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玩了好一会收到了来自队长集合的通知,原来是有人发现了看烟花的绝佳位置,于是排球部众人迅速占领。
月城萤几人到达,她观察了一下,是一个比较远离人群但视角很好的小平台,除了排球部的人只有几个路人。
暮色渐浓,天际被泼上墨色,第一枚烟花“咻”地刺破夜空。
“开始了开始了。”
众人来到平台边缘的围栏处,齐齐抬头看向天空。月城萤下意识的寻找,而月岛萤不知道何时早已占据了她身边的位置,她嘴角上扬看向天空。
银白的光点如流星般疾驰,在众人屏息的刹那轰然炸裂,万千金箔簌簌坠落,像倒悬的银河倾泻而下,又似碎钻缀满天鹅绒幕布。
转瞬之间,青紫色的烟花接踵而至,绽开时如同深海中舒展的水母,透明的光带随无形的风摇曳,末端迸出细碎的银芒,恍若触须上闪烁的磷火。紧接着,桃红色的烟花在更高处炸开,花瓣状的光点层层晕染,中心跃动着暖橙色的星火,宛如春日枝头骤然盛放的千树繁花。
月岛萤看着烟花,余光却瞥着身旁的少女,只是侧脸也足够优越。少女突然转头看向他,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带笑,面颊染着淡淡的红,一双眼睛璀璨如繁星。
嘴巴开合,她好像说了什么,烟花炸开的声音让他听不真切。月岛萤弯腰侧头,少女亦踮起脚尖,凑到了他的耳边。
“我喜欢你。”
女孩吐息如兰,划过耳边带起一片酥麻感。她的声音很轻,但他听得很是清楚,平时聪明冷静的头脑也在此刻停止转动,让他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砰——砰——砰——”
宛如烟花绽放般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月城萤眨了眨眼,回头继续看着烟花,其实思绪已经满天乱飞。
‘啊—果然不行嘛?不不不,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就算没有回应也没关系。呜呜,明天要不还是和大地前辈请假吧。’
太突然了,罢工的大脑终于重新启动,月岛萤终于恢复思考的能力,方才女孩突如其来的告白仿佛还在耳边回响,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喉结艰难滚动,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发簪,原本精心的计划、心中反复演练的台词,此刻全被搅成浆糊。她怎么会先一步说出那句话?连耳尖都烧得发烫,心跳快到像是要撞碎肋骨。
“跟我来一下。”
月城萤还沉浸在怔愣中,发梢被晚风揉得凌乱。忽然,一道带着温度的力道缠上腕间——月岛萤的手指像是怕惊飞蝴蝶般,小心翼翼地圈住她纤细的手腕,指尖隔着薄衫轻轻收拢。不等她反应,便被他带着侧身避开迎面挤来的行人,温热的掌心透过衣袖传来安定的力量。
穿过熙攘时,他刻意放缓的步伐带着若有若无的迁就,身后鼎沸的人声渐渐模糊,唯有手腕处那道温柔又不容抗拒的牵引,将她从混沌中稳稳拽出。
绚丽多彩的烟花还在继续盛开,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两人无声的对视着,热度逐渐上升。
沉默漫长得仿佛过了整个夏天。
月城萤率先受不了这种气氛,低头敛眸移开了视线,手不自觉地抠着包包,耳边传来少年无奈的叹气声。
“这个给你。”
月城萤抬头看去,一枚铃兰花发簪静静躺在月岛萤手中。
“给我的?”
“嗯。”
月城萤双手接过,发簪的主体是几串轻盈的铃兰花,花朵带着浅浅的粉色,每一朵铃兰都小巧玲珑,花瓣微微卷曲,细腻的纹理栩栩如生。几缕流苏自然下垂,上面的珍珠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她惊喜的看着发簪,“谢谢,好漂亮,但是怎么会送我这个?”
月岛萤抬手拿过了发簪,他垂眸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指节轻捏着发簪,骨节泛着因屏息而微微的苍白。微凉的指尖擦过她耳后碎发时,月城萤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颤抖——那是刻意克制的紧张。流苏轻轻摇晃,他用拇指和食指捻着簪尾,像捏着易碎的琉璃,在青丝间反复比对角度,连呼吸都放得极缓,专注得仿佛正在雕琢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
这个角度月城萤只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喉间突然泛起薄荷糖融化的涩意。少年垂首的模样近在咫尺,冷白皮肤下起伏的血管清晰可见。温热的呼吸不经意间拂过她的发顶,带着草莓蛋糕酸甜与雪松混合的气息,惊得她后颈泛起细密的颤栗。原本匀速跳动的心脏突然撞向胸腔,咚咚的声响震得耳膜生疼,连指尖都开始不受控制的发烫,只能死死攥住手心,试图将这阵慌乱藏进夜色深处。
“我说啊,告白这种事情应该由男生来吧?”
“诶?”月城萤疑惑。
耳尖的红意先泄了密——像是被晨露浸染的薄绢,从透明渐渐晕成浅绯色,将少年人独有的青涩与心动尽数晕染。
“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
“诶!?”
“怎么?不行?”
月岛萤弯下腰,那双鎏金般的眼眸像浸着蜜色月光的琉璃盏,将她绯红的脸颊、轻颤的睫毛都照映其中,仿佛此刻天地间只剩她的身影。在这对视的瞬间,整个世界都成了两人目光交汇时的注脚。
“行,不…”有些懵地月城萤很快抓住重点,“那你要做我的男朋友吗?”
