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泽确实很大,走了有一段时间,都没有看见宿舍的影子。
鹫匠明空摸了摸鼻头,有些尴尬。她时不时偏头去看一边的人,只见人家面色如常,没有一点不自在。
“那个,你很喜欢打排球吗?”
“嗯。”牛岛若利回答道。
鹫匠明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下一句话。
她讪讪道:“你叫牛岛若利,是吗?”
这次,牛岛终于有了别的表情,“是。”
“其实爷爷在家经常提起你,他总夸你非常厉害。”鹫匠明空一步一跳地去踩地上的树叶,没过几下就走到前面,“虽然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但是看上去你是最厉害的。”
“明星球员。”鹫匠明空停下来,转过来,双手背在身后,脸上笑意盈盈,“应该是这样说的。”
还是夏天吧,不然为什么这么热。
可是已经是傍晚,还有微风不急不燥地吹过。
“是。”
鹫匠明空撇了撇嘴,身体向后倒,顺势转回去,“你真的很呆,也不会聊天。”
说完却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和爷爷有的一拼。”
成功拿到心心念念的《JUMP》,鹫匠明空莫名不是很想回家。
“我想吃饭。”她道。
牛岛若利点了点头,这次连话都没有。
白鸟泽的食堂大小和学校完全成正比,里面除了排球部的,还有其他社团的人在。
他们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刚才被“遗忘”的队员们。
鹫匠明空坐到天童觉斜前面,把《JUMP》举到胸口前展示,“谢谢你。”
天童觉认为自己是《JUMP》的狂热粉,但是不管是排球部还是其他人,很少见到和他一样喜欢程度的人。就算是有,除了排球部的队员,其他人也很难聊得起来。
“你有看上一期的《银魂》吗?”鹫匠明空比起和牛岛若利,更愿意同这个看上去怪怪的人说话。
天童觉“诶”了一声,道:“明酱也看吗。”
“当然,我可是它的忠实粉丝。”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时不时还要扯着牛岛若利一起。
白布贤二郎听着隔壁聒噪了几个度的音量,道:“完全看不出来是鹫匠教练的孙女。”
“一点也不像。”大平狮音十分认同。
天童觉也意识到这一点。
“说起来,明酱和鹫匠教练完全不是一种人。”
鹫匠明空喝了口在路上买的牛奶,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或许是我更像奶奶,可是哥哥和爷爷很像。每次看见哥哥,都有一种见到爷爷的错觉。”
天童觉难遇知音,“明酱也怕鹫匠教练吗?”
“怎么说呢,”鹫匠明空咬着吸管,两只手的手指有规律的捏着纸盒,“是个性格有点糟糕的小老头。”
“是有点糟糕。”
天童觉开始把曾经比赛输掉跑回学校,发球失误多练了二百个等等被摧残的事一一倒出来。
鹫匠明空听一件点一下头,果然比在家里更恶劣。她抬起胳膊放到桌子上,侧头支着脑袋,“牛岛前辈呢?”
“是一个很好的教练。”牛岛若利双手捧着碗,祥和地喝完最后一口味噌汤。
鹫匠明空看着干净整齐的餐盘,完全在意料之内。
“不会觉得这些惩罚很折磨人吗?”
牛岛若利摇了摇头,“不是惩罚,只是应该有的训练。”
这个答案很牛岛。
或许是聊得太投缘,两人叽里呱啦地就交换了邮箱,顺带连着牛岛若利一起。
“我要走了。”鹫匠明空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有机会还会和大家再见的。”
天童觉毫不留情的拆穿,“可是你还要把《JUMP》还回来。”
“……”鹫匠明空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是吗,我会的。”
离开白鸟泽,走出去快一公里,鹫匠明空才想起来,剩下的钱还在牛岛若利手上。
愣了一秒,她立马掉头狂奔回去。
“完蛋了!”
已经走到宿舍楼下的牛岛若利突然摸到口袋的几个硬币和纸币,恍然想起没有把剩下坐电车的钱还回去。
“天童,你先回去。”
“怎么了?”天童觉满脸八卦。
牛岛若利道:“我忘记把钱还给鹫匠了。”
“好吧好吧,你快去快回哦。”
牛岛若利手里攥着钱,比平时跑得要快些。车站离白鸟泽有点距离,按照这个速度,应该是能在鹫匠明空掏钱买票前追上去。
出了白鸟泽,牛岛若利顺着路跑,要经过一小段居民区,拐的路线不在少数。
转了几个弯,他的速度也不见减弱。
眼看就要拐出居民区,却“砰”地一声撞上一个女生。
鹫匠明空一屁股坐在地上,她觉得自己尾椎骨一定是骨折了。
“不好意思。”牛岛若利屹立在原处,根本不像是刚和人相撞。他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拉起地上的女生。
鹫匠明空听见有些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见到是牛岛若利,一下子松了口气。
“没关系的。”
看清地上坐着的人是谁,牛岛若利顿了顿,蹲下去。
“真的没事吗?”
