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O同人］白马的黑暗森林 第25章 第二十三章

在桐人讲述他们这段时间的经历的声音的伴随下，四人走进了夜间的迷雾森林。

和怪物的战斗虽然难以避免，但是三个玩家的战斗力都有不同程度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加入队伍之中的精灵骑士绮兹梅尔实在太过可靠。零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个”绮兹梅尔的强大，叹服的同时也觉得手痒，可惜ＳＡＯ不允许玩家和ＮＰＣ决斗，让零只能想想。

渐渐地，队形变成亚丝娜和绮兹梅尔走在前面，桐人和零走在后面。怪物从左边来的话，会被亚丝娜解决掉；怪物从右边来的话，绮兹梅尔就会出手料理。昨天还能在一个队伍里担当主力输出的零现在完全闲的没事可做，心理落差巨大是无可避免的，于是继续听桐人说话的兴致也低下来了。

“……说到分开加入公会这个要求，零，我刚才就注意到了——”

“是的，我加入了公会，某种意义上不属于独行玩家了。”

打断桐人的询问，零进行了不及时的坦白。发完最后一个音，零像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寒意从头盖骨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明明只是用数据堆砌起来的身体，却对大脑的情绪反映如此到位。迷雾森林很冷，这个虚拟的躯壳本来是要发抖的，但零竭尽全力地控制住了。

反应有点过激了，但是……零用力抿住嘴唇，头低下去看着路，不敢看桐人，不想视野里出现亚丝娜的背影。

但是她只是不想和亚丝娜形成鲜明对比而已。

——“亚丝娜在听到林德的要求后心情非常不好，想要站起来反驳，对阻止的我这样说，‘要加入公会还是不加入公会，和谁在一起还是不和谁在一起，这些都应该由我自己决定’，还直白地告诉我她讨厌‘强加在别人身上还自以为是为别人好的命令’……”

这些是桐人说的话。

但在零的理解中，亚丝娜坚持的是伙伴的共同进退。不管她是出于讨厌林德的命令口吻也好，还是不想加入任何一方也罢，她和桐人一直在同进退。

可自己呢？独自行动，没有考虑太多就同意加入圣龙联合，队伍里有她没她，都一样。

那熟悉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桐人被迫将后话“你的名字下方有个公会标志，你加入了哪个公会呢”咽回去，看着零眼中的光随着一个个音节的发出而一点点黯淡，看着浑浊的雾裹住原本璀璨的宝石，看着她突然低下头逃避他的视线。

难道是因为悄悄加入公会而过意不去吗？虽然他有点介意，但是他不想零自责。桐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蒙对了一部分，只好带着这样的猜测拍了拍零的肩膀：

“你能被一个公会庇护，我很高兴。因为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单练玩家有绝对无法克服的极限。

ＳＡＯ里有多到令人厌烦的负面状态。昏迷、麻痹、出血、毒、致盲、眩晕等等。这些只要有同伴就能轻松挺过去的负面状态，对单练玩家来说却是致命的。在这个游戏里，生命和现实一样只有一次，不允许任何失误。桐人清楚自己和零分开单练的时候都是依靠经验，但也都不敢托大。

更何况这个保险到第十层也起不了作用了。他们总有一天会在未知的地图上，与未知的怪物进行如同走钢丝一般的生存游戏。而且就算是现在，封测时的情报对楼层BOSS战都快已经没有作用了。为了应对今后以几何级的速度增大的困难，参加一个完整小队与加入公会将会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无论是亚丝娜还是零，桐人都不希望她们像他一样站在主流的对立面。

……尤其是一直支持他，和主流人物有过摩擦的零。比起亚丝娜，零要是一直单练，危险系数更大。

桐人隐约感觉得到讨厌被拘束的零其实不排斥加入公会和队伍，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采用单练模式。

所以就算零现在没有加入任何公会，他也会认真地分析现状，劝零加入一个她认可的公会。

“桐人不希望我死吗？”

“啊，当然啊……”

被这样坦率地询问，还真是不好意思呢。桐人心想。

“哪怕有一天我们分道扬镳，你也不希望我死吗？”

零没有抬头。桐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她说话的语气让桐人无法辩识她的情绪。

桐人发现自己无法很好地回答。与“越是重要的话越说不出口”这个坏习惯无关，桐人只是纠结于零话语中的假设：他还没有想过和零分道扬镳的时候。也许是将结伴的状态当成了习惯。

他们俩是被现实中的同学关系和同一个游戏的封测玩家的约定联系起来的，目前还能一起为离开这里而并肩作战，但是一旦磨合或其他问题出现，按照零一贯的处理方法，大约是很难继续走下去了。

但是。但是……

桐人的沉默不在零的意料之中。她苦笑着想“这就是缓刑啊”，然后撇下桐人走到前面去了——帮两位女剑士补刀。

零上前没一会儿绮兹梅尔就讲击退右边怪物的任务交给她了，自己退到后面去和桐人说话了。零也没觉得多不满，反倒是庆幸有这么个转移注意力的机会。

她专注地防备着，不知道身后两人已经达成某种协议，然后一齐观望她的战斗。

大半个小时后，在夜雾中飘扬的三角旗清晰地显现出来，意味着黑精灵营地已经近在眼前。

进入营地后，亚丝娜去了浴室，照例拖上桐人去给她当门卫。零在听桐人含糊地讲这段经历时就已经很火大了，现在现场目睹全程气到只差原地爆炸。幸好绮兹梅尔及时说出“我带零先去房间”，挽回了零的理智。

