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龙宿提了医药箱上来,烧了开水,匆匆冲去身上的灰尘,换了件衣服,才将医药箱里的器具排列出来,从容地戴上手套,说,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
佛剑将身上的T恤脱下,说,坏消息是什么?
龙宿说,麻醉剂在医药箱里被撞裂了,只有一盒止痛片。
佛剑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麻醉剂对我没有效果。
龙宿叹了口气,说,自己的身体自己要好好保重,虽然伤在你身,别人也是会痛心。
佛剑问,好消息是什么?
龙宿说,恭喜你,你这位是我交手多年的宿敌,如果你想要他的资料,我可以回公司拷一份完整的给你,想找我联手端掉他,龙宿也会全力支援。
佛剑“嗯”了一声。
龙宿用镊子夹了药棉浸湿酒精,在他背上轻轻擦了擦。
佛剑还没呼痛,他的呼吸倒紧张了起来,低低地说,是特种弹,如果不是从你背上擦过,而是直接打中你的腰部,你的内脏会被绞得像肉酱一样碎。
佛剑闭上眼睛,问,他们对付你的时候也是用这种子弹吗?
龙宿顿了一顿,说,他们喜欢对我用锯短的猎枪。
说完这句话,龙宿沉默地换了块药棉。
他此刻在想些什么呢?
是始料未及情况竟然这样严重吗?还是在筹谋下一步的计划?
或许他什么也没想,只是专注于取出佛剑身上残留的破碎弹片。
龙宿拆了盒针灸针,撕开包装,捏在手中,然后熟练地消毒、施针。
如果说剑子让人料不着,那么龙宿就是安全感的来源。
同从前一样,剑子身后跟着龙宿,闲散着,微笑着,优雅地夹着烟,不多说话,但就是让人感觉安心:剑子会活着,他会活着,大家都会安全的。
好像谁也没关心过,不是科班出身,又不是专职的医生,龙宿为什么会熟悉医术?
他只是好像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懂一点,无论剑子或者佛剑缺少什么,他都能立即递上。
可是好像谁也没留心过,原来他的眼镜并不是为了时尚。
如果一个人掩饰得太严重,被所有人视为无所不能,是不是就会被忘了他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有需要依靠的时候?
龙宿说,弹片在里面,需要把它取出来,如果很痛的话,你要告诉我。
佛剑说,嗯。
锋利的刀微微划开鲜红的肉,镊子探进洞里,小心地夹取着弹片往外拉扯。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佛剑的背部就沁出了一层冰冷的汗,肌肉本能地绷紧,又强迫它放松。
额上的冷汗也一颗颗从他脸庞上滑下,落在地板上,他却毫无所动,依旧稳稳地坐着,唯一的反应只不过是实在太过疼痛时的一声闷哼而已。
安抚这一声闷哼声的是龙宿的手。
龙宿取下了左手的手套,冰凉的手指顺着他的脊骨一点一点按下来,除了这一点不同的温度,按的位置、按的轻重,甚至按的手法都和当年的剑子没有半分区别。
佛剑睁开眼睛,突然说,你就是你,我从来没把你当成别人。
龙宿有些意外,说,我吗?如果是我的话……
他放下手,微微贴近佛剑的后肩,如情人一般轻柔地呢喃着,毫不避讳地说,如果是我……我会比较喜欢吻他这里,在他这里留下我的印记……
柔软的嘴唇,滑腻的舌头,温和的亲吻,尖锐的咬噬。
龙宿齿下一分一分用着力,像是要活活从佛剑后肩上咬下肉似的,直到他把弹片成功从佛剑体内取出来。
然后是剩余的那些。
龙宿微笑,问,你和他□□的时候,有没有吻过他这里?
佛剑顿了一顿,说,没有。
龙宿“哦”了一声,说,那你下次可以试试看。
什么试试不试试,什么下次不下次,只不过是清楚明白地提醒对方:以你的位置,永远不可能对剑子做和我同样的事。
如果一个人□□上在承受剧烈的痛楚,有什么办法能分散他的注意力呢?
让他回想美好的回忆,减轻此处的疼痛?还是应该在他其他部位造出新的痛楚,那么此处的疼痛也就变得容易忍受了?
龙宿此刻的心情太糟糕,实在没心思打起精神来跟佛剑描述美好的场景。不如破罐子破摔,索性一把摔个粉碎。
再说,他也并不清楚佛剑的美好记忆是什么。认识十几年,记忆中从来没有佛剑笑起来的样子。如果有一天佛剑温柔地展开笑容,微笑也好,开心的笑也好,大笑也好,一定是因为剑子。
他也实在说不出口:如果剑子要向你求婚,你会不会答应他?你们会摆什么样的婚宴,会请什么样的宾客,会……邀请我吗?
左眼有些热,然后落下一滴泪来。
龙宿无动于衷地取了针线,开始给佛剑缝合伤口。
声音也丝毫不带感情,像说着别人的事,平平地说,我还记得上一回我被人用直升机扫射的时候,是和剑子一起。
他的嗓音开始带了点恶意,微笑着说,当时的情况跟现在差不多,我们被困在大楼里面,机枪的子弹就从我们头顶上飞过,你猜,我们当时在做什么?
佛剑问,你们在做什么?
龙宿轻描淡写地指了指佛剑面前,窗户下的一线矮墙,说,我们就在这个地方□□。
那时性命危在旦夕,又担心被敌人发现他们的所在位置,却抑制不住身体的**。火热的东西在剑子的身体里,被下意识地绞紧着,胀痛着,但又感觉很刺激。剑子紧张之下,比平常更敏感,内里有力地抽动着,一层一层将快感传导过来,如浪潮一般将彼此推至高峰。
龙宿娓娓道来,他原本就是中文系出身,想要绘声绘色描述一件事,实在是太容易。华丽优美的辞藻,活像一把锐利的小刀,慢条斯理地从佛剑的心脏生生剜下肉来。
佛剑睁开眼睛,如果一个人爱一个人,听到那些话,为什么不能感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