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吴书]朝旭于江东 第289章 第六回：人力市场

“嫂夫人，这位是？”韩扁询问道。

朝旭刚想介绍孙茹，却看到孙茹不断地和她眨眼，她的手也在底下扯住了朝旭的衣袖，似乎在求她不要说出自己的身份。

“一个朋友，□□，你带小狮去旁边，我想单独和她聊聊。”朝旭顺着孙茹的意思往下说，同时，她将自己的手放在孙茹的手臂上，孙茹也不反抗，乖巧地跟着她离开摊贩前。

在一处安静的地方，朝旭停下脚步，盯着孙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伯言没和你和离吗？你不是应该在吴县吗？”

“和离了。”她回答，语气也变得有些微妙，似乎这件事背后有什么隐情，“该怎么说，不太好解释，嗯。”

“......你在这里有地方住吗？”朝旭放缓语气，并换了一种问法，“我昨天应该没有见到你。”

“......还请您不要告诉州牧。”

孙茹左右观察后，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又把自己往黑暗里缩了缩，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朝旭记忆中的那个孙茹。

“你在躲伯言？为什么？”

“这事儿我不好解释，请千万不要让州牧知道我在这里，拜托您了。”

可是都在一个城市里，不可能永远避免见面，朝旭才来第二天就碰到了她，除非她明天就走，不然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朝旭凝视着孙茹，孙茹也坚决地摇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伯言你也在这座城市。”

“谢谢您。”

孙茹答谢后，朝她行了个礼，然后快步顺着巷子从另一头离开，朝旭也才得以重新返回那个卖香囊的摊贩前。

韩扁就在不远处带着陆晟看风车，看她重新出现，立刻带着陆晟返回到她的身边。

“嫂夫人，刚才那个是谁？”

“一个朋友，你也别和伯言说我今天见过她。”

韩扁看起来有些困惑，为了不让面前的摊贩听到不该听的话，朝旭弯下腰，再一次问出了先前的问题：“您好，请问这个怎么卖呀？”

“*******”

“咦？”

“*这**这么***这个价格。”

不熟练又有些蹩脚的官话，朝旭听了好几遍才明白她的意思，将钱递给她的瞬间，朝旭看见了她骨瘦如柴的手，仿佛没有皮肤下面就是骨头一样，她似乎想要笑，表现出来却很是吓人，陆晟没见过这样的人，下意识地躲到朝旭背后。

“请问您是病了吗？我认识个医师，她医术很好。”

“*******”

又开始听不懂了，朝旭只得求助韩扁，韩扁也蹲到她身边，听着女子的发言，而后脸上露出了同情的色彩，以当地的方言回答女子，女子叽里呱啦说了什么，像是在拒绝。

“她说什么？”

“她说，没什么特别的，之前得了伤寒，侥幸活了下来，却落下了一身后遗症。”韩扁翻译道，“爹出去打战，战死了，她娘去世了，只剩下她了，她想活着，所以在这里卖香囊。”

“我看她刚才好像在拒绝什么？”

“她说，她可以靠自己，不需要施舍。”

但她看起来很难熬过这个冬天，朝旭的心有些颤抖。

“******”女子的情绪有些激动，用方言说了什么，“*******”

“她说，不要用这么同情的眼神看她。她运气很好了，至少她不用像那些因为打仗残疾、生活一落千丈的男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靠家里人。她住的那条街就有一个，那才是真的可怜，腿都没了。”

这种事情，不能说运气好啊。

朝旭攥紧了手中的香囊。

“嫂夫人，她在赶客了，说我们影响她的生意了。”

她哪里有生意啊，人来人往，却没有几个人停下脚步，朝旭可以把她的香囊全买下来，让她早点回家，但这些香囊的钱根本不够她度过冬天。直接施舍又会让她不高兴，该怎么做才好？

“嫂夫人，前面是人力区，还要去吗？”

人力区，贩卖人的劳动能力的区域，这里的大部分都是给人干一天活，拿一天钱，过一天。

“带我过去看看吧。”

“是。”

韩扁让开了道路，带着朝旭往那个方向行走，他们刚迈入人力区，立刻就有大量的人竭尽全力叫卖自己，有男有女，谁都不想因为声音小失去机会，结果就是朝旭听不清任何人的话。

“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吗？”

“那也不会，如果遇到大丰收的年份，这个时候啊，这些人会有很多被叫过去当帮工抢收，但今年收成不太好，本来就赚不到多少钱，再租用他们，就太费钱了。”韩扁接过陆晟吃累了、不想吃的烤鱼，为朝旭解释，“本来就是拿一天钱、吃一天饭，现在每天能找到活的都少，这个冬天恐怕不好过。”

对了，在成都的时候，诸葛亮家的桑葚结果了，那里就有很多帮工去帮忙抢收。

还没等朝旭思考完在成都看到的事情，离他们距离比较近的几个人、就开始争先恐后地跑上来，在朝旭面前自荐。

陆晟被吓了一跳，抱着朝旭不撒手，韩扁的手往剑柄一按，刚才还没个分寸的这些人，立刻拉开一段距离。

“嫂夫人别担心，他们就是急着干活拿钱，没什么恶意。”

朝旭注意到，确实如同韩扁所说，进来的人少，里面等的人多，看他们在这里站的久了一点，里面的人也开始往外走，试图走到他们面前来推销自己。

“我们先回去吧，这里人太多了。”

“好。”

卖香囊的女子，等待做工的男人和女人们……

返回陆家的路上，朝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收成不太好、没有人雇佣他们，连带着相关的商贩也赚不到他们的这部分钱，根本原因是收成吗？她不懂农业，她过去的人生里从来没学过，就算现在开始研究，肯定也来不及帮他们度过最寒冷的冬天，就算她现在去询问懂农业的人，这里的季节气候也来不及在几个月内就种出足够的作物。

不，如果只是为了解决这个冬天，应该能有办法。

需要有人……雇佣他们……

但需要用那么多人的场合，大概只有涉及到城里的大事，对外战役、修筑城墙……还有，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