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这本漫画也就颜色要比别类的要突出,鲜明的亮橙色,与从窗户外照射过来的阳光交相辉映,倒给了病房里的两坨黑泥一点意料之外且微弱的光点,令太宰治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本漫画的内容精彩到可以有能力唤醒一具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尸体,是不是有人对着这本漫画书也施展了什么精神类异能,连带着自己都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让他看看,这本漫画后面发生了什么。
于是,小野看护士进入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两名年龄差不了多少的小患者,无比投入地看着她买来好久,因为无人翻动,都有了积灰的漫画书,更让她震惊的是,有着棕黑色头发,浑身裹着绷带的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看完手中的那一本漫画后,娴熟地递给了自己身侧的蓝发少年,
而正巧,他手中捧着的那一本刚好阅读完毕,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谁都没有说一句话,却让习惯了没有绷带少年之前冷冷清清,静的连病房里有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产生了些许的无力的她,心底一直隐藏着的酸涩感一下子被放大了,以至于眼泪滴在了自己端着装着医疗器械的盘子上大拇指上,她才察觉到,那个能让安城君感受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那么一丝善意的人出现了。
“啊,抱歉,一时间看书入了神,竟然让我忽略了那么可爱的小野小姐。”
“真是鄙人的罪过啊~”
“可惜今天的气氛太好了,莽然向一位那么可爱的女士提出共同殉情的请求的话,”
“那我太过失礼了。”
其实早在小野到达前病房前,太宰治就已经察觉到了门外的动静,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工作经验丰富的看护士在医院里看过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之后,还保留着一颗脆弱着才能感受到人间疾苦的悲悯之心,而从脆弱的□□和人格中淬炼而成的“强大”,对于深处黑暗的人来说,简直渺小到不值得一提,却又令人艳羡。
竟然会为了自己身旁的这位,什么都放弃了的,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一无所有的人流下在他看来是炙热的,无比珍贵的泪水,安城君他啊,身上到底还藏着哪些他尚未知晓的秘密啊。
有趣~
听见太宰治出声,安城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翻阅的动作,这个脑子里时刻都在进行肮脏的算计的男人又在说谎话了,言辞也是夸张极了,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见到美丽的女性,就邀请对方一起殉情什么的,比之小说中的环节,真的能在现实中实现什么的,让他愈发地觉得这个名叫太宰治的人,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未知的危险。
同时,他也看见了,小野女士放下了手中的盘子,用太宰递过去的手绢擦拭起了脸上的泪水,
“不好意思,太宰君,这个手绢我一会洗干净了再还给你吧。”
察觉到自己在病人的面前落泪有点不好意思的小野,看到晕在手绢上的湿痕,立马给太宰治表达了歉意。
“没事,能让美丽的小姐重新绽放出绮丽的容颜,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阿拉,太宰君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那就请你下次给我包扎的时候,再轻一点就好了哦。”
说着说着,太宰伸出手比划了两下,让小野看护士怎样轻的程度,直逗得对方细声地笑了起来。
“对了,今天安城君有在看漫画哦~”
在安慰女士的时候,太宰也并没有忘记他的好病友,随即向小野表达了想让对方夸赞一下他们今天的表现。
“嗨,嗨,太宰君和安城君都是非常棒的孩子。”
“今天晚上可以再多加一份蛋糕哦。”
“真的嘛~太好了~”
收到好消息的太宰当场跳了起来,全身都冒起了小花花,还跑到了安城的病床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左右摇晃了起来,
“你看,仅仅只是一点点的改变,就能收获到一份意料之外的奖励。”
“生活也并不是那么糟糕的呀~安城君~”
太宰浮夸的表演,让安城只觉得没眼看,他不知道对方这一顿操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为了餐后多一份蛋糕?还是为了告诉他多对自己现在的生活燃起一丝期待的话,那么,他注定会失望。
“别笑了,难看死了。”
安城本意上只是想说一句能让太宰停止他这种作死行为的话,真当话说出口的时候,下意识地,他以为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太宰会对他动手,以至于闭上等了眼睛,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然而,
“诶?原来我的笑容已经丑到让安城君都接受不了嘛?”
