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置换反应 第8章 第八章：告别

固然，克劳德心底还有许多疑惑，眼下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去处理，那就是跟萨菲罗斯坦白别离的事。

毕竟他们明天就要告别了，从现在这个时间算起，他们还有刚好一整天的时间去珍惜现有的时光。

只是，克劳德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手指搭在桌子上，指尖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反馈着主人焦虑的情绪。

不管克劳德怎么美化自己的行为，为了同伴也好、为了盖亚也好，一个不争的事实便是克劳德选择了更多人存活下来的那一方，从而抛弃了萨菲罗斯，再次把萨菲罗斯推进实验室和战争里。

或许他往好处想，起码自己是改变了萨菲罗斯，那个糟糕的未来也许不会实现。克劳德不敢说百分百的保证，但现在的萨菲罗斯确实比克劳德还在小兵时期所遇见的英雄要富有人情味许多：他会陪七岁的小贝蒂找小猫咪，会在得到街坊邻居的投喂时道一声真挚的感谢，也逐渐懂得了与人交往的尺度与分寸。（关于这点，至少萨菲罗斯知道自己做到什么程度才会让克劳德又气又拿他没办法）

这样的萨菲罗斯，就算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也应该不会在得知真相后突然发疯吧……退一万步讲，起码不会疯得那么离谱。

克劳德愁苦地叹了口气，肩膀耷拉下来，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那么多了。

“克劳德是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吗？”萨菲罗斯给克劳德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了另一头，他的语气很平静，克劳德却能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端倪。

“你……知道了？”克劳德有点不确定。

“嗯，大概猜到了。”萨菲罗斯双手捧起水杯，眸子透过水面隐隐看清自己的模样。现在这幅表情，他简直再熟悉不过了，每次经过实验室的玻璃或镜子时，总会有镜子中的另一个自己直勾勾着盯着他，瓷釉般冷漠的眼睛，双眸涌动着无机质的非人感几乎要湮没他身上唯一的人类特征，就像那群研究人员所说的那样——他是个改造人，是个怪物。

“我还剩下多久时间。”

见萨菲罗斯开门见山地摊牌了，克劳德也不再优柔寡断，竖起一根食指，萨菲罗斯瞥了一眼后了然于心，食指指腹来回摩挲着杯壁。

“好快啊，明明在跟克劳德生活在一起没多久而已。”银发少年的嗓音透出一股受伤的意味，似乎在遗憾、在惋惜这段短暂却美好的日子即将一去不复返，“能告诉我，为什么没有选择我吗。”

萨菲罗斯眼角微红，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最终抿紧着唇，活像一只被抛弃的猫猫，淋着雨蹲坐在纸盒里，看着人来人往行色匆匆，有人漠视他，有人亲近他，但始终没有人愿意把他带回家。

看到这一幕，克劳德也变得难过许多，他本身心思内敛而敏感，再加上自己这次的行为确确实实是伤害到了一个孩子，他也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千万句想说的话最终化为一声“抱歉”，克劳德无可奈何地把脸埋进手心，露出一双魔晄眼注视着虚空。

“我不想看见更多人的死去。”

金发青年终是吐露出心声，语气沉重无比。

“萨菲罗斯，就是我们这边世界的那个，因为某些原因，他变得很坏，突然发疯杀了很多、很多人，其中就包括了我的母亲和同伴。”

克劳德不知道该如何讲述这些沉痛的过去，哪怕是过去了很多年了，一旦回想起来，心脏被搅碎了一样感到悲恸，他就像一只破破烂烂的玩偶，身体里的棉花被现实粗鲁地拆扯出来，又被随意地扔到了路边任人踩踏。

在克劳德最落魄无助的时候，是蒂法和爱丽丝缝补了他，把他放进女孩子的温柔乡里，再次缝合成一个歪歪扭扭但看得出原来模样的陆行鸟玩偶，替他擦洗身上的污痕与伤痛。

“萨菲，你是被交换过来的‘萨菲罗斯’，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我无法接受你的世界被那个混蛋搞得乱七八糟。”说到这，克劳德拳头不由得攥紧，“那些在我们世界死去的人，在你的世界里都还活着，虽然不想承认，但那个‘萨菲罗斯’很强，非常强大，据我了解，在那个时期，还没有人对上‘萨菲罗斯’能从他刀下活过3秒。”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事实。

