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长相思 第4章 少年解元

【肆】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眨眼便是五年过去了。

梁元亨从小小孩童，长成了小小少年郎，俊秀又斯文，丝毫不见贫寒出身的印记。

原本对丈夫贸然收来的弟子，韩夫人心里是有些想法的，但是时间久了，她也不得不承认丈夫的眼光着实是好。

韩夫人也算出身官宦世家，也未曾见过这样天资聪慧且刻苦勤勉的孩子。久而久之，她也不免对这孩子高看一眼，平日里自己孩子有的，也会给梁元亨准备一份。

这五年里，梁元生帮着舅舅打理铺子，生意渐渐有了起色，甚至开起了分店，舅舅在家歇着便能有所收益，久而久之，舅妈也不再将梁元生当做小二，话里话外都带着讨好。

可不，自己相公经营了一辈子，那铺子也不够勉强维持生计，可是梁元生不过用短短五年，便收益翻了几番，舅妈的日子比往常还好过，当然要讨好着梁元生，她算是看明白了，梁元生就算没这铺子也能过活，但是他们没了梁元生，怕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更何况，那梁元亨，今年不过十三岁，就准备下场备考了！

经过五年的观察，韩琦对自己的弟子十分有信心，便让梁元亨报了今年的解试。

韩琦原本是抱着让弟子试一试的想法，哪怕这次不中也正常，毕竟年纪尚稚，就当是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哪知道梁元亨给了他那么大的惊喜！

解元！

十三岁的解元！这是何等天资！

得知解试结果之时，梁元亨正在韩家，今日正好是休沐日，梁元亨一早到了韩家，韩琦便派出小厮去等候发榜。梁元亨照旧与往日一样，做着老师布置的作业。

小厮几乎是连跑带摔地进来的，脸上的喜色压根藏不住。

“先生！中了！中了！”

这小厮是韩琦身边惯用的，也算是看着梁元亨一路长大，如今梁元亨如此喜事，他也是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

“元亨中了？！”韩琦一喜，忙上前问道。

小厮手中拿着红纸，激动得话都有些不利索：“中了！解、解元！”

“解元？！”韩琦听到这话，他看向依旧一脸淡定的梁元亨，心中狂喜，简直比当年自己金榜题名时还要高兴。

这个年代，讲究师承，那是一辈子剪不断的关系。韩琦在欧阳修、晏殊等前辈面前，不敢说自己学问多好，但是他教出来的弟子，却是在他们之上！

十三岁的解元，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呢！

相比于韩琦的大喜，梁元亨冷静许多。他多活一世，深知自己是占了上一世的便宜，平日功课时，他还有心隐藏实力，不让韩琦觉得过分妖孽。

但是解试时，梁元亨却没再掩饰实力，毕竟，他的目标可是尽快金榜题名，多浪费一年，他与徽柔相见的时间，便会推迟一年。

只是，梁元亨也没想到自己会得解元之名。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过了解试，就够了。

梁元亨喜得解元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韩府。韩夫人亲自送来了他为梁元亨做的衣裳。现在哪，韩夫人看梁元亨，真是哪哪都顺眼。

“咱们十三岁的解元郎，总少不了应酬，哪能没几身好衣裳呢？”韩夫人没说的是，这中了解元，便算是士人了，与平民百姓，自然是不同的。

梁元亨谢过韩夫人，他淡然知礼、不骄不躁的模样，更是让韩琦夫妇暗暗在心中夸赞。

另一边，梁元生和梁母也得到了梁元亨喜中解元的事。母子俩喜极而泣，苦尽甘来。待梁元亨归家，母子三人是如何抱头痛哭，暂且不提。

宫里，身为官家唯一的女儿，福康公主赵徽柔受尽宠爱，加之她自小乖巧伶俐、聪慧懂礼，赵祯更是将她视为掌上明珠。

赵徽柔今年才五岁，正是活泼可爱的时候。可是她的心，却像是老妪一般苍老。

因为她已经活过一世了。上一世，她死得那般凄惨，前半辈子，受尽宠爱，后半辈子却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被逼着嫁给自己不爱的人，甚至因此连累怀吉被贬谪离京，而她最后，堂堂天之骄女却死在满是虱子的屋里，脸上还留着炭烧伤的疤痕。

赵徽柔死得不甘，却也觉得解脱，唯一的遗憾是，直到死前，她都没有再见怀吉一眼。

然而，赵徽柔也不曾想过重来一世。就算再活一次，她又能改变什么呢？可是老天偏偏跟她开了个玩笑，赵徽柔再睁眼，却成了嗷嗷待哺的奶娃娃。

她又一次重生了，成为这宫里唯一的孩子，成为父亲唯一的掌上明珠。

重来一世的赵徽柔变了许多，她依旧眷恋父亲与生母，却对曹皇后再也无法爱戴起来。

她理解上一世皇后的冷漠，毕竟自己不是她亲生的女儿，但是她无法强迫自己毫无芥蒂地再次接受她。这一世，赵徽柔想做的，便是好好陪伴生母，最好能想法子保住被疫病夺去性命的最兴来。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保护好怀吉，不要再让他因为自己而受伤。

赵徽柔记得，自己是在四五岁的时候第一次遇到怀吉的，那时候他已经是一个俊挺的少年，而在那之前，他已经在宫里待了许多年。

前几年，赵徽柔想找怀吉却无能为力，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公主，又如何去找人呢？直到近来，赵徽柔终于开始行动，可是一番打听，却被告知，宫里根本没有一个叫怀吉的小黄门！

这……这是怎么回事？

赵徽柔摸着刺痛的心，一时心中五味杂陈。莫非是老天爷不忍怀吉受苦，所以这一世只让她重生了吗？这也好……怀吉若是投胎，定然不要再入这宫门了，他那么文采飞扬的男子，合该身穿白襕，金榜题名，娶妻生子……

赵徽柔又是失落又是庆幸，一晚未能入眠，第二日竟然发起了高烧。这可急坏了赵祯。太医前来治病，却说小公主竟然是心怀郁结？

赵祯十分不解，女儿小小年纪，怎么会心怀郁结？苗贤妃提示，莫非是徽柔一个人太过孤单？倒是时常见她一人坐在门槛上，望天发呆。

赵祯受此启发，待赵徽柔病愈后，便决定带她出宫玩乐。

赵徽柔没想到，自己这一病，倒是给了她出宫的机会。看着街头陌生又热闹的场景，赵徽柔恍如隔世。

而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随着清风飘入赵徽柔的耳中。

“那十三岁的解元你可见过？当真是少年英才！”

“可不是吗？听说叫梁元亨，前面的酱菜铺子，便是他哥哥梁元生新开的！咱们也去买一罐尝尝，给孩子沾沾这文曲星的福气！”

梁元亨……

赵徽柔目光迷离，她好像听怀吉说过自己的身世，未进宫前，他的名字，便是梁元亨……

而且，那小解元，十三岁，若是怀吉活着，正是这个年纪！

难道说，怀吉还活着？只是没有进宫？！

一瞬间，赵徽柔的心像是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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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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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少年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