“看来要趁着安城君睡觉的时候,对着镜子多多练习了。”
“sa,快把眼睛睁开吧~安城君~”
对于有身份有能力的人,即使威胁到了自己,太宰治觉得还是可以时候以百倍千倍归还于他们,而那些没有实力,说话声却非常的大,让他觉得有一点点刺耳的人,出声的那一刻,有些结局就已经被注定了。
这些隐藏着的规则随着时间的迁移慢慢地融入了骨血里,无论是在任务计划之内,或者之外的人,凭着他的心情,或者就连理由都没有,自己就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别人的生命什么的,在看到安城君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了,
残忍这种东西,多的就是从自己这里发出的对于别人价值的审判,而往往,是没有任何资格和道理存在的,强者为尊,为王,为一切,弱小,就只能服从,接受自己的卑微和不值得一提。
那么,自己为什么没有对这位安城君下手呢,对了,可爱的女士在场,怎么能破坏这份美好呢?
嗯,就是这样,还有安城君也真是狡猾啊,对于一切都不抱有希望的人,就这么简单地想通过自己这个渠道,获得解脱,工具人什么的,他可没那么傻~
回过神来的安城看着笑的越发的灿烂,也让人产生寒意的太宰治,小声地“切”了一声,正如这个恶劣的男人在看护士面前演戏的那样,刚刚自己何尝又不是想让这个“骗子”也尝试一次被骗的滋味,
很可惜,竟然被看破了嘛,真厉害啊~(毫无灵魂的夸赞。)
虽然小野对两个人都进行了奖励,在收拾的时候,关注着这两个人的互动的她,全程都弯着嘴角,即使戴着口罩,那份笑意也瞒不过两个头脑厉害的天才,只不过他们都没有点破,
三个人的病房,在一段交流过后,恢复了日常的宁静,即使没有人说话,却罕见地有着一种温馨的氛围存在。
——三日后——
依旧是漂亮的小野女士,她在上班的路上,发现了一家新开的花店,摆在店外的向日葵绽放的非常好看,于是就买来一束向日葵,拿在手里的时候,去医院的途中,真是越看越好看,可爱的小花们,乍一看,好像在对她微笑似的。
怀抱着好心情一路到达医院之后,正当她要将向日葵插进病房里的花瓶里,一只纤长而又苍白的手从她的身后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她手中的向日葵给扔进了垃圾桶里,
被安城的举动弄的懵了的小野一脸错愕地看着垃圾桶里的向日葵,不知所措,而作为“凶手”(杀花的凶手)的安城,没有作出任何的解释,
正想转身离开作案现场的时候,却被太宰双手摁住了肩膀,“一个做完坏事想要逃走的坏孩子,发现!”
比起平常也笑着的太宰治,今天的太宰治的笑容之下,一团团的黑气正在源源不断地涌现了出来,头脑转得很快的安城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生气的原因,比如糟蹋了小野女士的心意什么的,
又或者。。。
“哦呀~看看我还发现了什么?”
“‘坏孩子’的真相是,安城君讨厌向日葵啊~”
突然玩起了侦探游戏的太宰治,又自顾自地说出了真相之后,倒是小野女士先笑了起来,
“是这样啊,安城君不喜欢向日葵啊,那我下次买别的花吧。”
“满天星怎么样?还是百合?”
“嗯。。。这样一想的话,花的种类还真多啊,”
“所以能麻烦安城君告诉我,你喜欢什么花吗?”
虽然对于安城君扔花的举动感到惊讶,惊讶于一向只有等待和服从两种状态的安城竟然能够主动地,自由地去做一件事情,
在听到太宰君的话后,小野也并没有觉得扔掉一束让人不喜欢的花是多么粗鲁的一个行为,甚至倒是感谢对方能让她学习到了一些新的东西,
再美丽的花,如果只是为了自己的满足,没有被真正需要它的人接受的话,算不上自作多情的程度,只是,有些可惜了。
趁着安城看向小野的瞬间,太宰手臂一伸,直接把身子贴在了安城的身上,由一开始的禁锢之姿变成了好朋友之间亲切的搂搂抱抱,
“这个不用麻烦安城君,我知道他喜欢什么花。”
“什么?”
“是白菊哦~”
“诶?”
