山加速砸向地面，只来得及在下降时抱住头部，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分不清是耳机里还是头顶上，那道清冷的嗓音还在无情地宣布：“战场容不下不可控因素，所以我不能带你去。”

陆连山：“…………”

陆连山：“我靠！”

—

从前线队伍无法阻挡变异物群的攻击，而一路退守到后防线开始，临时指挥部就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还退？再退就退到人民眼前了！”

临时指挥贺永乐忙得焦头烂额，一点就炸：“那是我想退？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子炮弹成吨地往外轰，你自己出去看看，死了几只变异物？屁用没有！还没它们补位得快。”

坐在桌外的老年人哎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接上话茬：“这么说就太妄自菲薄了，到现在为止，变异物的暴动已经持续了近30个小时，却依然没有打破我们后方的防守线，这说明一切的行动都是有效的。”

不夸张的说，能坐到这间屋子的白塔高层领导，个顶个的全是暴脾气，议事的时候一句不合能抡起椅子打架的那种。

在一众塑料同事情里，不骂老人和美人是他们最后的理智。

所有人克制地坐在原地，像是全被掐住了嘴般一声不吭，表面的鸦雀无声下是一张张悻悻的脸。

“小贺没有做错。自病毒爆发以来人类和变异物每一场战斗，都是以远距离火力压制为主，因为人类在病毒面前是脆弱的，我们必须小心。你的一句不许退，那是拿千万战士的命去冒险。”曹老掷地有声道。

“贺队、贺队！”突然一个士兵推门闯了进来，被室内沉重的气氛吓得一时呆住，举着通讯器小心道，“首、首席找你。”

“我知道了，”贺永乐冲曹老鞠了一躬，才转身接过通讯，“首席。”

“是，数量太多了，火力压制不住。”

其他人默契地没有发出声音，竖起耳朵偷听，他们听见喻筠用非常平常地语气说：“可以用能源液引爆，威力应该足够了。”

贺永乐：“……什么？”

什么时候能源液也能和引爆扯上关系了？

那不是重要的军需资源吗？

那不是每月层层审批严格把控的物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