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宴会结束,辛其榴和礼部众人忙碌地安排着宾客离开。辛其榴不时露出礼貌的微笑,却难掩疲惫之色。
范闲应付着大臣们的道贺,目光始终落在辛其榴的身上。见状,快步走过去,低声道:“榴榴,这些虚情假意的奉承,实在无趣,不如交给我应付,你先去歇息片刻。”
即使有小范大人的帮忙,宴会收尾的事务繁琐,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夜幕已深。
拒绝了范闲今晚出宫赏月的邀约,把醉醺醺的范闲送出宫,交给王启年。
范闲趴在王启年的背上,突然伸手揪住了她的裙摆,“六六,别回去了,今晚和我私奔吧!”
王启年乐了,“小范大人,你醉了,你两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还要私奔干什么!”
“我没有醉。”范闲摇了摇头,嘟嘟囔囔道:“今晚烟花这么美,不私奔,岂不可惜了!”
辛其榴微微一愣,轻轻掰开范闲的手,将裙摆从他手中抽出。
……
辛其榴拖着疲倦的身体准备回房间休息。
夜已经极深了,但是太极殿内的灯火依然将宫坪照耀的清清楚楚。
“陛下和院长议事到这么晚!”辛其榴抬头看着太极殿的灯火,蹙起了眉。
……
太极殿内,灯火通明,庆帝坐在台阶上,陈萍萍安静地陪在一旁,气氛凝重。
庆帝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落寞与失望,沉默了许久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你在宫外,朕在宫内。”
……
月光如水,洒在宫道上,辛其榴的手轻轻握住轮椅的把手,步伐轻缓而稳重。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陈萍萍微微侧头,看着辛其榴专注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轻声道:“小榴,今日的宴会办得不错。”
辛其榴微微一笑,回应道:“多谢院长夸奖,今天以后,北齐和东夷城都会知道陛下的野心。大东山,苦荷与四顾剑不上也得上了!”
陈萍萍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宫中最近流传着一个流言,你可听说了?”
辛其榴摇了摇头,微微皱眉:“我最近忙于宴会事务,未曾留意宫中的流言蜚语。”
陈萍萍点了点头:“此流言太过惊人,所以只流传了两天,便悄无声息地湮灭无闻了。不过,你想你会感兴趣,可以去问一下太后身边的小太监,洪竹。”
“这洪竹小公公也是位奇人,进宫短短几年,就从检蔬司调到调到陛下身边当差,也是深得陛下信任,之后又被调到皇后那儿伺候。前不久,陛下还把人叫回来问话。现在,又去了太后宫中。”陈萍萍继续道:“这宫中的事情,他最清楚不过。”
辛其榴动作停下脚步,看着陈萍萍那深邃的眼神,心中渐渐沉了下去。
……
夜幕低垂,京都的灯火逐渐稀疏,十三城门司接到宫中传来的手令,以及鉴查院核准的情报文书,城门的开启时间被推迟了半个时辰。
与此同时,京都城内,陈萍萍从范闲手中收回了鉴查院的权柄,亲自坐镇院中。
凌晨时分,鉴查院便已悄然行动,不到一个时辰,便暗中控制了四座府邸。
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城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准备进城的百姓们脸上满是困惑与不解。
侯公公带领着逾千禁军,安静地守护在皇宫大门外,任何人不得入内。即使是大皇子请求入宫,也被侯公公平静而坚定地拒绝了。
大皇子站在宫门之外,忧心忡忡地问身旁,被他强拉过来的范闲:“宫中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何宫门紧闭,朝会还要推迟半个时辰?”
“一点小事。””范闲揉了揉眼睛,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是陛下终于下定决心,要对某些人动手罢了。”
而他等这一天,好久了。
……
平日里静谧而雅致的广信宫,如今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洪四痒公公带着一队太监,神色凝重地忙碌着。他们从广信宫的各个角落抬出一具具尸体,动作迅速而无声。
广信宫内的宫女们,无论是普通的侍女还是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卫,无一生还。
辛其榴跪在广信宫的门前,身上的衣衫被血迹染红,单薄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孤单而脆弱。
太监们目不斜视地绕过她,将一具具尸体抬上马车,送往焚场。
马车缓缓驶过,带起一阵尘土,辛其榴却仿佛毫无察觉。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那扇紧闭的门上
……
时间回到两个时辰前,辛其榴站在含光殿外,她刚刚从洪竹那套出话来,心中满是忐忑与急切。
天色漆黑如墨,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无情地冲刷着烟花留下的痕迹。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整个皇宫都在颤抖。
辛其榴的衣衫打得湿透,她深吸一口气,叩响了含光殿的大门,声音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清脆。
“太后娘娘,臣女辛其榴有急事求见。”
片刻后,一个宫女打开了一道侧门,探出头来,看到是今晚大出风头的御前女官,微微一愣:“辛女官,这深更半夜的,有何急事?”
辛其榴没有多言,只是急切地说道:“烦请通报太后,事关重大,刻不容缓。”
宫女见她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不久,殿门缓缓打开,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走了出来,“太后娘娘有请。
殿内,太后坐在正中的软榻上,脸上带着一丝不悦。
辛其榴快步走到殿中央,跪下叩首:“臣女辛其榴,叩见太后娘娘。”
太后微微抬了抬手:“起来吧,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竟连雨都不顾,直接闯到含光殿来?”
辛其榴起身,目光直视太后:“太后娘娘,臣女得知宫中即将有大变,广信宫恐有危险,特来求见太后,希望能阻止这场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