鹫匠明空盯着面前宽大的手,想到这人是能一手抓起排球的,力气还那么大,有没有可能一不小心捏碎她的手。
“你很希望我有事情吗,”她伸手搭上去,借着力往起站,“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轻而易举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等对方站稳后才松开手。
“没有。”
“鹫匠,你的钱,”牛岛若利张开另一只手,上面躺着几枚硬币和几张纸币,“忘记还给你了。”
“谢谢,不过也怪我也忘记了。”鹫匠明空接过钱,直愣愣地盯着比她高出一个头之多的男生,冷不丁道,“可以不要叫我鹫匠吗?”
牛岛若利没有说话,但狐疑的表情完全能表达出他的想法。
鹫匠明空在原地沽涌了两下,拧巴道:“叫我鹫匠的话,我总觉得在叫爷爷或者哥哥,很奇怪。而且从小到大,除了老师之类的人,很少会被叫鹫匠。”
“好。”牛岛若利点头。
鹫匠明空很满意,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人,想听到他现在就改口。
牛岛若利明显没有理解她的意思。
“你真的是个很直肠子的人,”鹫匠明空叹了口气,用她都没料想到的,及其温柔的声音道,“我想听你改口,可以吗?”
“嗯?是这样吗。”牛岛若利听懂了大白话,“明酱。”
“很好。”鹫匠明空挥挥手道,“再见了,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挥了挥手,直到鹫匠明空背影全然不见,才离开。
按照体型说,鹫匠明空撞上来应该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却觉得胸口沉沉的,不会是真的撞伤了吧,要不要回去脱掉衣服看看。
“我说,”白布两眼一黑看不到白鸟泽的未来,“你们不能光明正大的看吗?”
天童觉和濑见英太扒着自动贩卖机,川西太一和山形隼人躲在拐角处,随便一个被人看见,都会被抓起来。
非要去比比这四个人谁更隐蔽,白布宁愿和大平狮音回去再练一百个球。
“你们说,如果明酱真的和若利在一起,鹫匠教练会先生气自己的孙女被拐走,还是会生气得意弟子被拐走。”天童觉发出灵魂拷问。
“可是,”大平狮音悠悠道,“明空下一次会不会来,都很难说。”
“……”
“……”
四个人陷入沉思。
他们完全忘记了,之前鹫匠锻治有提到过有一个冥顽不灵不爱排球的孩子。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牛岛若利眉头轻轻皱了皱,从后往前看了一遍,一个不落的都在。
“我们来找若利。”天童觉自然地从自动贩卖机和围墙的夹角站起来,勾住牛岛的肩膀。
“没错。”濑见英太接着话茬。
“该回去了。”
也不知道牛岛若利信没信。
“我回来了。”
鹫匠明空换好鞋子进门,坐到客厅。
“明酱,吃过饭了吗?”奶奶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鹫匠明空放下背包,摊在榻榻米上,“吃过了。”
家里除了奶奶,都没有回来。
鹫匠明空掏出手机,打开就看到没有关掉的邮箱页面。
牛岛若利。
她的视线移到脑袋后面的书架上,没记错的话,好像有很多关于排球的杂志。
明星选手会出现在上面吧。
鹫匠明空从书架上翻到好几本去年或者今年的,一本一本的翻开。
难怪说他是明星选手,很多提及高中排球的杂志上面都有牛岛若利这个名字。
也不一定非要为了不见到爷爷就不去白鸟泽。
“我回来了。”
鹫匠明空慌忙把扔了一地的杂志收起来,重新塞回书架上面。
“你在找什么?”
鹫匠锻治进来就看见孙女手忙脚乱地塞书。
“没有找什么。”鹫匠明空干笑道。
鹫匠锻治没有过多询问,一低头却看到上面印了显眼的“银魂”两个大字的杂志。
“明空!”
鹫匠明空深吸一口气,这下真的要完蛋了!
“爷爷,听我解释。”
鹫匠锻治重新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孙女,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手段能让若利把零用钱全部给她。
“这是,我借过来的。”鹫匠明空跪在书旁边,两只手紧紧按住,生怕爷爷一气之下拿走。
“所以你吃了晚饭。”鹫匠锻治从来都不是不讲理的人。
鹫匠明空重重点头,“我吃了饭。”
鹫匠锻治盘腿坐下,“明空,爷爷不允许你买杂志的理由,你该心知肚明。”
“我知道。”鹫匠明空和霜打的茄子一样。
作为家里唯一一个不爱运动的人,并且会把大部分零用钱花在买杂志上,从而在食物上的钱减少了一半多。以上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她身体从开始买杂志后开始就不太好。
曾经去医院的检查结果只有五个字——免疫力低下。
为此,她不仅连续吃了两年的维生素,减少零用钱,还一月两次因为买杂志被批斗过。
“爷爷,最近白鸟泽有什么比赛吗?”
鹫匠锻治警惕道:“IH。”
“哦,这样啊。”鹫匠明空道,“你那几天不在家吗?”
“嗯,你又想干什么?”鹫匠锻治不相信她只为了问在不在家这样显而易见的事。
“不干什么。”
鹫匠明空一手拿《JUMP》,一手抓起背包,脚步飞快地回到房间。
一在房间坐下,鹫匠明空拿起手机查起来今年IH的比赛地点。
真的什么都不干,才不是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