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小船 第21章 多情剑客

周泽楷坚持把保温桶里温得好好的饭菜倒出来再热一遍。用的是宿舍那层楼公共休息室里的小厨房。轮回的生活配置堪称满分，虽然我们平时只会用小厨房的冰箱放饮料。

说到这儿，到底谁喝了我的薄荷巧克力奶？

我仔仔细细观察周泽楷系围裙，点火，汤水裹着肉块倒进锅子里，动作专注自然。

我到底没忍住问他这算什么，超经意展示厨艺吗？

“对。”从我的角度看不见他的神情，不过他很快扭过半张脸，鼻尖带一点被平底锅热气蒸出来的晶莹的汗：“我成功了吗？”

我不知道。我诚实回答：挺香的，但这不是做好的吗？

接下来他用简练、急促、紧张的话语向我解释了是他妈妈做的菜，他有在好好看好好学。事先分开出来的一份，不是吃剩的菜，因为今天天梯更新，猜到我会打到半夜。

“小周，”我无奈，心脏被他可爱成一团内馅挤红色果酱的棉花糖：“不用和我解释这些啊。你能来找我，我就非常非常开心了。”

经历了商务拷打的我，已经会熟练使用卖乖的表情：“队长，谢谢你呀。”

周泽楷不语，只是一味地热菜。

我搭不上手，只能绕着他、小厨房的岛台和沸腾的锅子走来走去，显得自己确实也有在忙。至少有帮忙的心意。

忽然觉得自己很像那种在外面喝大酒半夜回家使唤妻子热饭的常见贱男，好在我虽然代入但没有替男人反思的坏习惯，于是从锅里的肉欣赏到他颀长的身形，再往左走了几步，方便欣赏他浸在雾气中，仿佛罩了一层纱的精致的侧脸。

周泽楷递来宝石般的眼神，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盯着他更梦幻的正脸：“好了吗？”

“好了，”小周很是温婉地一笑，双手稳稳地将热好的菜倒进陶瓷盘子：“来吃饭吧。”

切成骰子块的红酒牛肉好吃，油亮的清炒空心菜好吃，最好吃的是圆敦敦的奶黄包。

“奶黄包是冷冻半成品。”周泽楷说。

对此，我感到一点点的愧疚和更多的窘迫，好像我真的吃不了细糠，好像也不用好像。

“我承认我就是半成品的受众群体。”我破罐子破摔地说。

周泽楷很配合：“那我以后多买点奶黄包。”

这天晚上的夜太黑了，室内灯光又太亮，他的眼睛是窗外与房间之外的第三种明度，微妙而朦胧，以至于我根本没想起来我可以自己去买，自己去煮。

方锐羡慕的新人合同，我没用具体的商品换算过，百以上的乘除法简直是强我所难，但如果我想，没准儿真能吃一百年奶黄包。

然而这天晚上，我的情绪为一百年中的其中一个以后融化。

没有一点克制力地。

又吃了三个奶黄包。

和蓝雨的比赛定在十一当天，也就是说一周的休赛实际有十四天可休息。但我们是比较爱岗敬业的职业选手，甚至早了两天收假。

九天的训练准备。

得知这一消息的黄少天大喊大叫：“我靠要不要这么针对啊，这只是一场常规赛，比赛第一友谊第二，剑拔弩张的有失文明有失体统！”

我冷笑：你说得很对，但听徐景熙说你们就放了三天假，亲爱的剑圣大人。既然你这么忙，就别浪费时间给我点什么吃吃喝喝的了，也不要给我支付宝转账，害得我转回去被判定账号风险禁止消费，谁来赔我刚充好的饿了么神劵。

黄少天提取关键词的能力还是太强了，他只听自己想听的，可以完全忽略掉我的阴阳怪气，为一句亲爱的狂亲手机好几口，同步亲进我耳朵，清脆响亮。

我坏心眼地在想：这里怎么有狗叫。

没等我骂他神经，他兴冲冲找徐景熙算泄漏机密的账，借机逃避我对他示好的回绝。

黄少天问徐景熙为什么要和我说，徐景熙问我为什么要和黄少天说、不对你们为什么要打电话。

我说有没有可能…

他斩钉截铁地说绝无此种可能。

你们蓝雨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和微草的训练赛结束，王杰希发来微信说加了我荣耀的好友，有空通过一下。后边跟着一个猫猫探头的表情。非常之萌所以非常诡异，使我三次确认这是王杰希本人没错。

