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会办公室的空气被看不见的火烧着了。
超S级向导毫无保留释放出的精神触梢,像某种蛛丝状的液态金属,霸道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铺陈开来。
氧气都变得稀薄。
桀骜不驯、不可一世的西伯利亚雪狼,此刻正发出丢脸至极的呜咽。它庞大的身躯像是一滩化开的软雪,翻着肚皮把最柔软脆弱的腹部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陆知遥眼皮子底下。
粗硬的灰色鬃毛在发抖,每一根毛孔都在贪婪地吞噬着那些逸散的精神力。
明明碰的是狼,发抖的却是人。
伊万闷哼一声,撑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背暴起蜿蜒的青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着惨厉的白。
皮质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哀鸣,几乎被硬生生抓穿。
陆知遥只懒懒陷在黑色沙发里,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面前半跪着的男人:“开始喽。”
下一秒,精神触手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蛮横地刺入了伊万·谢尔盖那片混乱焦躁的精神图景。
漫天暴雪。
向来极度排外、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的极北冻土,此刻因为这股入侵的力量沸腾、尖叫。西伯利亚狼这会儿在精神图景的雪地里疯狂打滚,喉咙里发出甜腻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呜咽。
它在求/欢。
这该死的畜/生。
伊万喉结剧烈滚动,额角冷汗瞬间就下来了,顺着凌厉的下颌线砸进领口,洇湿了黑色衬衫。
困扰了他多年的黑色沉疴,那些像锈迹一样腐蚀神经的精神毒素,正被这股霸道的精神力一点点碾碎、吞噬、冲刷。
快/感顺着脊椎骨一路炸开,一直炸到脚后跟。
“呃——!”伊万猛地扬起脖颈,喉咙里滚出一声被掐碎的闷哼。
他抓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收紧,昂贵的真皮表面发出了即将崩裂的裂帛声。
深绿色的眼眸在一瞬间失焦。
灰风爽疯了。
这只不知羞耻的量子兽在精神图景里撒欢,尾巴甩得像个大功率风扇,全然不顾它的主人正濒临崩溃。它追逐着那些白色的触手,甚至试图用獠牙去轻咬,用舌头去舔舐,想要把这个入侵者彻底留在自己的地盘,
陆知遥勾了勾唇角,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勾。
图景里,九尾狐的幻影凭空出现。它瞥了一眼脚边的蠢狼,抬起一只前爪,啪地按在了狼头上。
趴好,蠢东西。
现实中,伊万单膝跪地的姿势有些撑不住了,膝盖一软,差点整个人跪伏下去。
他剧烈喘息着,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没入已经湿透的衬衫领口。风纪扣早就崩开了,露出一大片随着呼吸起伏剧烈的胸肌,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死死咬着牙关,齿缝里泄出一声濒死野兽般的喘息,眼底那片暗绿色的风暴彻底失控,变成了浓稠欲滴的墨色。
他甚至想把头颅低下去,低到尘埃里,去亲吻面前这个少年的靴尖。
这是哨兵对向导的绝对臣服。
这三年来,靠着冰冷的针剂和抑制液苟延残喘的痛苦,在这一刻被少年的一缕精神力轻易抚平。
什么S级哨兵的尊严,什么谢尔盖家族的荣耀,在那双桃花眼面前,连个屁都不是。
“学长,放松点。”
陆知遥甚至还那个闲心对他笑。少年探过身,微凉的指尖并没有再去碰触精神体,而是鬼使神差般贴上了伊万滚烫的喉结。
那里正在疯狂上下滑动,像是一颗想要跳出来的心脏。
“你的狼说它很舒服,”陆知遥声音很轻,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你在忍什么?”
轰。
伊万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成两截。
他猛地反手扣住陆知遥那只作乱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眼睛里烧着两团绿幽幽的鬼火:“你故意的。”
“我是听你的话,为了过那个……”陆知遥拖长了尾音,“人工覆核呀。”
“别动。”伊万声音沙哑得像是含了把沙砾。
他粗暴地把陆知遥的手拉到唇边,不像是在亲吻,更像是在进食前嗅闻猎物。
灰风彻底摊平,喉咙里呼噜震天响,那股子舒爽的劲儿直接顺着精神链接要把伊万逼疯。
“陆知遥……”
男人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剧烈喘息。他低下头,鼻尖蹭过少年的手腕,那里跳动的脉搏让他口干舌燥。
他想要更多,想要把这个把他精神图景搅得天翻地覆的人拆吃入腹,想要把那些该死的触手全都吞下去。
办公室里的空气粘稠得拉丝。
伊万的呼吸喷洒在陆知遥的掌心,是哨兵在高热状态下特有的灼热。他死死盯着陆知遥手腕内侧的皮肉,视线像是带钩子,要把那一小块白皙的皮肤钩出血来。
“怎么样,伊万学长?”陆知遥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要恶劣地去挑伊万的下巴,声音软绵绵的,“这次考核,给过吗?”
