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悄悄溜走,乔一帆已经能和梁云念配合得无比默契了。但是还不够,他必须要和任何小提琴手都能合奏,那样他才会在乐团中脱颖而出成为首席。
梁云念让少年多接一些和别人磨合的演出机会,乔一帆听话地忙碌了起来。其实是最近梁云念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她的私人医生三天前建议她住进特护病房。
但是她怎么可能放心离开,那孩子也算是自己的半徒,还没有成长起来前她是没有办法放手的。这次的演出结束后,梁云念又是很艰难的止住了鼻血,她的经纪人有些生气地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梁云念投降似的举起手来,讨好地朝经纪人笑了笑,“等到一帆可以独当一面后,我一定去疗养院躺着!”
“我是管不了你了!”经纪人摇着头,神情极其无奈,“希望你说话算话吧,真把乔一帆那小子当儿子养呢?”
“什么当儿子?”少年的额发有些被汗濡湿,神情有些疲惫,眼睛却亮晶晶地。
“说你是梁老师的爱徒呢!”经纪人看到梁云念给少年擦汗,嘴里酸了酸。
乔一帆的脸瞬间红了,他有些慌张地摆摆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答。他有些无措地看向笑意温柔的梁云念,但是少女少见地有些促狭没有帮他反驳。
“我难道不够资格当一帆的老师吗?”梁云念半遮着脸假哭,“真难过啊,明明教了一帆这么久……”
“不是!我没有这样觉得!”乔一帆着急地解释着,“前辈是最优秀的首席,只是我太笨了会给前辈丢人的!”
“谁说你笨啦?”梁云念忽然严肃了脸色,“能被我看在眼里的人会很差劲吗?”
“不……不会,”乔一帆结结巴巴地回答,被忽然正经起来的少女吓得咽了咽口水,悄悄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天的单方面逗弄后,乔一帆有些躲着梁云念,若实在是没办法躲过也是红着脸眼神有些游移。梁云念觉得乔一帆的反应特别可爱,于是更爱逗弄他了。
直到经纪人戳破了那层自欺欺人的纸,梁云念有些愣愣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快要拿不稳琴和弓了,甚至有一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衰竭的错觉。
她决定去住院的那天并没有找乔一帆告别,最近那个腼腆的少年忙碌了起来。她一直知道,乔一帆的天赋是很高的,只是因为见过天才有些自卑,现在他逐渐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而她也能放心离开了。
乔一帆发现梁云念已经离开乐团的时候,已经是几个月后了。前段时间因为要准备比赛一直在闭关,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少女的身影了。他打电话给经纪人,电话那边的经纪人似乎沉默了一瞬,又似乎只是他的错觉,等到他抽离思绪回过神来,就听到经纪人在似真似假地抱怨着少女,什么没良心啦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环游世界啦。
乔一帆微微一怔,他有些迟疑,直觉在疯狂地警示他,但是他现在以为只是忽然见不到人的不安感。他看着梁云念发布的动态,笑着眨了眨眼睛,“明明没什么事情啦,前辈也的确需要休息一下了……”
很多年后,乔一帆已经是很知名的音乐家了。已经两鬓有些霜白的经纪人看着电视上的访谈,思绪飘回当年的私人疗养院,记忆中的梁云念鲜活昳丽,整个人都泛着柔和的光。那时,少女已经被剧烈的疼痛掩埋,却眼神微亮地告诉他,如果乔一帆打电话过来问,就告诉乔一帆她去环游世界了。
那之后他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乔一帆真相,他还记得很清楚少女有些温柔地笑了笑。当初他还不明白那个笑容的含义,直到现在才渐渐懂得,少女在因为想到了心爱的人,所以笑得那么温柔甜蜜。
因为你是我的心生欢喜,所以我连死亡也无惧。只希望你能认为我还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爱着你,而不是因面临生离死别,而承受比我更深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