即便那个世界也有“克劳德”，那也不过五岁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指望一个幼崽能打败得了星球灾厄呢。

完全体的萨菲罗斯在那个世界几乎是无解的存在。

没什么比无法阻止萨菲罗斯更糟糕的事情了。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星球灾厄交换回来，只要在这个世界里，无论萨菲罗斯怎么搞破坏，克劳德都能想尽办法去阻止他。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

被祸害的只有他的世界就够了，萨菲所在的世界不应该遭受这无妄之灾，克劳德是这么认为的。

年轻的萨菲罗斯眨了眨眼睛，这段真情吐露让他明白克劳德内里真实的模样了——敏感、脆弱、患得患失，但也坚韧、强大与美丽动人。

克劳德身上有种难以描述的神性之美，那是与宝条所赞美的“神性的流出”所表现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姿态，与萨菲罗斯是相辅相成的。

“我理解了。”萨菲罗斯接受了克劳德这般说辞，“剩下的时间，我们就跟平时那样度过吧。”

一人释然了，另一人反而浑身不自在了，很显然，他没迈过心里的那道坎。

犹豫再三，克劳德开口问道：“你还有什么没实现的心愿吗，趁现在一起做了吧。”

萨菲罗斯沉吟片刻，说：“那——今晚克劳德能抱着我睡觉吗。”

就这样？

克劳德感到不可思议，他还以为萨菲罗斯会做更加有意义的事，毕竟等到萨菲罗斯回到自己世界，等待他的只有数不尽的实验和战斗，24小时都受制于监控器下。克劳德都甚至做好了给萨菲罗斯找个可爱的女孩子，来一场印象深刻的甜蜜约会的准备。

像是看穿了克劳德心里面乱七八糟的想法，萨菲罗斯摇摇头，再次睁开眼时，眼里藏着绚丽极光，“你是知道，克劳德，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有这些，也只有你才能给予我，我没有理由在最后的时刻放弃去享受它。”

“……”

宽大的手掌落在了萨菲罗斯的脑袋上，毫不客气地揉乱这头银色短发，白色猫猫诧异地洋头望着监护人，翘起的毛发显得他有种可爱的呆愣。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吧。”

“等下我们去买菜，今晚我想吃海鲜意面，你应该还记得怎么做吧。”克劳德拉开椅子，朝门外走去。

“克劳德要加厚加底的番茄酱是吧，还要……多放点鱿鱼。”萨菲罗斯亦步亦趋地跟上克劳德，走之前不忘拿起买菜用的环保袋。

“对，多放鱿鱼。”

“克劳德真奇怪啊，明明那么不喜欢鱿鱼却还是要吃它。”

“毕竟多吃鱿鱼才有力气去砍鱿鱼。”克劳德讥讽道。

“……克劳德莫非是在说另一个我吗？”听出克劳德的暗喻，萨菲罗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聪明，他真的很烦人，萨菲以后不要变成他那样，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万一我喜欢的是男的呢？”

“那你就会找不到男朋友。”

“真要到了那一天我就找克劳德结婚吧。”萨菲罗斯思考了一番，语出惊人。

“萨菲，我有必要提醒你，另一个我比你小**岁，而且我很确信自己是直男。”大跨腿坐在芬里尔上，一脚踩响摩托引擎，克劳德听到这话顿时有点汗流浃背，哪怕他知道这不过是萨菲罗斯逗弄他的话术，也忍不住想为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祈祷。

坐上芬里尔后座，萨菲罗斯熟练地抱上克劳德的窄腰，把脸颊贴在克劳德的后背上。

可是……他也没说是找那个小小的克劳德啊。

……

那天晚上，他们吃了顿大满足，躺在床上睡觉时，克劳德也很自然地把萨菲罗斯搂入怀里，萨菲罗斯把脸埋入他的胸怀，鼻翼蹭蹭裸露的肌肤，闻着克劳德身上沐浴露的香气，很快地进入梦乡中。

克劳德少见的有一晚保持较为长时间的清醒，起码他不再是沾枕头入睡，而是等到午夜十二点左右才开始产生困意。

可能是白天睡得太久，也可能是自己有些不舍得最后一夜，克劳德与萨菲罗斯相拥而眠，忽然觉得他们在这个时候就像是普罗众生，追寻平淡的生活，相遇后又匆匆别离。

第二天清晨醒来，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依然还是萨菲罗斯先于克劳德早起做饭，等到早餐做好了之后再把克劳德叫醒。

