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过去，未来和现在 第6章 是亲传弟子还是妻子

第二天清晨，进藤光被藤原佐为很早叫了起来，天色还没亮，甚至还有些黑，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时辰吧！

“佐为……怎么这么早就要起啊……”

“小光，别睡啦小光！我们早上要觐见主公！”

进藤光听见主公俩字就猛的坐了起来，迅速在藤原佐为面前穿好衣服，藤原佐为愣愣的看着进藤光连睡觉的裤子都没穿就出了被窝，瞬间脸涨得通红。

“小光！你怎么睡觉不穿裤子！！太丢脸了！”

进藤光被这一嗓子给叫醒了，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就看向自己下半身。

他才想起来这个时代对于穿衣是很讲究的，晚上睡觉也是要穿裤子的，但是现代的他睡觉根本不穿这个东西，平常一件宽大的短袖就能解决遮挡问题。

“臭佐为！乱看什么呢！”

进藤光脸通红的迅速穿好衣服就出门洗漱去了，留下藤原佐为呆呆的站在房间内。

“什么嘛！明明小光才是——！”

接着他就匆匆离开了这个房间。

天皇清晨就要上朝，所以现在这个时间去觐见也没什么问题，觐见也无法就是跟皇上打个眼熟，没说太多两个人就离开了大殿，藤原佐为就带着人去了后院。

后院就是皇子皇女所上课的地方，今日就能开始上课了，但是不急于一时，今天就让进藤光坐他旁边听就好，等听两天，就可以轮着讲了。

皇子皇女们早就围着棋桌坐了下来，是围绕着藤原佐为坐了半圈，而进藤光的位置就在佐为身边，这样也不挡着别人的视线。

“藤原老师！这是我们的新老师吗？”

“长得好好看啊，和老师你一样好看！”

“他下棋很厉害吗老师——”

“老师你叫什么啊？”

皇子皇女一看有新人就乌泱泱的围着对方问起问题来，进藤光即使这么大了，也不太适应很多人围着他转，面对来势汹汹的记者还好说，但是这些也只是半大孩子，他真拿孩子没办法。

也不知道佐为怎么对付的孩子，进藤光想。

“你们好，我叫进藤光。”

皇子皇女听到名字后就更热情了，一直问东问西，像是要把他的所有信息挖个干净一样。

“好了好了，别为难进藤老师了，你们进藤老师棋力很厉害的，要不要在没开始授课之前跟他下一局啊？”

他们一听能和对方下棋，就瞬间安静了下来，进藤光没想到原来他们不只是吵嚷的小孩，还是一群喜欢围棋的新星，内心倒是有了许多触动。

当年佐为那么看着少年围棋赛的孩子，或许就是在想他们吧？

“请多指教进藤老师！”

“请多指教。”

第一个被孩推出来的貌似是他们当中棋力最高的人，他看了眼对方，发觉这个孩子应该是所以孩子里年纪最大的，还是一位女孩。

两个人专注于棋盘上，丝毫没听到周围的小声议论。

进藤光只觉得这个女孩确实很厉害，甚至很多地方都和藤原佐为有相似之处，但是这还远远不够，下棋太容易畏缩，不果断，而且有时候明明她看出来有更好的点去进攻和维持，但偏偏还是选择了防守。

这样的情况是利大于弊，所以很快还没有一炷香时间，女孩输了。

“我输了…多谢指教。”

“承让了。”

女孩没有任何不满反而看起来更开心了。

“你和藤原老师很像啊，是亲传弟子还是妻子？”

瞬间场面一度寂静，进藤光猛的看向藤原佐为，发现藤原佐为也看向他，两个人触及视线的一瞬间就偏过头去，进藤光疯狂摆手大声否认。

“不是！不是妻子！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我是佐为手把手教出来的，他只是我的老师！你们乱说什么呢！”

顿时屋子里哄堂大笑起来，那声音完全盖过了进藤光解释的声音，藤原佐为也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拿扇子捂住自己的脸。

“喂！佐为你说句话啊！！”

进藤光看佐为偏过头去也不解释明显是想要逃避责任，殊不知在皇子皇女眼里他们这样和打情骂俏根本没区别。

果然是妻子吧。他们想。

“好了好了，咱们来上课吧，再吵下去森下棋士就要跟主公告状了。”

