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太]论如何预防捡来的黑猫应激 第37章 三十七

织田作之助压低鸭舌帽的帽檐，遮住自己过分有标志性的红发，走在街上不起眼得如同任何一个游荡而过的青少年，湛蓝色的眼睛却一一细致地辨识过周边的招牌。

「热闹的歌舞伎院、秘密的仓库、□□的赌场、似乎有不少打手集结的房屋……啊有了，深处的钱庄，应该就是那里。」

少年的脚步悄无声息地一转，像个幽灵似的拐入小巷中，准备向此次的目标地址靠拢。

虽然在如今电子通讯愈发复苏的战后时代，选择线下面交纸钞是相当奇怪的存在，但织田却并不忧心会有怎样的意外——即便也许有一些出于莫名其妙的赖账而设下的埋伏，织田也有信心凭借身手逃出罗网、顺道向不诚信的雇主讨还债务；而最好的情况，线下交易不过是雇主谨慎的怪癖罢了。

如此思索着，还未熟练将自己『全部杀死』的工作模式，调整为符合自己全新准则的『全部重伤』的击杀模式的少年杀手，在脑海中反复回忆着多年前被灌输的人体解剖图，思考着最适宜的枪击之处。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夺走了他的注意力。并非这声音有多诱人，而是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界太过特殊——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什么，小鬼，你想进去？你才多大？”

“已经快十岁了哦～”听起来过分活泼的声音说。

“快十岁？那不是才九岁多吗！没有到牌桌的高度吧，小心进去后把奶粉钱都赔掉啊哈哈哈！”

“但其实我的牌运很好哦，至少比大叔你强多了～”

“……你认识我？”

“没有哦，大叔你穿着不合脚的旧鞋子，但衣服和裤子却是比较新的，是因为前几天把还算不错的皮鞋当掉还赌债了吧？小心今天把新裤子也输得精光哦～”竟还是个聪明的毒舌小孩。

织田不由瞥去目光，便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被拦在地下赌场的门口，而正如男孩所说，拦住他去路的中年人穿着与衣着不搭调的滑稽破鞋子，此时脸上露出被戳穿的惊慌又气急的表情。

而他身边，明显是中年人同事的男人大笑起来，“噗，上杉，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戳穿了，感觉如何？”

“闭嘴吧黑吉，昨天你也没赢多少。”

“诶，大叔你们两个是牌友吗？”男孩好奇地左看右看地问。

“显而易见，小鬼。”那个名为黑吉的男人说，“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奉劝你们今天别上牌桌哦，今天谁都不会赢的～”太宰熟练地露出令人背后发寒的神秘笑容。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在赌场门口随意诅咒人，小心挨揍。”上杉朝着男孩恶声恶气地说，“你家大人呢？”

“你问森先生？他去工作了。”孩子欢快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是有监护人的。」听到此处的织田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决定不参与麻烦，继续前行，「那就不需要多操心了。」

“去工作？什么工作会带小鬼到赌场来，你家大人是做什么的？”黑吉怀疑地挑眉。

“谁知道，可能是催债吧？”男孩不满地鼓起脸蛋，“本以为会很有意思，但到赌场催债竟然是这么无聊的事。”

“……”黑吉愣了一下，扯了扯上杉的衣摆，“喂，今天被老大三言两语打发的小白脸一样的黑手党，是不是就姓森？”

“……”上杉吞咽了一下，眼神怔怔，“似乎是的。”

目光在空中相撞，低头，然后在男孩的身上再次交汇的一瞬间，两个人的表情已经变得全然不同。

织田作之助顿住了脚步，默不作声屏住呼吸。

“哇啊！”太宰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大叫，接着就被挟持在了看门人的怀里。

织田注意到，男孩的眼神中分明是兴奋，而非恐惧，「真是奇怪的小孩……」

而局势的变化无疑没有留给他更多腹诽与困惑的时间，织田作之助脚步灵活一转，便闪入暗中。而他的行动无疑是正确的，因为下一刻，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枪械上膛的声音，潜伏在阴影里的杀机蠢蠢欲动。

“小鬼，老实交代，派你来的黑手党去了哪里？”中年男人逼问着怀里的孩子。

“森先生说，「擒贼先擒王」……”似乎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男孩嘟嘟囔囔地说。

“喂，你们听到没有，赶紧去二楼看看！”黑吉转身怒吼，“来得及的话，还能用这小鬼当人质。”

霎时间，赌场的深处一阵骚乱，尖叫、推搡、打骂的声音此起彼伏。

“没用的，我可不值几个钱哦，森先生就是派我来当诱饵的。”太宰反而咯咯笑了起来，“你们，与其担心那个可能在森先生手下活不了多久的老大，还不如去隔壁钱庄看看。”

上杉与黑吉面上焦虑的神色瞬间凝固住了，两人对视一眼，挟着太宰跑向旁边的房屋。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织田，也不再隐藏，跟在后面冲了上去。

推门而入的织田，发现男孩已经被抛在了一旁，正从地上爬起身，不满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而看门的两位中年人，正迫不及待地钻入柜台后，摆弄起钱庄内库的门锁。

“哦哦，打开了，让我……”