之后就是上午整理需要派送的快递单量，下午两人骑着芬里尔穿梭在米德加的大街小巷里，尽职尽责地完成今日份的派件工作。

他们最后一站是在蜜蜂之馆的附近，这是克劳德特意安排的。

路法斯告诉过他，既然一切都会在蜜蜂之馆这里结束，那么相对的，在把年轻的萨菲罗斯送回去后，属于他们世界的萨菲罗斯就会被送回来。届时，必然会爆发一场激烈战斗。

这里都属于神罗的财产范畴，路法斯能做到只有疏散群众，防止有人靠近蜜蜂之馆。

路法斯在讯息里也有个小请求，如果可以，尽量把主战场转移到米德加的郊外，不然一旦他们打去来，整个米德加都会沦为一片废墟。

不用路法斯讲，克劳德自己也会这么做，他还没一见到萨菲罗斯就上头到就地展开战斗，两三年前思念体引发的惨案只是属于迫不得已的情况。

在驶入这条街道时，萨菲罗斯明显能察觉到人变少了，他抱着克劳德的力度慢慢变大，到最后几乎是把人桎梏在怀里。

即便是知道这是迟早的事，萨菲罗斯还是在最后的时刻感到焦躁和不安。

他不想离开克劳德。

芬里尔一个甩尾停在了一处空地，克劳德摘下防风镜，拍了拍萨菲罗斯的手，示意他可以放下来了。

腰上缠着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克劳德也不催促，两人就这么坐在机车上，感受着时间如细沙般从掌间缓慢地流逝。

银发少年维持着这样的姿势，闷闷地说：“克劳德没有什么要嘱咐我的吗。”

金发英雄想了想，要嘱咐的事情可太多了。

“回去之后，你不想做英雄的话就不做了，也不用听宝条的话，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如果可以最好就杀了宝条，再去一趟尼布尔海姆把神罗公馆一把火烧干净。在这过程中，你要是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也不用在意，那是你母亲对你的召唤，你也可以理解为她想吞噬你，现在的你靠近她不会有好事发生。”

克劳德絮絮叨叨地讲着，背后的孩子认真地聆听着，不打断克劳德的思路。

“如果你想过上跟现在一样的平静生活，最好把老总裁给踢了，扶持路法斯——我是说老总裁的儿子上台。那家伙虽然很烦，但起码一心向好，回头你找个机会让他开发清洁能源，比如说风力发电、太阳能发电这些，没那么快开发出来就去找油田作为过渡期使用，不过这种不可再生能源用一点少一点就是了，就跟魔晄一样。”

眼看克劳德越扯越偏，萨菲罗斯从后座上站起来，一把捂住克劳德的嘴。

下颚被抬起，喉结从高领毛衣间暴露出来，萨菲罗斯的指腹描绘着喉咙优美的弧线，最终落在克劳德衣领上，扯开他的毛衣，低头在克劳德肩膀上落下轻如羽翼的一吻。

就在克劳德疑惑萨菲罗斯的行为意义时，肩膀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就要伸手推开萨菲罗斯的脑袋，完全不知道这孩子突然是发什么疯。

稍一用力推开，肩膀处便传来撕裂感，克劳德不可置信瞪大双眼，萨菲罗斯竟然在咬着他的肉吸血！？

没等克劳德进一步发作，萨菲罗斯很快就松开了嘴，像是在讨好克劳德似的，用舌头舔舐肩膀的伤口。

“克劳德，我会想你的。”萨菲罗斯喃喃自语。

“我们总有一天会重逢，身上流淌着的血脉会让我们‘再结合’。”

熟悉的词汇从萨菲罗斯的口中冒出，克劳德浑身一僵，那是他一直在为之对抗的细胞呼唤，如今却在萨菲罗斯的口中再次出现，然而令克劳德如坠冰窖的是，他从来没告诉过萨菲罗斯任何关于杰诺瓦细胞的真相。

那么，萨菲为什么会知道……

“Reunion。”

