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太后篡位进行时 第7章 兵压黎阳

你当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

竖子不堪与谋！

审配气急又惊极，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奇怪。

辛评倒是没有他那样因为对方所说的话而感到过分地紧张或焦急。

辛评说这些话之前是在腹中反复过无数遍，他考虑过说这么重的话的后果。

没有出乎他的意外，在继承人问题上偏向支持袁尚的审配出来反驳他，而袁绍也只是如他所想的皱了皱眉，但却没有直接否决。

袁绍也在犹豫。

他已经派人去跟曹操那边交涉，只是不知道结果会是如何。说到底，袁绍其实也对曹操抓到袁尚这件事，抱有疑虑。

袁绍清楚地记得，建安二年（197年），曹操征讨割据宛城的军阀张绣，当曹军部队达到淯水时，张绣恐惧投降。

曹操进入张绣军中进行安抚之余，竟然霸占了张绣年轻貌美的寡婶邹氏，并流连多日不出寝帐。张绣受此侮辱，遂举兵偷袭曹操。

曹操遭遇张绣暗算，穷极无计，幸有大将典韦拼死保护，才侥幸脱险。此役曹操损失严重，除武猛校尉典韦外，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全部遇害。

事后，曹操总结失败教训，竟把原因归结为没有把张绣的儿子扣为人质，实在令人感到有些无语。

而且曹操挟持天子策令诸侯，已然就是扣人为质的一种，只不过是此“质”不太一般罢了。就按曹操这种不择手段、不要面皮的行事作风，袁绍也不能不担心——袁尚如果真的被曹操抓到手会如何。

但是，袁绍与曹操多年相识，从小玩到大，十分了解曹操为人。

曹操擅玩权谋、阴险狡诈，如果真的让曹操抓到了袁尚，那曹操他绝对会立马做出扣留人质的这种不耻之事，而且一定会利益最大化，立刻让袁绍知道并狠狠敲诈一笔，或是粮草，或是地盘，或是人口等等。

不会到现在三天过去了，还没有动静。

这不是曹操的风格。

但是袁绍不禁又有些纳闷：曹孟德你到底抓到我儿没有？若袁尚不再曹操军中，他去哪里了？

“别吵了！”袁绍开口，“此事吾已派人前去交涉，若如诸君所言，吾自会立长子谭为嗣子。”

“卿等不必多言，但显甫是我儿，还请诸位多多费心，密切关注曹操那边。”

“另外，曹□□近，意图围困我邺城，诸位可有破敌良策。”袁绍没有直接立袁谭，只是打了个辛评等人不太满意的马虎眼，转移话题道。

辛评也知道此事并非现在一逼，袁绍就能转变注意，还需要一点一点的来。

但是真的还有时间吗？辛评也不知道。

他有些苦涩，听袁绍问更是苦苦一笑，似乎有些嘲讽自己：“评明白。”

“曹操明显是想让我们投降，距离我们仅仅一百五十里，这些天却没动静，不知道是在打些什么主意。我等小心才是。”郭图费力地站起来，朝袁绍拱了拱手说些没有营养的话。

“友若，你怎么看？”袁绍问荀谌。

田丰被杀，许攸投曹。荀谌现在是袁绍手底下唯一的谋主了。

荀谌刚才一直扇者他手里的蒲扇，微微眯起眼睛装做小憩的样子，好像很疲惫，听到辛评和审配的互相谩叱，也不说话。

此刻听到袁绍问他，才慢慢站起身来，说道：“曹操三日前已兵压黎阳，黎阳距离邺城只有百又五十里远，就算曹操缓慢行军，步兵一天四十里，最晚就在今日或者明日也能攻到邺城来。”

“那我们现在应该赶快派兵防守城门！”审配略一思索，也无他法。

“不对，曹操就算不想以疲待逸，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动静！”辛评刚才似乎和审配闹得有些大，但这二人并不是无脑之人，在关键时刻也不会同室操戈。众人纷纷分析曹操意图。

“曹操不想强攻邺城！”审配、辛评等人异口同声。

“吾猜也是这样，邺城兵精粮足，我袁氏经营日久，尚且还有战其之力。曹操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做这种自损八百之策。”荀谌微咳两声，对袁绍说道。