「我：辛苦您找表情包了…」

「W.：嗯」

「W.不辛苦」

「W.：［猫爪捂脸］」

我问柳非你们队长也去云南吃菌子了吗，她反问我这是什么话，你们俩个终于私联了嘛。我说妹子你讲话有点雷人了，补药把同行业同事间正常的交流说得像偷情好不好。

「北京第一神枪手：偷情？」

「北京第一神枪手：你情我愿的事情怎么叫偷呢。」

「北京第一神枪手：和我们队长在一起你无须自卑！」

「我：大人你行行好放过小的吧」

「我：我真的不是猫奴啊！」

「北京第一神枪手：没关系小宝」

「北京第一神枪手：我们队长是啊」

我疑问真的假的王杰希家里不是养鸟不养猫吗，猫奴是否有些同人二创入脑。

虽然我也没什么资格说二创入脑，直到今天我都怀疑刘小别耳机里放的是妄想感伤代偿联盟…

比我更受震撼的是柳非：「队长连养鸟都告诉你了？？？」

「北京第一神枪手：还说他不是猫奴！」

你们微草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我就说打蓝雨找微草约训练赛有奇效。

主场不用赶飞机住酒店的红利终于是让我吃上了，不过怎么感觉酒店的巨厚床垫子躺着还更舒服点，开空调开到退房也不像在宿舍里那么有负罪感，虽然经理也不会真的拎着电费单子排查是谁不关空调。

毕竟冰箱也没关呢。

至于空调和冰箱的制冷功率和能源损耗是不是一码事，那不是我这个以高一辍学的受教育史就可以在竞圈大搞特搞学历歧视的竞女该考虑的了。

主场的化妆组里很多是大学舞美专业的实习生，招聘时要求有三，不要传播选手私下照片，保证是轮回粉丝但没有奇怪的属性，不是什么小组什么厕所什么群聊里的辱追粉。

我怎么看公告上的诚招怎么不对劲。

你别说，还真招到了。

尽管我怀疑只招粉丝是为了用为爱发电的口号压榨大学生工资，但粉丝真的在发电，某种意义上化妆刷和魔道学者的扫帚没有区别，羊毛刷在我面中走位，颧骨撒粉，卧蚕和腮红是重点施法区域，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眼下的肉条顺势瘪了下去，需要一点人为的凭空想象凭空捏造。

甚至想起上次被方锐气哭的经历我简直要被那时候的自己气哭了。哭什么，人和人的关系不是光我希望我尽力就有用，如果有，我早就是方锐他妈妈他奶奶他祖宗。

但好在比赛是。我有那么多比赛要去赢，我要笑。泪腺这个废物肌群有等于没有，那至少要笑着哭。

是的我其实在后悔和呼啸的训练赛怎么没有下手更重一点。

最后拯救我的一句话是：不要苛责小时候的自己。

十九岁算小时候吗？

我说算就算。

“可以睁眼了。”喷了ysl反转巴黎香香的女大对我说。

我眼皮用力，支撑起卷翘的女团同款仙子毛，哇塞哇塞，真给我化成大眼萌妹了，好想把主场比赛全排在你实习期内姐姐。

女大姐姐说：不行，工作量太大我会脱粉回踩的。

我假哭：你不是我们粉丝吗？

她：我是钱的生命粉。

我立刻理解了她：我也是。人不为米天诛地灭啊。

她一高兴，又在我眼下涂了两行一滴泪。

256g的水果手机被我自拍得微烫微卡，相册也是体验了一番来自拆那的题海战术，频频提醒我相似的图片可删可清内存。

我不理睬，并继续增加工作量，挑了张咬唇卖可怜的发给在聊天框上蹿下跳一中午的方锐。

「我：赏你的。」

「zzz南京背德感男模：感谢公主陛下！！！」

「zzz南京背德感男模：你再不来南京我要闹了」

「zzz南京背德感男模：［大鼠.媚眼］」

季前赛是主客场双循环，好巧不巧轮回对呼啸的场地都排在后面，观众锐评怕打得太早劝退路人，我心想你把我们猥琐流当成啥了，路边一条吗。

很欣慰评论区也有玩猥琐流的同好发声：贡献做了仇恨引了伤害也打了，你说劝退就劝退，真当猥琐流是忠犬吗？

博主回复：没有，狗拉屎还要挑地方呢。

热评1:求导播团战切镜头教程，别拉在我屏幕里。

我转手分享链接给方锐：这次我支持你实名举报。

他：为啥啊？这不是在表扬咱吗？

我就说猥琐流选手才是全联盟真正的忍人。

轮回和蓝雨排在榜一榜二，分数咬得很紧，这场比赛的积分结果很可能改变排名，这导致赛前握手环节有点像在掰手腕，无伤大雅的较劲。

吕泊远在我后边呲牙咧嘴：“你手劲好大啊。”