孩子们终于是安静了下来，虽然佐为没有解释什么，但进藤光还是松了口气，至少他们没有再说什么离谱的话了。

早上的时间就这么快过去了，等进藤光离开了沉浸在棋局中的思绪，外面已经日上梢头了。

“好啦各位，我和进藤棋士明天再来给各位授课，各位快去吃午膳吧。”

孩子们四散开来说着今日吃食的问题，藤原佐为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离开了此处，进藤光也紧随其后离开了。

皇子皇女们暗自观察他们是否走远，最小的皇子个头只有一点，他躲在门后观察他们的老师离开没有。

“他们走了阿姊！”

教室内的孩子们聚在一起，继续讨论着课前的话题，虽然再老师们眼里他们不再追究了，但是对学生来说这可是闲谈的好话题啊！

谁不想知道老师的八卦呢？

“你们说，进藤真的是藤原老师的妻子吗？”

“我也感觉不太对吧，大姐你今天怎么这么说，小心藤原老师不高兴，他可是很在乎厉害的棋士的。”

“而且要是妻子怎么没给我们说过啊？”

长姐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棋盘，让其他姊妹都看不清长姐的表情。

“我看出来进藤老师的确不是藤原老师的妻子。”

“但是，”长姐将两个颜色的棋子统一放好，“你们没发现吗，他的棋路和藤原老师的棋路重合了，是我们从小和藤原老师学习后，都达不到那种程度。”

“如果只是仰慕老师还好，要是像森下青原那样，你说我们的日子还能平静吗？”

周围的孩子们都冷静了下来，他们说是孩子，但并非什么都不懂，他们从小就学习着宫中的尔虞我诈，即使在他们之间也难免会因为权利而对对方痛下杀手。

在藤原老师这里除外，他们像被正常对待的普通小孩，没有你死我活，只有在围棋中的一次次美好回忆。

他们当然不愿意因为来了一个虫子就破坏这个局面。

“阿姐，看出来问题了吗？”

孩子们没有了笑容，乌黑的眼睛盯着他们的长姐，诡谲的视线能让一个普通的大人感到胆寒，那种睥睨所有的眼神，就像是这些孩子不是孩子，而是一群大人。

“放心好了，没有危害，那人......”

长姐回想起进藤光看向藤原佐为的眼神，那是一种不止仰慕的眼神，那种不太清白的纯粹，是她在母后父皇身上曾经看到过得眼神。

“或许过不了多久会是师娘吧。”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放松了下来，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了此处，不到一会儿就没有了孩子的吵闹声，房间安静了下来。

——

进藤光跟着藤原佐为去宫外的小食街随便填了个肚子，就匆匆回去将庭院的大门开开，庭院大门口早就围了零零散散一些人，每个年龄的都有，但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更多，很少有年轻人。

“呦，藤原，你来的真准时啊。”

“午好，你们来的太早了吧，午膳吃了吗？”藤原佐为将门开开，大家都脚底生风跑向了棋室，只留下要将门完全打开的藤原佐为和帮忙开门的进藤光。

“他们跑得也太快了吧！老当益壮吗？”进藤光汗颜。

“哈哈哈他们总会为了喜欢的那个棋盘争抢，别看都是老爷爷奶奶了，内心还是小孩子哦。”藤原佐为笑着做出了回复，“小光那边没见过这样的老人吗？”

“没有啦还是见过的，但是我家那边的大叔们都很好面子的，还没有像这样争抢一个位置。”进藤光放下门栓，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又说道。

“不过会跟别人抢我朋友的指导棋哈哈哈哈。”

进藤光想起塔矢亮当时被一群大叔围着要指导棋，虽然他小时候就在围棋馆里泡着，但是大家都很尊敬他，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真正中年大叔的威力，真是不输年轻人啊那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塔矢亮那么手足无措。

藤原佐为看进藤光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就呆在那里，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一股名为“思念”的情绪，他压下自己的嘴角，有些不太高兴。

或许是因为自己从来不了解这个突然闯入他世界的棋士，他就像是从北方飞来的鸟雀，突然闯入了自己的视野，带着能看穿他一切的棋路。

他不了解他，但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不可否认的是他有嫉妒和害怕，也有一定的探索欲。

他嫉妒对方在自己没有教导的情况下，既能融入自己的棋路，还能进行超越，嫉妒他过分的天赋，害怕对方有着自己跨越不过去的未来。

他想知道对方的老师是谁，为什么崇拜自己的同时，不找自己当他的老师，明明自己可以做到比他老师更好的教导。

“佐为！发什么呆，走啦！”

