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昕躺在床上人事不知,像是睡着了一样。
苗娘娘倒比十年前沉稳了不少,只是眉宇间透露着掩不住的担忧,太医院的太医都在这里,轮番把脉过后,互相看了看,一起跪下道:
“卑职无能!太子脉象平和,看不出病症来,倒像是只是睡着了。”
苗娘娘一听就摔了手边的茶盏:“你们倒是说说什么人一睡十二个时辰,中间一次未醒,在他耳边敲锣都喊不醒?”
太医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小心开口问道:“不知太子殿下睡前吃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这脉象确实看不出来问题,我等要从这方面着手查看一番。”
苗娘娘捏了捏眉心,扭头就吩咐一个小宫女去仁宗那里请任笙笙来,谁知这小宫女莽莽撞撞传话穿不清楚,倒把仁宗吓得不轻。
任笙笙在仁宗身后进来,仁宗一进来就问:“怎么回事!?”
苗娘娘忙起身行礼,扶着仁宗坐下说:“昕儿睡了十二个时辰,一次未醒,动也未动,太医们看不出来问题,我才想请笙笙来看看。”
仁宗看向任笙笙,任笙笙便走到床前看了起来,这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这分明是丢魂了。
若是寻常人家小孩丢魂,任笙笙倒不意外,可这是皇宫,用道家话术来说,皇宫有天子镇压,鬼怪不侵,不然皇宫内院死那么多人怎么不闹鬼?那是因为闹不起来,赵昕居然丢魂了。
任笙笙现在不是小孩子,想的更多,不动声色的对苗娘娘说:“没事,可能是吃了什么安神的药,叫太医开点温补的汤药多加黄连,这两日看这些。”
苗娘娘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任笙笙朝着她使眼色,苗娘娘把话咽了回去,看向仁宗:
“官家,你看?”
仁宗挥挥手示意太医们照做。
太医也都松了口气,虽说本朝不兴杀太医,但真治死了唯一的皇太子,仁宗再仁慈也要暴怒了,如今有人担这个责任,他们也乐得轻松。
太医们都退下之后,苗娘娘也挥手叫宫女们都出去了,然后焦急的看任笙笙:
“笙笙,你老是告诉姨姨,昕儿到底怎么回事?他没吃过安神的药。”
仁宗也看过去,赵昕是他唯一的继承人,真出了事……
任笙笙往赵昕脑门上贴了一张符,对苗娘娘和仁宗说:
“苗姨姨,你亲自守着太子,放出话去,就说太子没事,吃了药已经醒了,太医吩咐要静养。”
苗娘娘愣了一下惊问:“你是说有人害我儿!?”
仁宗也坐直了身体。
任笙笙点头没继续瞒着:“太子的魂丢了,不是意外,皇宫里丢个人不奇怪,但丢了魂就奇怪了,肯定是有人背后做法,姨姨,你别担心,我一会就回家,三天内一定会把太子的魂找回来,我也想看看是什么人敢抢我护着的人!”
有了任笙笙这句话,苗娘娘不知怎么就定了神,拉着任笙笙的手说:“那就有劳笙笙了,我……”
仁宗听了任笙笙的话沉默了好一阵才说:“你放心去做,有什么我给你撑腰。”
别的事在仁宗这里都好说,唯独继承人是仁宗盼了多少年盼来的,如今他膝下也唯独只有这一子,仁宗并不想过继宗室。
苗娘娘拉着任笙笙的手说:“好孩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任笙笙笑了起来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苗娘娘说:
“谢什么?你和圣上叔叔对我也很好啊,我惹圣上叔叔生气好多回了,他都没怪罪过,苗姨姨你就放心吧,一会送我出去的时候开心点。”
苗娘娘点点头,转脸挂上了一个笑容,亲亲热热的送任笙笙出去,又好生交代人送任笙笙出宫门,还叮嘱了几句让任笙笙替她去看看福康。
任笙笙笑咪咪的都应下来,回到家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到了晚上,等大家都睡了,任笙笙悄悄起来,喊醒可守在门口的旺财,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轻声说:
“小声点,别吵醒了大家。”
旺财看着任笙笙点了点头,任笙笙就把旺财拉进房间说:
“宫里出了点事,赵昕那小子不知道被谁记恨上了,魂都丢了,旺财,你在房间里守着,我找找赵昕的魂被谁勾走了。”
旺财严肃起来,认真的点头。
任笙笙就拿出自己的八卦盘乌龟壳开始推演,测算出大概方位之后,任笙笙就看着旺财:
“我要神游一趟,约莫一炷香就回来,守好我的身体。”
这神游就是灵魂出窍,还是任笙笙得了救苍生的大功德之后会的,如今她也算功德圆满,就差一个契机升仙了。
任笙笙闭上眼睛,很快就灵魂离体往外飘去,旺财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目光跟着任笙笙的灵魂挪动。
因为时间不多,所以一出窍,任笙笙就抓紧时间往测算出来的方向过去,路过开封府公堂的时候她还看到包大人梦中神魂审案,审的是地府冤案,以前她只知道星主日断阳夜断阴。还没见过呢,没想到第一次见是这种场合。
任笙笙有些好奇的偷偷趴在外面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楚,就见包大人目光如炬的看过来,任笙笙吓的一溜烟就跑了,还是办正事要紧。
出了开封府衙之后,任笙笙拍了拍胸口,沉下心来继续往测算出来的西北方位过去。
脱离□□之后,任笙笙速度快了不少,每一会儿就飘到了目的地,看着大门上的懿王府三个字,任笙笙挠挠头,这个懿王府她倒是从包大人那里知道过,就是那个赵十三团练家嘛。
怎么是这里?