郑轩也一样：“压力山大啊。”

我有心离开这个测握力的是非之地，加快脚步一抬头，黄少天笑眯眯地看着我，嗨了一声。

死脚，再快点再快点。

虚握了一把就想松手，奈何剑圣大人场下追得也死，我的手几乎是蜷着被包在他掌心下的。

那是一个非常适中的力度，基于他对我全身心的了解，不至于痛，也不至于让我轻易挣脱。

我瞪他：你干嘛！

他诚恳地盯着我：“你干嘛这么漂亮？”

我喊他小点声，赛前发展奸情、还是前度的奸情，难道光彩吗？

黄少天很刻意地眨眼睛：“你想我没？”

好在后边的人热火朝天地交际着，除了喻文州和周泽楷，没人听到他在这里开屏。

我只能安慰我自己这两位听到了也等于没听到，队长要承受的就是比普通小队员多，唉，队长，唉，责任。

黄少天注意到我的走神，扣在我手背的手指往内一拉，将我拽得近了些。

这很奇怪，仿佛他的布满侵略性的种种意图，都以一个保护式的姿态完成。

黄少天毫不避讳叫我看清他眼中的冷光，像软体无骨的低温爬行动物，缠绕、缓缓绞紧了我：“妹妹今天这么漂亮，更想打赢你了，在你的主场完完全全地赢过你。”

我动了动嘴唇。

他立刻松开我的手：“不要骂脏话，你知道我会爽到。”

好想把他的备注改成前夫哥（发情期）。

我在这个瞬间彻彻底底理解了粉丝对我说的捂着耳朵往前跑吧，虽然粉丝宝宝说的是他人的评价，但应用在他人的自我评价上依旧适配。

我甚至真的没有骂他，没对他最后挑衅的“赛场见”给一个眼神。急匆匆地朝流程上最后一位走去，好，快点握完，快点开赛，我现在就想炸飞夜雨声烦。

我不清楚喻文州有没有像其他选手一样选择健身来让自己保持精力，队长和指挥明显是相当消耗脑力的工作，但他没有一点健身过的痕迹，我是说比较前凸后翘的那些痕迹，孙翔最近很喜欢在微博同步他的凹凸进度，被粉丝说p得杆子都弯了。

其实他没有p，他知道，粉丝也知道，但他还是会破防，但粉丝还是爱看这个。

喻文州和黄少天站得不远，因此显得单薄，但足够高，足够在绵绵的温和中藏入一丝微不可察的压迫感。

“好久不见。”喻文州主动握上我的手。

他的手掌格外大只，手心对着手心，手指居然可以抓到我手腕。皮肤的温度被中央空调镇得冰冰的，可还是比我温一点点。

他的指关节又拢了拢。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没有什么底气评价他单薄。

但他的手真的挺软的。

我没在第一时间说话，因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我和黄少天网恋奔现得飞快，我见到真人黄少天的第一天也是见到真人喻文州的第一天，出于某种同病相怜的相惜，我和他珍重地握了握手。

黄少天是个纯粹到有点自毁倾向的选手，用大白话说很享受在荣耀里头折磨自己，所以我们很有公德地只在休赛假期见面，再找一个温暖的地方丢掉私德。

多亏这份自觉，直到我们分手，他的大头照仍未出现在脱粉回踩bot，我的身份证还没有长出血肉，他的队友徐景熙还在出演瞎子传奇。

有时候他会恋恋不舍地打最后一把再下楼，有时候也会犹豫再三跑上楼取外设方便假期加班，总之在这种不得不聊上几句证明自己社交能力没问题的场合，我会说真是辛苦你了，喻文州。然后喻文州就会勾一勾嘴角说不辛苦。这就是我们的全部交集。

“喻队，好久不见。”我对他笑笑，不再觉得同命相怜：“还是辛苦了。”

单人赛和擂台赛按照预想中进行，我在单人赛刷新个人更久的连胜纪录，黄少天在擂台赛乱砍乱杀…外界评价他稳定性不如小周，因此往往忽视了他对一击必杀的绝对把握。两个人的交手记录保持着微妙的五五平衡，只是这一次是黄少天的胜利。