藤原佐为被进藤光拉住手腕，往棋室的方向走去，嘴上还兴致高昂的说着自己也要去大干一场看看自己水平。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他这样说出来肯定会被这个孩子讨厌的。藤原佐为压下心中思绪，由着对方拉着自己走进棋室。

棋室内的人们都找好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进藤光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打听好了，今天下午就是随便下棋，他拉着佐为就坐在了离门最近的角落叫他和自己下棋。

“我们来玩一色棋吧！”进藤光从隔壁座子上拿来了一盒黑棋，将他们桌子上的放到了一边。

“一色棋？”

藤原佐为平常教授宫中的人下棋，并没有玩过类似于一色棋这种需要高计算的棋局，他听过赌局的局场设有一色棋，虽然并不喜欢用围棋来赌博，但是他们的玩法确实有趣。

只不过没人和他下罢了。

“佐为你没玩过吗？就是两个一样颜色的棋子来对弈啦！”

“好！那就开始吧，小光！”

周围的人其实早就蠢蠢欲动想来看两个人下棋，一般这个时候藤原会自己找旧棋谱研究，别人问他能不能下指导棋，他也会满心答应。

但今天不同，藤原佐为身边有一个矮了他半头的小青年，还吵嚷着要跟藤原佐为下棋。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小青年的棋力如何，但是看藤原佐为纵容的样子，也能猜个七八。

渐渐的周围的老人们都为了过来，进藤光和藤原佐为都沉浸在棋局中没有看到他们。

这次的棋没有像昨天在宫里那般气势汹汹，反而带着一些新鲜的尝试，藤原佐为发现进藤光在改变自己的棋风，他的棋风最开始很像自己，但现在明显是弱化了那种感觉，反而有一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那种灵活多变还带着杀气的棋风像是被风吹散开来，变换成了隐藏在棋局中的棉花，你不掰开那棉花，都不知道等着自己是什么。

藤原佐为感叹于进藤光的多变和对于棋盘的熟稔，没有多年经验，是不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不经让他眼前又一亮。

但是，改变了棋风的他没有像昨天一样运用的那般娴熟，而且今天都一色棋更是提高了计算能力，他看得出来进藤光在这种多重压力下没法施展自己。

于是很快，这局一色棋进藤光以九目输给了藤原佐为。

“多谢指教！”

“承让啦小光。”

藤原佐为微笑着看着棋局，他感受到对方要表达什么了，这几天他的棋虽然路子让他震惊，但并没有因此蒙蔽了这其中的问题。

进藤光太依赖属于藤原佐为的棋路了。

他本人也能察觉得到，于是开始研究起自己的风格，就像是才出巢的小鸟试探着挥动翅膀。

“很棒的一局棋小光，来复盘吗？”

“真的吗！那来复盘吧佐为！”进藤光从棋局中抬起头来，明亮眼睛闪烁着被肯定后喜悦的光芒。

“你这里的棋子下的太小心了，本来在这个之前……”

藤原佐为温和的声音抚平了进藤光焦躁的心，他想要突破自己那就要抛弃佐为交给他的很多东西，他曾经想过，但是舍不得，这是藤原佐为唯一能留给自己的东西，或者说是烙印。

在那个没有他存在的时代，自己的棋就是对方存在过的证明。

所以在当初，很多人劝他换一个风格时，他总是搪塞了过去，甚至塔矢亮跟他还恶吵了一番，最终不欢而散。

但现在，他能见到活着的佐为了，那就没必要再固步自封了，所以开始研究起自己的风格与路径。

藤原佐为不愧是好老师，能从自己这次下的这么烂的棋局里明白自己想要的东西，还能给自己详细讲解与拓展。

难怪能在皇宫当老师呢。进藤光有些小自豪的想。

“小光！你有没有在听嘛！”

藤原佐为用扇子敲到了对方的脑袋上以示警告。

“诶呦好痛！佐为你别打了我听到啦！”

“笨小光笨小光！不好好听我讲，那就永远被我抛之脑后吧！”

进藤光僵硬了一下，但一瞬间就恢复过来，将对方的扇子从自己头上拨开。

“好啦我知道了啦，我会认真听的。”

藤原佐为没察觉到不对，看小光回过神来就继续讲了起来，一直讲到了黄昏时分，老人们零零散散的都回了家，棋室里空无一人。

两个人讨论结束后就依次开始收拾棋子，收拾好了后天就要黑了，于是两个人出门吃了个晚膳就又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