他看上去真的很累。

“是如此。”袁绍闷闷地说。

袁绍不得不承认，以曹操的行事作风来讲，他这是要围城。

围困邺城。

这不大可能实现吧……

屋里的人大都疑惑，现在正值秋收季节，城内粮食丰盈，怎么可能曹操说围城就围城？

而且此时邺城并非孤城，大后方还有大半个冀州，西有并州，北有幽州，东有青州。

虽然兵力大损，但也并非能如此简单的围城就能攻破的。

难不成，曹操还有别的阴谋？

不怪乎众人如此想。官渡、仓亭的惨败都让袁绍的众谋士一惊，对曹操的警惕不得不大大增强。

随便一个懂兵的将士，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做出围城的举动。除非他并非想围城，而是有其他想法。

很明显曹操懂兵。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那曹操这是为何？

包括袁绍在内，屋内众谋士都紧锁眉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猜不透曹操的做法，除了荀谌、辛评等人仍然心底里坚信——曹操如此诡异的举动下面一定有阴谋外，其他人大都对曹操没有此时攻城感到庆幸，并且深吸一口气。似乎明天曹操就会乖乖退回他的许都去。

然后冀州今后相安无事。甚至连自诩对曹操十分了解的袁绍，都放下了不少心思。

——

黎阳，曹操大营。

先秦兵法上说，训练有素的将士是这样的：“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远观曹操驻扎的黎阳城外的军队，训练场上虽说没有这样的夸张，但不管是走动着的侦察的士兵，将领，还是正在训练的普通士卒，远远都给人一种英武穆杀之气。

令行禁止。

这已经可以算是一支优秀的军队。

曹操实际举兵七万攻打袁绍，官渡之战时其兵力尚有七万人左右，但此时曹操大营能战的将士只剩四万余，自然没有足够的兵力在短期内攻下邺城，当然深入冀州腹地，已是极为冒险之举，如此战线过长，也没有长期的粮草补给，来围困邺城。

毕竟邺城乃冀州甚至北方最为繁盛之城，粮草丰盈，不愁守城。

袁绍和他的谋士此时谋议的曹操，此时其实也较为苦恼。

曹操有自知之明，他举兵攻袁之前，十分清楚袁绍四世三公，要一时片刻吞下袁绍的并、冀、幽、青四州并不现实。

他与郭嘉、荀攸、程昱等人谋划是要先挫伤袁氏血脉，再挑其筋骨，最后一点点蚕食掉其躯体。

但官渡之战许攸来投，透露袁绍粮草之地这个消息，却是曹操万万没想到的。

他没想到许攸竟会背叛他多年的老友袁绍，也没有想到袁绍竟这般轻易地部署粮草重地，甚至不防备一手，竟让许攸轻而易举地透露给他。

以至于曹操官渡大胜，震惊九州不假，还让曹操陷入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境地。

曹操此时说尴尬也真是尴尬，他直捣黄龙，攻到袁绍大本营、家门口了——邺城！

攻到敌军腹地当然不算是坏事，但尴尬的是，曹操此时只剩四万兵力，他之前俘虏的黄巾降卒，收编成的三十万青州兵，虽是谎称带来攻打袁绍，但却没有真的带来啊！

刚收编两年，谁知道他们是否真心归属，况且这三十万青壮未经多少训练，战力实在不堪一击。

以致曹操此时仅有兵四万。

听上去挺多的，其实曹操自己知道，他现在还真攻不下邺城。

甚至袁绍此时慌乱，还没发觉曹操久久无动作的原因，一旦袁绍等人清醒回过神来，自然会发现曹操自个儿外强中干的问题。

似乎袁、曹二虎相争要到此稍一暂停。

曹操坐在案前十分不甘，又十分无奈。

“本初可真是幸运呐。”曹操掀开营布，走出营帐，极目远望。他身旁坐立的谋士也起身随他走至帐外。

“邺城沃野千里，民人殷胜，兵优粮足，可真是个好地方。本初眼光还是一如当年的不错。操不及也！操不及也！哈哈哈哈。”

曹操一捋他的短胡须，说着说着哈哈大笑。他身旁的那一个身子骨有些瘦弱的谋士也不禁莞尔。

话是在讽刺自己，却让人感觉是在嘲讽袁绍。

邺城的“邺”字，源自于黄帝之孙颛顼之后代“大业”（人名）之居住地之意。春秋时邺城属卫国，战国时为魏地，西门豹治邺时大修水利引漳水溉邺，这座城池得到首次发展。

现在的邺城，在曹操看来，是一个极好的地方。

尤其是在袁绍的多年经营之下。

古时为四战之地不假，但在袁绍经营之下，称“沃野千里，民人殷胜，兵优粮足”绝不为过。

且曹操若真统一河北，邺城之地理位置，绝非四战之地，那是进可攻，退可守。

“日后操定要好好感谢袁本初——治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