任笙笙沉思片刻,还是和门神说了一声,表明来意之后,门神见任笙笙确实满身仙气,便把人放进去了。
进去之后,任笙笙就找到了一处二进的小院,里面有香灰气,还有丹药的味道,闻起来不像是好东西。
任笙笙没在意这些,她的目的是找到赵昕。
小心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之后,任笙笙看到了耳房里摆在桌上的瓶子,上面裹了一张收魂符,任笙笙看了一眼隔壁丹房里的眼熟老道,就是她和旺财回京路上遇到的那个不怀好意的老道士。
任笙笙撇了撇嘴,就知道老道士不怀好意,没想到居然还敢拘魂,邪道!
不过眼下要紧的是把赵昕找回去,不然等过了七日就回天乏术了。
但任笙笙又不愿意轻易放过邪道,思来想去,任笙笙摸出一张替魂符,招来附近的幽魂,请他们暂时遮住老道士的感知,别惊动了老道士,然后快速把隔壁的瓷瓶打开,果然看到里面收着的赵昕魂魄了,任笙笙把替魂符丢进去,又把收魂符原样封好。
做完这些,任笙笙讲赵昕懵懂的魂魄往袖子里一收,就打算溜之大吉了,刚出屋子,票上屋顶就看到了个眼熟的人。
任笙笙一愣,随后露出笑容伸手就要打招呼:“白叔叔!”
趴在屋顶的白玉堂没反应,任笙笙这才想起来她是出窍状态,索性也不打招呼了,快速遛回家,等她回神之后就出来找她白叔叔。
白玉堂来东京好几天了,他这些年每年都会悄悄来开封府一趟,主要是看看任笙笙,这次也是想着上半年没赶上,索性来和任笙笙一起过中秋,谁知他刚来几句话遇到个熟人。
十年前襄阳王供奉的那个老道士,当初他闯冲霄楼的时候偶然间见过一次,白玉堂过目不忘,自然记得这么个人,后来襄阳王伏法,这个道士却不见了。
没想到如今在东京看到了,白玉堂直觉这人不是善茬,再加上任笙笙就是道门众人,白玉堂更在意了,索性盯着老道士,盯了好几日了,连任笙笙都没顾上去看。
任笙笙回到家,匆忙回神,从袖子里把赵昕拽出来,随便找了个香袋把赵昕封进去,用养魂符一裹,往桌上一放,就跳起来对旺财说:
“旺财!快快快!我们出去一趟,你变回原形背我,我看到白叔叔了,去晚了他要走了!”
旺财二话不说便会原形,一只巨大的白虎,任笙笙熟门熟路的爬上旺财后摆,抓着旺财的耳朵说:“小声点,别惊动了我爹,快走!”
两人出了门,旺财一跃,悄无声息的落在房顶,顺着任笙笙指的方向飞奔,一点声音也没有,速度很快,叫人只能看到一道快速掠过的白影。
任笙笙和旺财到了懿王府也没进去,只在外面守着,果然没过一会就看到了白玉堂出来,任笙笙忙伸手冲着白玉堂挥,小声道:
“白叔叔~”
白玉堂二话不说就转了方向过来,先把人带离,到了安全的地方才没好气的看着任笙笙说:
“你怎么来了?展昭都不知道我在东京。”
任笙笙嘿嘿一笑:“我是神仙啊!我当然知道了,白叔叔,你来了怎么不去看我?还有你趴人家屋顶做什么?那人得罪你了?”
白玉堂靠在墙上好笑的摇头:“倒没得罪我,但是那个老道士我认识。”
任笙笙一下来了精神:“你认识他?”
白玉堂点头直接对任笙笙说:“就是十年前襄阳王供的那个道士,我记得我和你们提过,但后来那人不见了踪影,再加上襄阳王也没把他供出来,我就没在意,没想到我前几天一来开封就遇到他了。”
任笙笙皱眉,像模像样的点头说:“白叔叔,你做的很好,那就是个歪门邪道,还拘了太子的魂,白叔叔你也千万小心,我给你的符你别离身,面的着道了。”
白玉堂自然没意见,又催着任笙笙快回去,大姑娘家别半夜在外面晃,就算有旺财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