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那花树看不出品种,远看时是落在山头如梦似幻的粉霞,近观时则能被漫天飘飞的花瓣缀满鬓角肩头,确实是郊游露营的良伴。
“好看吧!敝人严选,必属精品!而且这花是复瓣的哦!”
琴狐说着伸手摘一朵递过来,冲正在给炉子引火的占云巾挤眉弄眼,“尽管薅,绝对不会因为花占被薅秃啦!”
“呵,我不需要,谢谢。”占云巾侧身一躲,避开了狐狸爪。
原定的酒局因为某狐资金不足而变成了读书会,占云巾倒是乐见其成,从图书馆抱来几本适合消遣的书,又贡献了围炉煮茶的器具。
琴狐捂着心口作西子捧心状,夸张的一退三步,“哎呀呀,也不知道当年是谁在校期间让后山寸花不生的。”
“哦?谁呢?”西窗月冷不防接了一句。
“当然是鹿——”一个激灵,琴狐脸色一白,紧接着话锋一转,“路人甲啦!呃咳,敝人去给你们烤个新发明的甜点!”
说罢琴狐一个响指,就见占云巾面前的炉火已经旺了,再一挥手,将西窗月喜爱的茶具换上,又把一包正是时节的碧螺春塞到占云巾怀里,临走时还不忘给占云巾使了两个眼色,这才一转身去了另一边土砌的烤炉旁低头忙活起来。
一头雾水的占云巾皱皱眉,又放了两颗沙糖桔在烤网上,挪到西窗月身边小声道,“我怎么觉得他说的是我?”
西窗月从琴狐的爆料中回过神来,没接他的话茬,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叫我雪鹭。”
雪鹭这名字,西窗月一直拿来当笔名用,还是那个领域的笔名。她敢打包票,这世上除了占云巾,绝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刚才叫你鹿巾,也叫得挺顺口,虽然不排除是在你家呆得比较久的缘故。”西窗月倚在树干上,随手翻了一页手中的书,余光却在琴狐身上扫了一圈,“校内浴池挖出温泉水后,我去查了校志。”
“怎么说?”
“几百年前,那里确实是汤问梦泽独有的温泉。”西窗月语气淡然,说出口的话却是惊世骇俗,“但自从最初那位山座陨落后,汤问梦泽经历过一场变故,温泉也跟着消失了。并且,校志上可没记载‘天下第一汤’这种说法。”
换句话说,能知道如此多汤问梦泽的历史秘辛,还如此细节的,就只能是那个年代生活在汤问梦泽中的人。
“对了,他还不受汤问梦泽结界的限制,可以来去自如。”想起第一次琴狐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场景,西窗月补充道。
占云巾几不可查地倒吸一口冷气,“所以,这狐狸几百岁了?会是我们学校守护灵之类的吗?”
西窗月看了眼正撅着屁股、尾巴翘到天上,在烤炉边忙前忙后的琴狐,嗅着鼻尖一股微妙的糊味儿,捏着额角不忍直视,“我承认,他在逻辑推理方面确实能力过人,人情世故也拿捏得恰到好处,但——”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嘭的一声,烤炉乍起一股黑烟,瞬间将那蓝白色的身影吞噬其中。
“鹿巾啊,你真觉得有他这样的守护灵,汤问梦泽不会倒闭得更快吗?”见惯不怪的西窗月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炸毁的第四十八个烤炉了。与之相比,江南春信都更像是汤问梦泽的守护灵。另外,就算知道汤问梦泽校史是因为他曾经亲身经历,但你我不怎么为外人道的名号,他又是从何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