轰鸣与喝彩声交织,夜空成了光的盛宴。绿色的烟花如翡翠藤蔓攀援而上,金色烟花化作翩跹的凤凰掠过云层,最后一枚巨型烟花升空时,竟在空中勾勒出旋转的彩虹,光点交融又分离,将整片天幕染成流动的幻境,直到最后一缕微光消散,空气中仍浮动着硝烟与惊叹的余韵。
“好。”
两人并排往回走着,月岛萤的左手拎着月城萤的包包。月城萤走在他身旁,纠结该怎么才能自然地牵上他的手。
她侧头看向月岛萤空着的右手,骨节分明,泛着淡淡的冷白,随着行走的节奏有规律的晃动,她悄悄收拢指尖又松开。
突然月岛萤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眼神任然注视着前方。
“人都有余光—”
“我看得见你的眼神,也能看见你的想法。”
语气如常,但发烫的手心还是暴露了月岛萤内心的紧张。
月城萤轻轻回握住了他,心跳声几乎要冲破胸腔。
尽管离开的不算久,但两个大活人消失了还是挺明显的,排球部的大家已经决定去找他们两个了。
眼尖的月城萤看到影山远远地超他们走了过来,连忙松开了两人牵着的手。
月岛萤皱眉。
啧。
“小萤,刚刚去哪里了?”影山询问。
“我…我的包落在小摊上了,月岛陪我去拿了。”月城萤连忙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影山看着她两手空空的样子,“那包呢?”
“包…”
月岛萤举着包插到两人中间,看向有些心虚的女孩,面带微笑,冷冷道,“包在这,自己拿吧。”
包落在轻轻落在月城萤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看着月岛萤的背影,她有些懊恼。那家伙绝对是生气了,刚交往就把男朋友惹生气的应该只有她了吧。
“影山!我们来比赛谁先到炒面摊吧。”日向咋咋唬唬地跑了过来吸引走了影山的注意力。
清水走到月城萤身边,温柔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我向月岛告白了,他也接受了。”月城萤恹恹地说。
清水有些惊讶,“真的?那月岛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清水学姐也看出来了吧?”月城萤懊恼地捂着脸,“刚才飞雄过来的时候,我避开了月岛。他大概因为这个生气了。”
清水拍了拍月城萤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你好好和月岛说,他不会和你生气的。”
“好,谢谢清水学姐。”
烟火落幕,庙会也很快进入尾声,但人潮依旧汹涌。月岛萤冷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月城萤身后,生怕她被人群挤到。
月城萤已经没有余力逛庙会了,一颗心全都挂在身后的人身上。
好在很快有人提出打算回家,大部队就此解散,众人互相道别。月城萤打过招呼后,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月岛萤。
“阿月,回家吧?”山口来到月岛萤身边。
月岛萤没看他,语气平淡,“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
“这么晚了,什么事……”山口顺着月岛萤的视线看到了月城萤的背影,瞬间懂了,“好的,那你去忙,我先回家了拜拜。”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月岛萤拿出手机解锁。
熟悉的黑色猫猫头像后面跟着消息。
我在车站等你。
刚刚那一眼,月岛萤不是没有看到。
她是想让生气的人主动去找她?想都别想。
尽管这么想着,脚下却很诚实的朝车站走去,他只是也要坐电车回家。
月城萤在车站翘首眺望,终于看到了她等待的那个人,连忙上前。
“月岛,刚才我……”
月岛萤打断了她的解释,“先进去吧,车快来了。”
“哦哦,好的。”
电车的广播声混着人群的低语,在晚风里碎成细小的光斑。回程的车厢像被塞满的沙丁鱼罐头,刚从烟花大会散场的人们裹挟着金箔碎屑般的余兴,推搡着往车厢深处挪动。
月岛萤依旧保持着惯有的淡漠神色,却不着痕迹的侧身半步,用肩膀筑起一道屏障。每当汹涌的人潮涌来时,他便伸出左手虚虚撑住车厢壁,将身旁的月城萤圈在相对宽松的方寸之间。
两人静默的身影在玻璃车窗上投下重叠的倒影,随着电车穿行隧道的黑暗与光明交替,忽明忽暗。
下了电车,路上的人逐渐变少。月城萤偷偷观察着身边少年的脸色,嗯,很臭。
“月岛……”月城萤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月岛萤侧头看去,她那双眼睛,一心虚就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似的,仿佛一挤就能瞬间窝出一汪湖水来。
她怎么好意思如此无辜?明明是她甩开了他的手!
“怎么?”
“刚才对不起。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和大家说,尤其是飞雄。”月城萤诚心道歉,咬了咬唇壁,有些无措,“毕竟他知道了,我家里人可能也会知道。”
月岛萤冷笑:“我很见不得人吗?”
“当然不是!”月城萤微微瞪大了眼睛,解释道,“我不想让家人从其他人那里知道我谈恋爱的事情。那样对你来说不公平……”
情急之下,她抓住了月岛萤的手,声音不自觉颤抖。
女孩的手在夏日依旧带着凉意,听着她的解释月岛萤气早已消了大半,此刻听到她声音发颤,哪还敢跟她生气。
月岛萤抬手抚上了她的脑袋,轻轻揉着:“我知道了,抱歉,是我没想到,我不该跟你生气的。那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说,好吗?”
“嗯。”
“回家吧?”
“好。”
月光为幕布,银纱轻覆大地,影子在青石板上拉长又缩短,时而相拥成朦胧的剪影,时而分离又重逢,恰似心跳的韵律,将爱意拓印在清冷月色里。