问题出在团队赛。

比赛结束，轮回与蓝雨的比分定格在2:8，仅在个人赛拿下了两分。

蓝雨的积分一举超过轮回，来到榜单第一的位置。

我一直觉得作为指挥，在队友完全信任自己决断的情况下，理应对团队赛的胜负结果负全部责任。

决策失误…

走向采访间的路上，我止不住复盘，真的是决策失误吗？每个角色都在当时的位置上做了该做和能做的一切操作，我还是认为决策本身是正确的，事实上轮回和蓝雨是两支团队风格截然相反的队伍，我们倾向主动出击破局，蓝雨则更擅长等待机会。我计划做那个机会，做漫长的拉扯消耗中蓝雨不得不抓住的诱饵，比赛到这里都按照我的计算在走，往后却不是了。

是一向打防守反击的喻文州在这之上多算了一步，我想卖血，让蓝雨的攻坚手进入轮回的包围圈被反攻，但黄少天出手便是打到底的架势，蓝雨愿意牺牲掉完美的阵型，换我优先下场。

我主动漏的破绽，弹药专家没有近身技能，挑击、旋风踢之类的，想要逼退黏上来的近战角色相当困难，距离被黄少天拉远，队友想解围又自顾不暇。

是我没有比赛经验支撑临场反应，对不曾预想过的情况判断太慢，完全进入了蓝雨的节奏。

是我输了。

但总觉得再努力一点，再多思考一点，是可以赢的。

估计经理也没想到败者采访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有教给我谨言慎行的真谛：不言不行。我就要上职业生涯第二场群访。

记者还是那些记者，哪怕置顶微博是评论区为你喜欢的选手加油抽签名拍立得*3，也不妨碍他们在采访中缺德，恨不得从选手身上撕咬下一块肉来，暴力的，轻浮的、可供编排的、值钱的。

在一轮客套的反省与明志的采访后，沉甸甸的话筒被递给我，点名要我回答：

“我注意到你在主场的妆容有了变化，脸上的红色眼影好像变多了？是不是太关注自己的外在形象，忽略了比赛本身，影响到作为一名选手应有的比赛状态了？”

我伸长脖子，就想看看这个离人很远的问题是哪个拟人生物提出来的，巧合的是，他的工作牌生怕别人看不到似的吊高在脖子下面：电竞时代，阮成。

他的胳膊夹着小说厚度的资料，做了万全的素材背调。

我突然体会到初中政治考试，允许用划过重点的教材书，但我还是考了不及格，当时政治老师眼里的那种无措惊讶失落。她反复确认我不是为了调皮捣蛋，是真的不会，她给我妈打电话，说哪怕孩子真是故意的呢。

这阮成可真是故意的。

“您准备了这么多资料，就为了证明我因为赛前化妆影响了比赛状态？”

我能想象出我在镜头里是什么样子，轻佻，傲慢，不可一世，似乎此前赢了四场比赛就真以为自己无敌了。

我觉得是时候卖一点惨缓和下我的商业形象，于是稍微垂低了头，角度的变化带来气场的改变，眼睛因为酸涩湿哒哒的，眉尾和眼眉都垂着，下唇被咬成一道线，像一个极力忍耐挫败情绪的新人：

“很高兴您也喜欢用脸打比赛并有自己的见解，我对您没能靠脸进入职业比赛的残酷现实深表遗憾，不过您也看到了，联赛竞争压力太大，也非常的公平，我这种每天花心思打扮自己的也才区区四连胜，区区积分榜第二。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您手里厚厚一沓资料，怎么没有一页半页，不，哪怕一行纸告诉您这不叫红色的眼影，这叫腮红。”

“作为一个信赖电竞时代专业度的忠实读者，”

我根本没看过这种捕风捉影按个人喜好臆想选手、长篇大论带节奏的媒体账号，但我撒谎不脸红，因为我脸上全是粉扑扑的腮红。

我长叹一口气，无辜地说：“我对您很失望。”

考虑了一下写文盲区：比赛。以后如果写输的比赛都会稍稍略过，但不可能一场不输的，少女前进吧！

顺利的话会在周三入V。一个月前和我说我写了这么多字像是在做梦，谢谢遇见的宝宝们，谢谢全职，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现在都让我有梦可做。

这几天入v榜单字数工作纷纷吻了上来，双眼一睁就是写，没有回复宝宝咪的评论但我都有认真看，特别特别特别珍惜[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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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多情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