白菊?那不是。。。
一时之间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小野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象征着哀悼缅怀之意的白菊,送给还活着的人,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没关系的哦~”
“喜欢的东西,并不会因为他的世俗之意被划分派别。”
“寓意再不好的东西,在喜欢的人的眼中,都是好的。”
“是不是啊,安城君~”
感受到太宰的话语里满是草莓蛋糕的黏腻感,安城倒也没主动推开他,是否喜欢白菊这件事情也变得不重要了,
在对方理直气壮地就告诉别人的时候,太宰治,这个人完全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他已然成为了纯粹的白色中间,长着的那一点光。
与其赌气地说不喜欢白菊,诚实地认下,倒是省下了不少的麻烦,其中包括着要花很多的心思向别人解释他为什么讨厌向日葵这件本就简单的不需要理由仅仅只是不喜欢却没有多少人理解的事情。
“嗯,我喜欢白菊。”
“好的,下回我会记得买白菊的。”
得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答案之后,小野却觉得,
这个答案会像一颗被埋入泥土里的种子一样,有了一点点的阳光,雨露,还有一份自己像要破土而出的心情,绿色的希望就即将会在这片土地上长出来。
她,就是这样乐观地想着。
解决了花的问题之后,小野按照平时的工作内容给两人检查了体温,伤口等等一系列的情况,跟两人告别之后,推着小车,应该是心情不错地离开了病房。
待小野离开后,病房里又是一片沉寂,两个人的年龄直接倒退了不少,变成了幼稚鬼似的,都暗自憋着坏,等着对方先开口,
过了好久,其中的一个幼稚鬼才总算忍不住了,
“不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喜欢白菊的事情嘛?”
“哼,那太宰君不问我为什么对于你的事情了解到什么程度了吗?”
轻飘飘的一个反问句,直接堵的太宰治撅起了嘴,
冲着这个看似表面真不在意,背后什么都知道的人挥舞起了拳头,真伪装高手打完一套拳后,见着早上小野拿进来的水壶后,一把把塞子拿了起来,放在了一边,随后将自己的手指伸了进去,
显然易见的,太宰治将手指装着滚烫的热水中拿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烫伤了。
相处了几日左右,安城除了见到太宰不安分地躺在床上进行输液,还从未见到这个未知生物浑身缠着的绷带之下隐藏着怎样的伤口,
“啊,好疼啊,安城君,快看,快看,我的手指头都肿起来了。”
赏脸了太宰治夸张的表演,安城看到对方的手指确实泛着被烫伤的红色,不过,他的心里并没有掀起怎样的波澜,主动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刚烧好的水壶里,去体验这份疼痛的人,心里能感受到几分,
他不知道,也管不着。
“真正怕疼的人,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
身体上的伤痛,比如**裸的伤口,是可以治愈的,不排除极端情况下的绝症,
没有放弃,坚持下去的人,面对正在进行着的治疗,感官的痛觉在药物的麻痹下也不可能完全消失,
即使正在疼痛,服用着世界上存在着的可以止痛的药物,顺着输液管流入身体里的冰凉的液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这件“简单”的事情,是用无数的金钱和血脉走向淡薄所换取而来的,剩下的是自以为是“希望”的盲目。
而身处黑暗的人,应该早就习惯了“疼痛”,害怕着下一秒来自未知的“子弹”,担心着虚无缥缈的未来,哪怕连偶然遇见了一点点的光点,都觉得惊奇想要躲避的,
“不正常”的心态,他,生病了,只不过不是□□。
“隔壁病房的老人安然去世后,出于人道主义,医院会在病房的房门上放上一朵白菊。”
所以,他才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是自然死亡的两个人,在那天不约而同地在深夜,前往了隔壁的病房,静静地看着仪器上的心跳变成了一条直线,
要不是安城拉着太宰的手,后者怕不是要控制不住地为这道“风景”弄出很大的动静,引来外面的看护士们了。
“他死了。”
“不是死了,是去世了。”
用了婉语的太宰治冲着安城展露了第一个真实的笑容,在黑夜里,若隐若现的,安城却无比清晰地瞧见了,然后,也笑了。
“你身上的血腥味跟医生身上的不一样。”
日本的□□很多,即使不知道太宰是来自哪一派,但是身上散发着的危险的气味可不是隐藏起来,就无法让人察觉的。
“是的,我杀了很多的人。”
“所以,安城君不害怕吗?”
第二天在看见隔壁门后放着的白菊的时候,安城只觉得,白色,美丽极了,而站在自己身旁,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的傻子,衬的这朵白菊,
不,正相反,对着白菊笑的一脸神秘莫测的少年,可能的话,是一件,可以被他纳入心中的,珍宝,又怎么会感到害怕呢?
“害怕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的改变。”
“真像是安城君所能给出的标准答案哦~”
安城的回答得到了太宰无比敷衍的夸奖,两个人都得到了对方的一个回答,却又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他叫织田作之助。”
“是一个在准备中的作家哦~”
黑手党中也会有想成为作家的存在嘛?
“那你可要保护好他。”
“我会的。”
不知道为什么,太宰下意识地搬出了他的朋友,是想要炫耀的,目的却没有达成,得到的却是一份警告嘛。
今天的安城君,也是一如既往的,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