身后的重量开始变轻，连触感都逐渐变得似有若无——萨菲罗斯正在消失。

耳畔传来缠绵悱恻的低语，像是爱人之间诉说着的爱意。

“我会回到你的身旁的，母亲。”

“无论以何种方式，何种目的，我都会再次与你重逢。”

手掌沿着腰肢滑动，最终落在克劳德的小腹上，极其暧昧地在上面轻抚打转，像是在隔着肚皮去抚摸里面不存在的胎儿。有那么一瞬间，克劳德产生了自己会怀孕的错觉，就像女人一样孕育子嗣。

“再见，克劳德。”

***

平行世界·星球·盖亚

神罗第三实验室

刺耳尖锐的警报骤然响起，纷乱嘈杂的脚步声来来往往，争先恐后向外逃离，漫天飞舞的实验报告被人一脚一个脚印践踏着，珍贵的资料在此刻完全没有保留的必要。

快逃！快逃！那个怪物要来了！

所有研究人员的脸上惊惶无比，推攘着要挤出这座隐蔽的实验基地。

刹那间，背后一声刀鸣。

整条通道的人蓦地失去平衡，整个身体向前倒下，上半身扑在地面上，所有人愣愣地望着前人半截身体摇晃地站立着，保持奔跑的动作，而他们自己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们，被腰斩了。

鲜血飞溅在墙壁上，猩红的液体将这座到处尽是金属灰的墙壁染上浓重的色彩，挥之不去的血腥味萦绕在整条通道里。

男人闲庭信步地走在血泊当中，皮靴踩在液体上发出粘稠的声响，他精准无误地落脚在尸体间的空隙上，朝着最里面的实验室走去。

大门感应到热源靠近，智能面板开启人脸识别模式，伴随AI助手发出“识别成功”的语音，男人信步跨入这扇门后。

果不其然，他在这里见到了一副久违的面孔。

“好久不见了，宝条。”

蛇瞳一般的眼眸淬着剧毒，直勾勾地盯着监控器前的男人，手里的长刀迅雷刺出，两米长的刀剑将对面的男人狠狠钉在监控屏幕上，刀剑刺穿了那人的右肩，整个人都被吊起在半空中。

“没想到我们还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重逢，”男人恶劣地勾着笑，一头如银色瀑布般的长发随着他微微偏头而摆动着。

成年人的身体在重力的影响下不停往下坠落，中年男人的伤口进一步撕裂开来，大片的血色从白大褂上浸染溢出。

纵使身体被刺穿，命悬一线，眼前的中年男人似乎是明白了一切，双手攥着右肩上的长刀，放声痴狂地大笑起来。

“太棒了！太棒了！你就是我所追寻的‘神性的流出’！”

“啊啊……我真想知道，另一个的我到底是怎么把你打造成这么完美的杰作，简直是美妙绝伦！是超越所有幻想的存在！”

“萨菲罗斯，我亲爱的儿子啊，来告诉我你所知道的一切吧。”宝条痴痴地朝“萨菲罗斯”伸出双手，就像每一次哄骗孩子那样激动得颤抖着肩膀，他已经按耐不住用手术刀剖开男人肢体的冲动了。

“我会好好珍惜你献给我的情报——”

话未说完，“萨菲罗斯”将人用力地甩了出去，宝条猛地撞在不远处的培养舱上，后背传来剧烈的阵痛使得他吐了一大口鲜血，眼前一片发黑，他狼狈地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心啊。”

“萨菲罗斯”嗤笑一声，缓步来到宝条身前，正宗挑起宝条的下巴，让宝条在摇晃的视野中能看得清他的脸。

“既然如此，来做个交易吧，我会让你如偿所愿的。”

星球灾厄如此说道。

他非常笃定，这是一个宝条无法拒绝的提议。

Tips：

1、克劳德是有改变EC萨的，但这个“改变”也许并非完全符合克劳德所愿；

2、AC萨来到EC盖亚世界的一瞬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AC萨选择了享受这段短暂的旅程，但从他最初的想法来看，恐怕并不能实现；

EC萨从现在开始要下线一段时间啦，老萨堂堂登场！现在可是属于老萨放飞自我的时刻！

置换反应连载到现在已经突破4W字啦，之后还会写多少尚且不知道，按照大纲来看，估计没个二三十章是没法结束了。

今日份的评论交给大家啦！喜欢的话多多留言，我会时不时去看评论的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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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