「嘭！嘭！嘭！——」

在枪林弹雨降临前的五秒钟，已经通过自己的异能力预知到接下来的场面的织田作之助，下意识地抱住离自己最近的男孩，朝着射击的死角一滚。

震耳欲聋的枪击在十余秒之后才停下。

太宰有些意外地抬头，鸢色的大眼睛一眨不在地打量着这个把他抱在怀里的少年。

织田似乎没有注意男孩的眼神，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发出袭击的方向。

“治君？治君？”在枪响结束之后，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仪态尽失、如风一般卷了进来，神色焦急左右张望，手里还攥着三把寒光熠熠的手术刀。

“这里哦，森先生～”太宰在织田的怀里欢快地朝森先生挥了挥手。

接着，寻找男孩的医生，以及救下男孩的少年，在照面之后愣住了。

“……”太宰在两人的诡异沉默中左右打量，表情奇异，“你们认识？”

“不算是。”鸥外言简意赅地回答，眼神并没有离开织田，只是露出了让太宰感到不妙的危险笑容，“太宰君，你先过来。”

于是，两人便看着太宰如同受委屈的猫咪般，一步一挪地从避险的角落慢慢藏进了大人的身后，还露出一双大眼睛止不住好奇观察着被医生严正以待的少年。

鸥外：“……”他笑容如刀地心想，装可怜还真有一套——不过，这样对待太宰，也意味着对面并非敌人。

织田也同时在打量着森鸥外，比起上次堪称落魄的初见，医生处境如今显然已经是天上地下了，定制的黑西装妥帖地包裹着身体，特意搭配过的暗纹紫色领带让人显得文质彬彬，然而，袖口与领带上沾染的暗色斑点却出卖了他不久之前的危险行为，更不必说，仍然萦绕在男人身周徘徊不散的杀意。

联想到刚才听到的「擒贼先擒王」，织田毫不怀疑，此地赌场的老板已经被如今为「黑手党」办事的森鸥外干净利落地做掉了。

而钱庄的枪林弹雨则无疑是赌场为了与黑手党抗衡而设下的陷阱，结果被对方率先识破，利用离心的赌场看门人做了诱饵。

这一切都意味着，他的酬金泡汤了。织田面无表情地沉下眸色。「被算计了。」

鸥外笑颜晏晏地收起手术刀，“少年，看来我们这次并非敌人？”

“织田，织田作之助。”红发少年微微抬起鸭舌帽，湛蓝色的眼睛打量着对面的一大一小，简洁地介绍道，“我是来取报酬的，但如你所见，人已经被你们杀光了。”

“幸会，织田君。”鸥外默不作声地把身后冒出头的太宰又按回去一点，挑起眉头，“所以，你的意思是？”

“把我的那份交还给我，我马上离开，不插手你们港口Mafia的事。”织田说。

“哎呀，你看出来了……”鸥外装模作样地惊讶道，又突然露出苦恼的表情，“可惜啊……我收到Boss的命令来肃清做账混乱、中饱私囊的赌场，按理来说，一切所获现在都应归于Mafia囊中，我可没有私自处置权。”

太宰抬头虚起眼睛看向大人笑眯眯的侧脸，觉得阴险算计的声音已经响彻室内。

“但是呢，织田君是难得的人才，这次的事件，也算是被波及了，我也实在不忍心看到钻石埋没。”鸥外带着劝诱般的笑容道，“如今时局变换，要不要考虑加入Mafia……”

“不是被波及～”太宰突然插话道，鸥外和织田皆把视线投向他，“来接收报酬的时间，显然是跟对方约好的吧？”

在观察到对方默认般的神情后，太宰继续兴致盎然地环顾四周，“所以，这里其实是想一箭双雕的陷阱，对方想把你和森先生一起干掉哦。”

“原来如此，不愧是治君。”鸥外语气夸张地赞叹道，狠狠揉了揉孩子的头发，引得男孩不满地向旁躲去，但下一句话，就让太宰僵住不敢动了，“所以，如果没有织田君顺手救了你，你就会是最先被干掉的吧？治君能够重复一遍，在出门前我都叮嘱过什么吗？”

“…………”太宰挣扎狡辩，“最先被干掉的不是那两个倒霉蛋吗？”

“治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哦？”

“…………”

织田突如其来地接收到了对面男孩投来的「我要完蛋了」的求助眼神，表情和大脑霎时放空，「啊，真麻烦，不想管……这么说起来，并不是被医生强迫去当诱饵的，而是自作主张……」

“我拒绝。”织田突然开口说，显然是在回复鸥外未说完的邀请，“我习惯单干。”

正在处理紧张亲子时刻的一大一小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表情奇异到如出一辙地打量他。

“……没想到，织田君你会是这样的性格。”鸥外感慨道。

而太宰的眼神则逐步亮起来，仿佛猫咪看见了有趣的玩具，令织田隐约直觉有些不妙。

如果有什么对狡猾之辈的警觉雷达的话，正常的人此时应该匆忙告辞、退避三舍了，然而，织田作之助正因如此，是不同的——他只是仍然停留在原地，等待对面的答复。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纠缠。”鸥外突然宽宏大量了起来，“我会吩咐属下尽快理清这里的账单，然后把你应得的那份交给你——织田君，你的联系方式是？”

考虑到私人信息对森鸥外这样的人透露后的风险，织田摇摇头，“不必，一周后我会再来。”

他转身离开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虽然这解释起来很麻烦，但我觉得你可能会想知道——简而言之，我如今已经不杀人了。”

那语气中透露出的认真与郑重，让那双似乎没有什么情绪的蓝色眼瞳，在一瞬间锋芒湛然。

_(:з」∠)_久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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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