伊万猛地抬头。狼犬遇到了真正的主人,兴奋急切地想要被戴上项圈。
巨大的西伯利亚狼感受到伊万的心情,立刻就把大脑袋凑过来,在陆知遥手底下讨好地蹭来蹭去,尾巴摇得像个螺旋桨。
“灰风……”伊万声音哑得像是吞了口炭,他喊了一声自己的精神体。
威风凛凛的巨狼听见主人的召唤,只是意犹未尽地回头瞥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依依不舍地在陆知遥手心里舔了一口。
带着倒刺的湿热舌苔,刮过掌心娇嫩的软肉。
伊万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那舌头舔在了他自己心尖上。
这叛徒。
“回来。”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带上了咬牙切齿的警告。
灰风这才不情不愿地化作一团量子光雾,钻回了伊万的精神域,临走前还在空气里留下了一串满足的哼唧。
伊万撑着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深深看了陆知遥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到办公桌前。
那里放着学生会最高级别的保密终端。伊万的手不受控制地微颤,指纹验证解锁了三次才成功。
“滴。”新的身份卡弹了出来。
不是普通的学生证,是一张漆黑底色、镶着金边的卡片。
“你的特权。”伊万把卡片扔进陆知遥怀里,没敢再去碰他的手。
接着,他转过身去倒水。杯子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又因为手抖洒出来大半。
到底喝进去了多少啊。
“这是学生会风纪委员长的特别通行证。”他背对着陆知遥,仰头灌下半杯凉水,试图压下那股还要往上涌的燥热,“除了校长室和皇室档案库,学院里任何地方,这卡都能刷开。包括……这间办公室。”
最后那几个字,轻得像是某种变相的邀请。
陆知遥把玩着手里微凉的卡片,眉梢轻佻。
挺上道,比一周目的那个石头脑袋开窍多了。
看来不管多少周目,这帮哨兵骨子里的那点劣根性是改不掉的——越是强大的疯狗,越渴望被更强的人手里的绳子拴住。
“谢了,学长。”陆知遥站起身,理了理并不乱的衣摆,把卡片揣进兜里,转身欲走。
目的达成,多留无益。这屋里的荷尔蒙浓度高得离谱,再呆下去就要出事了。
就在陆知遥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瞬。
“叮铃铃——”
一道复古刺耳的机械感的铃声响起来。不是普通的光脑通讯提示音。
那是那部只有在最高级紧急军令下才会响起的红色专线电话。专线直通皇庭,且拥有最高切入权限。
在此之前,它像具棺材一样静静躺在办公桌角落吃了不知道几年灰。此刻却像是活了过来,震得桌面都在细微颤抖。
一声接着一声,单调固执,仿佛笃定电话这头的人就在这里,一步也没离开。
伊万浑身还没褪干净的热度,在这铃声里迅速冷却。他握着水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关节惨白。
那是刻在每一个帝**人基因里,对绝对王权的条件反射。
旖旎的气氛像是被冷风一吹,散了个干净。
陆知遥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办公桌,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原本漫不经心的懒散褪去,他警觉得像猎物在丛林里嗅到了枪火味道。
这铃声响起的时机,掐得分秒不差。
伊万放下水杯,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领口,重新扣好风纪扣,然后快步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了那个红色的听筒:“这里是学生会。我是伊万。”
接通的瞬间,扬声器里传来细微的滋啦电流声,像是旧时代的雪花点。
紧接着,一道说得上是温和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是长期身居高位者特有的从容与平稳,音质低沉华丽如昂贵的大提琴,挑不出一丝情绪的毛刺。
是陆知遥特别喜欢的音质。他听到过无数次,甚至在枕边听过的声音。
克制、理性。光风霁月。
“我看到了市政厅提交的监测报告。就在刚才,新生广场出现了SSS级的能量峰值。”男人没有寒暄,“听说这一届的新生里,有人的阈值炸碎了那块水晶?”
陆知遥的指尖轻轻搭在门把手上,一动不动。
伊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口那个纤细的背影,喉结滚动:“是的,殿下。我已经控制住了局面,正在进行——”
“他这种等级,你处理不了,伊万。”电话那头的人温和有力地打断了他,声音里春风化雨的公事公办与恰到好处的忧虑,“水晶炸裂会造成极不稳定的磁场动荡和无法估量的能量暴动,按照常规流程处理无法通过安全评级不会。还留在学生会不合规矩,这应该是军部的流程。”
那人截断了伊万的话头,给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理由,完美得就像他在一周目里做出的每一个最优解决策。
“作为帝国储君,我对每一位S级以上的觉醒者负有监管责任。”
无懈可击的政治正确。
“带他来星象台。”凌昭渊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点笑意,“这里的精神屏蔽场是最稳定的,适合做进一步的检查。”
伊万握着话筒的手指僵住了:“可是殿下……”
某种男人的直觉让他想要拒绝,想要说这不合常理。但电话那头是帝国太子,所有哨兵的最高统帅。
来自血脉、等级与阶级的压制力顺着细细的电话线爬过来,扼住了他的喉咙。
“有问题吗,伊万首席?”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温和,又重如山岳。
伊万沉默了两秒。最终,那双墨绿色的眸子不甘地暗淡下去,常年对皇权的服从压过了私欲。
“……没有,殿下。”伊万闭了闭眼,声音干涩。
“很好。”电话那头传来指节轻叩桌面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悠闲笃定,“那孤就在这里等你们。”
嘟——嘟——
忙音响起,电话挂断了。
办公室内只能听见伊万粗重的呼吸声。
陆知遥站在门口,缓缓松开了门把手,指尖在上面留下一道淡淡的指纹水汽。
他转过身背靠着门板,双手插兜,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果然,剧情修正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好样的,凌昭渊。
就是F4这帮小鬼全疯了,位于王座之上的帝国大脑——太子凌昭渊,依然理性严密、处事妥帖。
他甚至还会贴心地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他从伊万这头没轻没重的野兽嘴里捞出去。
陆知遥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伊万,唇角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太好了。
只要凌昭渊还是那个凌昭渊,这局游戏就还有的玩。
陆知遥扬了扬下巴,冲伊万晃了晃那张黑金卡,像是只即将要回归山林的狐狸,“学长,麻烦带个路?太子殿下要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