绮兹梅尔领着零进入了她的帐篷，并说这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睡的地方。零大致看了一下面积，加上她也不会拥挤得翻不了身。

帐篷的布料是相当厚实的编织物，几乎能将外界的噪音彻底隔绝。地上铺着毛皮，看上去很柔软。中央的柱子前有一个形状奇怪的暖炉，安静地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零在绮兹梅尔的示意下坐在被亚丝娜划分为女性区域的毛皮上。一时无话。

绮兹梅尔摸了一下左肩肩甲扣具上的那颗巨大宝石。“唰啦”几声，金属铠甲与披风还有军刀都化为光点消失了。绮兹梅尔换了一件衣服后，见零傻呆呆地看着她，才说：“零也脱下盔甲吧，这里很安全。”

零立刻将头和手一起摆起来：“我就这样，挺好的，这身装……盔甲并不会妨碍我睡觉！”

绮兹梅尔微笑起来：“说的是呢，你在人类主城里可就是没脱盔甲就睡的呢。”

“啊……那是因为战斗了一整晚，太累了。”

“她以前也经常因为战斗太累而直接睡呢。”

绮兹梅尔的话听起来十分惆怅，零下意识地追问：“她是……”

“我的双胞胎妹妹。她叫蒂涅尔。”绮兹梅尔坐到零面前，微笑染上悲伤，打量着零的面容。

“她怎么了……？”零又问。

“上个月，她在下到这一层的第一场战斗中丧命了。”

零精神一振。“下到这一层”，这样看来黑暗精灵们是知道艾恩葛朗特是有楼层划分的；不仅如此，他们还有独特的魔法让他们不用与楼层头目交锋就可以去上一层。不过能移动的范围，应该就是第三层到第九层。

相较于封测时期的NPC，现在的NPC的确是更接近于“人”了，让人不得不去相信他们和这个世界都是真实的。

“听说绮兹梅尔是骑士，您的妹妹也是骑士吗？”

“不……我的妹妹是药剂师。她的工作是在战场上治伤者，从来没有拿过比匕首更大的武器。但是，当时她所在的后方方队，被森林精灵驯鹰者攻击了……”

这……这设定真是过分啊。零暗暗吃惊。森林精灵驯鹰者被封测玩家们公认为第三层里除了头目和剧情怪外最强大的敌人，无论陆空都能发起攻击。

绮兹梅尔发现零蹙起眉头，好像在思考的样子和记忆中她的样子重合了，不禁感叹道：“其实你们真的很像。”

“长相吗？是你们像才对啊。”零并不相信这种话。

“是气质，还有，”绮兹梅尔解释着，“一些神态。”

零并没有经历过这种被比较像还是不像的事情，只能装作很感兴趣地应和几声。

“不过她很坦率，零的话，心里藏了很多事吧？我感觉得到，你心里积累着的悲伤和痛苦。”绮兹梅尔的右手食指轻轻点在零的胸甲上，大致是心脏的位置，“只靠你自己，排解不了吧。”

又被指出来了。她真的这么容易被看穿吗？明明都不想回忆了。零庆幸这一次是个NPC，还能稍微宣泄一些自己的心情。但如果是其他玩家，她大概就会逃跑吧。

“但那份悲伤和痛苦，只能我自己化解。当然了，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化解。”悲伤什么的，痛苦什么的，自己受着就好了，何必给他人添麻烦呢。

“桐人是你的友人，你也没有和他说起过吗？”绮兹梅尔说到这里时视线不经意间往帐篷门口扫了一圈，又回到零脸上。

“怎么说呢？绮兹梅尔，人类这种存在特别奇怪，我们的悲欢是不相通的，说出来也无法被理解，甚至觉得你吵闹①。既然如此，不说就很好。”

“但我是黑暗精灵，同我说应该就没关系了吧？”

咦咦咦？

这个逻辑让零差点仰倒。她的重点是不想说而不是种族啊！虽然绮兹梅尔的逻辑某种意义上来说没错，但是她就是觉得特别憋屈！

“如何？在桐人和亚丝娜救下我之前，我与你们是陌生人，所以对于你的过去我只是一个倾听者。我不会发表任何言论。你就当自言自语吧。”绮兹梅尔继续说着让零觉得很诡异的话。

见零还是不想说，绮兹梅尔只好点破——这是她刚才在零心情动摇的时候真切感知到的——，“你的心，在求救。为什么不救它呢？”

零下意识地想去捂住胸口，却只能贴在温度低于体温的胸甲上。不知道是否是胸甲的冰凉给了她一点力量，零出于一种奇妙的心情，相信了“心在求救”这种话，并且向绮兹梅尔吐露了有关那段过去的第一句话。

非常简单，将开头和结局都概括了：

“我以前有一个好朋友，唯一的好朋友，我把她送进了监狱。”

①化用鲁迅先生那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相反，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下一章也不会讲过去的。因为救赎还没到来。更重要的是，现在感情还是单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