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吴书]朝旭于江东 第237章 第二十一回：乾象历

黄武二年（223年）。

春正月。

新年伊始，孙权颁布了一条新的法律。停用原先汉朝使用的四分历，改为使用乾象历(1)。

消息一出，朝堂内不擅长计算的官员，纷纷向着阚泽提问。特别是要书写对内公文的官吏，更是满头大汗，毕竟其他人听不懂就算了，他可是要用百姓和各地官员能听懂的语言书写公文，再普及到民间去。

“原本四分历是把一年分成365天1/4长，但是这个并不精确。”写出了《乾象历注》的阚泽，从学术的角度解说，“而乾象历能把具体时间更精确，回归年长度为145/589。”

别说那个官吏了，朝旭听起来都费劲。

阚泽看他们的表情都像是一窍不通的模样，索性也放弃用学术性解释，换了更简单的说法：“就是让指导农业生产的节气的具体时间更精确，方便百姓根据新的日历推测节气进行播种收获。”

“懂了。”

“早说嘛。”

“这就好懂了，扯那么多数字做什么。”

“......”

等到写公文的官吏记下最后一句话，阚泽面前只剩下本来位置就在他附近的朝旭。

“王后殿下还有问题吗？”

“那个计算，能让我看看吗？”

“王后殿下对这个也有兴趣？”

阚泽有些惊讶，他从自己的案上的竹简堆里翻出了一卷书。

“这本就是《乾象历》。汉灵帝在世时，刘洪做出了这本书，之后又传授给徐岳，徐岳为我做解读，前两年，徐岳去世前将这份研究托付给了我。我花了两年的时间将这本书的注解写完(1)。然后去年的时候，找到机会将注解版交给了主上。”

朝旭翻了两眼，立刻就被其中的数字计算震惊到了。朝旭对什么都很有兴趣，就算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也依然对自己未曾涉及的领域充满好奇心。但这数字演算比陆绩的星象计算还要复杂，绝不是十几年就能够做出的研究。

“我都不知道他还在读这个。”

“那个时候您在夷陵，您不知道也正常。”阚泽提到这件事又忍不住想要称赞孙权，“那段时间他一边关注前线，一边听我就着讲解版，把这些测算讲解一遍，还和我讨论了很长时间。准备推行的时候，曹丕就来了，我以为要等打完曹丕才会推行，没想到比我预计还要快。”

“注解版在仲谋那里？”

“是。”

朝旭立刻就迈开步，走到就着外文书喝茶的孙权身边。

“德润的那本《乾象历注》可以借我看吗？”

“我就知道你会好奇到抓耳挠腮，在这里。”孙权用手指瞧瞧外文书下方垫着的书简，“要是看不懂就问德润，他这注解里有些计算还挺复杂的，他解释了好几遍，我才听懂。”

“好！这又是什么？”朝旭环抱起厚厚的书简，指指孙权手中的外文书。

“你三叔不是做出海贸易，懂外国人的语言吗？我前几个月准备给你父亲封侯，他把折叠书丢给我的使者，”孙权轻声咳嗽后，开始模仿朝旭父亲的声音，“‘我对封侯没兴趣，我的理想只是让天下人都能读书，封了侯就有士族来巴结，百姓就会敬而远之，那我还怎么给人教书？你要是没事干，就多读点书，这是大秦的文字(2)，看不懂可以去找朝旭的三叔。’”

“我父亲不敢这么和你说话吧？”

“他确实不敢，他原话比这个礼貌多了。”孙权笑笑，“我估计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你看这些叫‘字母’的小蝌蚪，每次我读不懂，都写信给你三叔，他每次都会解释给我听，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等我——”

“看完《乾象历注》再来看？”孙权笑着抬眼，“好哦，到时候我来教你。”

不仅是星象、数学计算、天文历法，连外语都好像很有趣。朝旭抱着阚泽写的书，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摆在了陆绩的注解书上方。

她还没开始读几行，使者们就开始在朝堂内外进进出出，将各官吏写好的更改历法的公文送去各地官府，再普及到民间。每次进出都要经过汇报，此起彼伏的“报”让朝旭没心情去自习阅读。

她索性把书一摆，抽出新出的话本开始阅读。

“——报！江陵最新战报传回！”

“说！”

一句话让朝堂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朝旭也飞快地藏起话本，直直地盯着那个冲进来的传令员。传递员高声道：“朱将军防守曹真期间，窥视敌军，攻破两座营寨！(3)”

“好！”孙权大声叫好，“我就知道义封不会坐以待毙。他一定会去进攻曹营、抢夺粮草！这样极限值就有可行性了。”

他很快又恢复冷静，飞快地继续下令：“义封能抢夺粮草，不代表我们就可以放心，让支援附近的潘璋和杨粲将军再去尝试解围(4)！想办法解救义封，我们不能因为义封有能力，就让他真的只能孤立无援！”

“是！”

传令员带着指示退出朝堂。孙权放下手中的书，在书案上下一顿翻找，然后求助似的，从书堆上盯着朝旭，直到朝旭妥协地在他身边跪坐下，压低声音询问：“什么东西找不到了？”

“地图。”

“......”

朝旭反手就抓住书堆中的一个突出来的小角：“扶好了。”

“哦。”

孙权听话地扶住书堆，朝旭猛地一扯，用羊皮纸绘制吴国地图被她甩到了孙权的案上展开。

“谢谢王后。”孙权偷偷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你还没给我办加封典礼呢。”

“打完一定给你办。”

孙权又搂了一把她的腰，才收起表情，开始看着地图，最后抬高音量下达指令：“通知工程队的设计师队长，江夏该准备修筑了。问问张公子最近休息得如何，休息好的话，即刻带队伍实地考察，加强防御，修城(1)。”

“是！”

（注释1：虽然《三国志》里没说孙权懂不懂这个，但他既然能宣布停用从战国开始使用的历法，改成乾象历，应该至少是能理解这个历法的计算方法和应用场所，不然也不会宣布推行。

另外，阚泽写《乾象历注》这件事在《三国志》原文中，写在他给孙和孙霸讲课之后。本文提前到了修改历法这部分。如果按《三国志》的顺序，有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没有注解。他纯拿着《乾象历》原文和孙权解释，然后孙权就，听懂了。之后才写完了注解。

所以我默认孙权是懂了，虽然不会算，但他听懂了。

参考文献：

《三国志卷四十七·吴书二·吴主传第二》是月，城江夏山。改四分，用乾象历。

《三国志卷五十三·吴书八·张严程阚薛传第八》：又着《乾象历注》以正时日。）

（注释2：这里的大秦指的是罗马帝国。孙权会外语这件事从二十四史之一的《梁书》可以推测。孙权和大秦商人谈话，可以理解为有翻译在场，但原文中没有写有翻译，所以我这里干脆就默认孙权是自己和外国商人对话了。

《梁书》的时间在本文里还有三年，这里只是提前解释了孙权学外语的事情。

参考文献：《梁书》孙权黄武五年，有大秦贾人字秦论来到交趾，交趾太守吴邈遣送诣权，权问方土谣俗论具以事对。）

（注释3，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六·吴书十一·朱治朱然吕范朱桓传第十一》将士皆失色，然晏如而无恐意，方厉吏士，伺间隙攻破两屯。）

（注释4，参考文献：《三国志卷五十六·吴书十一·朱治朱然吕范朱桓传第十一》权遣潘璋、杨粲等解而围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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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第二十一回：乾象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